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走到阳台，晾挂刚洗好的衣服，湿漉漉的衣服在空中来回抽动，霍霍作响。当她将一只硕大的有些褪色的粉色奶罩拿起来时，杜天明连忙移开无意间瞥过去的视线。这时，一位女护士推着手推车出现在门外，双层手推车上装满大大小小的药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当响声停止时，女护士走进病房，白色的口罩包住她的整个脸庞，一双年轻而明亮的眼睛在帽子与口罩之间眨动，透露出专业和温暖的眼神。

　　“你们是周若云的家人吧？”女护士问。

　　“是的，我是她的姐姐。”若琳连忙站起来回答。

　　“好的，一会儿你到护士站，我将她的情况向你们详细说明。”女护士说完从杜天明跟前走过，回头又望了一眼若琳，眼神跟刚才中年女人并无二样。女护士对老人进行常规的例行检查，中年女人则在一旁熟练地协助。

　　晚上探访病人的来客比白天少，走廊渐渐回复安静。护士站在电梯间的对面，隔着接待前台，刚才那位女护士已经摘下口罩，露出俊俏皎洁的脸容，年纪大约二十岁的样子。

　　“周若云溺水昏迷，入院后我们检查发现，胃部里面几乎空的，长时间不进食导致身体非常虚弱。经过我们的抢救医治，她在入院后的第二天苏醒过来，但是精神状况一直很差，不肯进食又不愿说话。我们惟有继续给她注射葡萄糖，以维持身体机能所需的营养。你们家属要协助医生，劝她进食以恢复体能，其他没什么问题。”女护士说道。

　　“请问她是怎么溺水的呢？”若琳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听说在月亮湾，那里的沙滩还没开发，平时没有什么游客，幸好一位晨泳的泳客发现并将她救起，详细情况你们可以去找朱警官了解。”女护士说完，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若琳，“朱警官嘱咐你们到了以后去找他。”

　　若琳执意留在医院陪伴，向父亲汇报若云的情况后，让杜天明投店住宿，明早醒来去找朱警官。杜天明知道她今晚哪儿也不会去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他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稍为干净卫生的宾馆，方便夜里过去接替若琳休息，将她掉在阴森、冷清和孤寂的医院里，他怎能在此安睡呢。

　　夜里晚些时候，杜天明来到医院四楼时，那位面容俊俏的女护士告诉他，现在已经过了探访时间，除了陪护人员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留医区。女护士体贴地让他留下打包好的食物，她说可以代为交到若琳手里。无奈之下他只得返回宾馆。

　　回到房间，杜天明和衣躺在床上。三楼的健康中心的霓虹招牌，发出暖眛的灯影，在发黄的天花上跳起变幻的舞蹈，白天太暗，夜晚太亮是廉价宾馆的特色。窗外的喧闹没有一刻消停，从外边传来噪音与天花上的舞蹈不合节拍。楼下有两个喝酒划拳的家伙玩得正酣，看来他们今晚不打算回家睡觉了。到了深夜，杜天明开始有些同情那个老是输拳罚酒的倒霉鬼。睡眠进展得断断续续，时睡时醒。

　　一阵玻璃瓶滚过地面的声音过后，晨曦透过满布尘垢的玻璃投进房内，照在杜天明困倦的脸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白天的光线让他感到不适。窗外路上的车流发出低沉的轰鸣，如同非洲大草原迁徙的斑马踏过草原发出的声响。杜天明打了几下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走进浴室洗了把脸，想刮胡子时却发现来得匆忙，没带须刨过来。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