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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李裁缝这个人总在北辰面前说:一个叫斯年的男生在大学时如何如何跟她好过。
这话北辰一听就是八年。
这八年来,北辰从没放弃过留意任何一个叫作“斯年”的名字,尤其离婚后,因为就算回到家乡棉城,李裁缝都不忘用发短信的方式提醒她。
单身半辈子、活到一把年纪,只喜好收藏剪刀、酒瓶和毛主席像章的一介粗人李裁缝,概也不能懂得“情如风雪无常,本就一动即殇”的道理。
所以,如果说八年前李裁缝提及此事,还只是重重在北辰心口扎了一针,那么经过这八年来不眠不休的念叨,那针眼已经在北辰心口烂、且烂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李裁缝每一次的提及,都是在那个窟窿上的剜挖,那一天一天加深的黑洞,开始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盘旋在北辰心头,吞噬着北辰和她的一切。
这天,时光明媚而暖和,天空蓝得多了几分清丽,北辰望着窗外,把手上正在备的课一放,开始刷各种社交媒体,活像捡了个钱包,到处找失主,逢人便都要问两句:“你是斯年么?”或者“你认识一个叫斯年的人么?”
她把这句话复制到各种联系方式里,多数是没有答理她的,有回复也是零零散散:
“谁呀?”
……
“咋地啦?”
……
“嘛事?”
“……”
“做甚?”
“……”
“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
“姐,怎么了?那人欠你钱了?”
“……”
“……穷得剩裤叉,借钱的没有。”
“……”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真情和信任呢?
真伪莫辨,对于不相关的人,北辰也不想说得太多。
她也问她大学宿舍里走得比较亲近的几个舍友,她觉得,如果自己和斯年好过,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她们一概表示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就奇怪了,北辰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自己失忆了,那为什么除了斯年这个人,自己又记得大学里的其他事?
不过想想也觉得为难:假若向几人和盘托出一个大学时的、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而且她们都没有听说过的有情郎,大概只会让她们心生对自己婚姻不顺的同情吧:这要多凄凉,才会满世界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如此之般,北辰大叹人心不古:真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自己没事找事闲的。
北辰开始心灰意冷,以至后来开始责怪自己居然会去相信李裁缝那种人,把他的话当了真。
就在北辰几乎形若槁骸,心如死灰忘记此事时,又收到了一些回复,北辰在诸多的“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你找错人了!”里面发现了一个这样的回复:
“这位妹子,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纵然相思入骨,纵然万劫不复,我也只愿你眉眼如初,风华如故。我就是斯年,斯年就是我!”
北辰突然有点跳戏“……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