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是爱右手是情 第7章
作者:黄霭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在靠近窗口的椅子坐了一会儿,几口温水下肚后,水分欢快地在身体流淌,连毛孔都发出尖叫。杜天明从口袋里翻出若琳昨晚给他的名片,依照号码拨打过去,朱警官让他今天务必过去。放下电话,又喝了几口水,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早上八点二十三分,心想时间尚早。杜天明离开房间,下楼在宾馆后面的小巷找到一家早餐店,要了一份鱼片瘦肉粥,这里的白粥跟他所理解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可是现在不是拣饮择食的时候。喝完白粥后,他打包了两份肠粉,想起昨天中年女人的说话,又要多两份白粥。

  早上的医院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寂寥。医院大堂右侧的急诊室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听不懂的方语。穿过急诊室门口时,一阵宿醉的酒臭飘时鼻腔,只见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被绑在床上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手脚的束缚。

  四楼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不是昨天那位女孩。中年女人也不在病房里,老人的动作跟昨天没有什么不同,脸上挂着的氧气罩证明她还活着。听中年女人说老人已经全无意识,全额的医疗保险延续了她的生命。每月的退休金足够支付护理费还绰绰有余,老人的家人极少过来探望,后来连护理费也通过网上银行转给中年女人。想起这些,杜天明心里闷乎乎,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个时候若云还没醒来,不过脸色没那么苍白,比昨天红润了一些。

  若琳靠在病床旁边的墙上打旽,感觉有人进来时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杜天明到来,便直起身来向他抿嘴一笑,用手指了一下床上的若云,意思让他动作轻点,别吵醒她。

  “你就这样睡了一夜?”杜天明不无心痛的说,走过去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没事,我也有睡过。昨夜若云醒了,我们还聊了一会。”若琳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展开双手,好让酸麻的身体加快血液循环,随后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

  “若云的情绪怎样?”

  “哦,还好。她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很多事情就算不是大彻大悟,也算有了一些领悟,以后不会寻死了!”若琳一面说,一面怜惜地望着若云。

  “那就放心了!”

  “天明,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如何应对!”

  “这有什么好谢的呢,若云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杜天明心里暖暖的,打开白粥的碗盖。“快吃早餐吧,我想你肯定很饿了!”

  “我还没洗漱呢,你吃过了吗,约了朱警官没有?”若琳一边接过泡沬粥碗,一边问道。

  “约好了,一会儿过去。等会若云醒来吃过早餐后,你到宾馆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杜天明从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若琳。

  楼下急诊室里,醉猫的床边多了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是他的父亲。醉猫没有因为父亲的到来而停止胡言乱语,反而挣扎得更加剧烈,摇动的铁床吱呀作响,好像快要散架似的。

  离开医院,驾车驶出市区。杜天明沿着长长的蜿蜒的环山公路行驶,放眼望去,大小不一的形状各异的石块散落在片片山坡上,如同电闪雷鸣过后散落一地的冰雹。夏季的翠绿点缀其间。二十分钟后,来到月亮湾所在的地方。小镇座落在沿海公路旁边,对面是辽阔的大海,向着天边无限延伸。越过海平线的太阳照亮海面,凝眸眺望,远处无数的光点跃动不止。派出所在沿海公路的右侧,面朝大海,楼顶上的国旗迎着海风轻舞飞扬,同码头外边孤寂不动的灯塔形成强烈的反差。

  海风吹过,到处弥漫着一股死鱼腐烂的腥臭气味。女人和老人在自家门前修补渔网,或给网钩扣上鱼饵,鱼饵是新鲜的河虾。杜天明将车停在门外,派出所的格局基本大同小异,这里除了方位、大小不同之外,其它和上次报案的派出所没有什么区别。按照前台工作人员的指引,杜天明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找到朱警官,一位身材挺拔得像木桩似的中年男人。

  从朱警官口中得知,三天前也就是他们在东海报案后的第四天,警察接到泳客的报称有人投海溺水。警察找到若云的时候,她已经呛水昏迷,随后被送到医院。现场沙滩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物品,警察不能确定若云的身份,接着调查全镇的酒店宾馆,也没有发现可以证实身份的有效信息,一时无法联系家属。

  年轻女子跳海自杀的消息,迅速成为小镇的头条新闻。过了两天,一位无证经营家庭旅馆的村民,碍于压力来到派出所,报告他的住客失踪。朱警官追问为何两天后才来报案,村民说因为无证经营担心受到查处。后来警察在他的家庭旅馆的房间里,找到若云的行李物品,听到这里,杜天明真想狠狠揍一顿那个无证经营的家伙,害他们平白无故地受多两天的折磨。

  签名消了案,杜天明从朱警官手上领过若云的行李物品离开派出所。发动汽车时,他突然想到若云投海的地方走走。一路打听过去,沿途翻过两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来到一片名叫月亮湾的沙滩,沙滩依山蜿延,望不到尽头。山崖陡峭险峻,好像用斧头辟开似的。从山上远远望去,沙滩似是被海水冲到岸上的一轮月牙状的弯月。沙子幼细,松软洁净,目力所及的地方没有看见任何丢弃的生活垃圾,如同一片从未有人涉足的处女地。望着洁白的浪花翻滚拍打沙滩,杜天明隐隐中好像能够理解若云为何选择月亮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