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不语。杜天明慢慢地将最后一口漱口水吐了出来，拧干温热的毛巾，双手捂脸来回擦拭，然后又把毛巾认真搓洗一遍，拧干后起身搭在屋檐下的竹竿上，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毛巾分开。看见杜天明突然变得如此失望，若琳感到十分难过。她理解他的心情，难得回来遇上同学聚会，当然渴望见到阔别多年的同学，看看他们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若琳气恼地说，“天明，不用理会妈妈，我们按原定时间回去。”

　　杜天明没有马上回答。他在院子来回踱步，转了几圈后走到若琳跟前说，“这些老人家也不容易呀，别看她们退了休，平时忙里忙外照顾儿孙和操劳家务，比起工作时还要辛苦。我们还是今天回去吧，不能冷了妈妈的心，令她失望。”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刚巧碰上聚会，我知道你非常期待和同学见面。”

　　“同学聚会以后还会有的，这次不能参加，还有下次呀。我们年轻人不愁没有机会。老人家就不同了，见一次少一次，还是收拾行李回东海吧！”杜天明主意已决，不想多说。

　　“妈妈就会捣乱。”若琳忿忿说道。

　　“不能这样说话，父母为我们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还要他们事事迁就我们，也太不应该了。”

　　“天明，不如这样吧！今天我带君诺先行回去，你留下来参加聚会，明天再走，你说好吗？”若琳为自己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而暗暗高兴。

　　“你怎样回去？你和君诺都会晕车，怎么受得了长途客车的颠沛流离。”杜天明拼命摇头，不同意这个安排。

　　“那让我开车回去，总该可以吧！”若琳不愿就此放弃，竭力争取。如果因为照顾她的缘故，导致他被迫放弃聚会，她肯定感到非常难过。

　　“更加不行！我怎会放心让你长途驾驶呢！况且君诺年幼，不能独自坐在后排。”杜天明连连摆手反对。

　　“那可怎么办呀？”

　　“我们马上动身返回东海吧。”

　　郭秀芳听到他们的对话，从厨房出来，表态支持杜天明的决定。张淑娴默默叹息，快步走到正屋把早已准备好的特产打包装袋，有腊肉、鱼干、橘子，还有自家种的马铃薯、番薯和稻米，杜晓婷在一旁帮忙。忙里忙外的家人，恨不得将整个村子都装起来让他们带走。

　　早饭后张淑娴在左边廊屋里找出一台木制手推车，动作利落地把行李和一袋袋特产放到车上。她拉着手推车离开院子，好像以前每次开学送他回校那样。杜天明跟母亲道别后，带着妻儿走出院子，沿着车轮的轨迹走在埂道上，不时回望，向站在老樟树下的母亲挥手，彼此依依不舍。来到村口放好行李后，上车前若琳再次拜托杜晓婷照料刚种下的荔枝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