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竹影在杨德山处喝了酒，当场答应林开荣，回家禀报父亲，出了门，又犯难了，这事怎么跟爹说呢？

　　没办法，只好找自己的跟班马耳商量，说明林开荣要娶姐姐的事：“替我想想办法，这事怎么跟父亲说呢？”

　　马耳一听，就笑了，马竹影奇怪了：“我都难为死了，你怎么还笑呢？”

　　“老爷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马耳就附在竹影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竹影微笑点头

　　竹影和马耳一回来，哪儿也没有去，自己径直就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其实马同贵不识个字，根本读不了什么书，弄了个书房只是装模作样罢了，猪八戒抱火纸——假装读书人。

　　竹影进了门，就笑嘻嘻地说：“爹，你猜我今天跟谁喝酒了吗？”

　　马同贵一脸不高兴：“我都懒得理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啊？就知道玩！”

　　“我要是说出来他是谁，爹保准高兴。”

　　“一班狐朋狗友，没有好人。”

　　竹影小心翼翼地回答：“今天我和林开荣师长一起喝酒了。”

　　马同贵一惊，在椅子里坐直了腰：“不会瞎吹吧？林师长是什么人，能和你一起喝酒？”

　　“我和杨德山是朋友，你总该知道吧？今天，林开荣到龙城来检查军务，杨德山设宴招待林师长，请我去作陪的，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一起喝了一回酒，有什么了不起？这事也要炫耀？”

　　“可是林师长说，他非常喜欢我，并答应帮助我们家，我也没想到林师长还是个爽快人。”

　　“帮助我们家？”马同贵摇摇头：“老鼠洞倒拔蛇，不咬你就好事了，还帮助你？”

　　“真的，他答应送我们家一箱火喷子。”

　　“什么？那是三十条枪啊，他舍得？”马同贵站了起来，这个扣油出名的师长，怎么会这么慷慨？

　　“他还答应给我一个连长干干，真的，林师长就是这么说的。”

　　“不会又是让我出几万大洋的军费吧？”

　　“这倒没有。”

　　“哪有什么？我就知道，林开荣怎么会白白送别人东西呢？”

　　竹影愣了一会，才说：“林师长是提出一个条件。”

　　马同贵说：“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竹影这回答的很快：“林师长希望爹把我姐嫁给他。”

　　马同贵跌倒在椅子里：“我的妈呀，这是不平等条约啊，”

　　竹影接着说：“爹，林师长说了，只要你同意把我姐嫁给他，就是五十条枪，他也给。而且减免我们家百分之五十的军费。”

　　马同贵摆摆手说：“别说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竹影急着把话说完，“爹，咱们有了枪，有了林师长做后盾，什么南船北马？凭什么让船家压着我们马家？应该换作北马南船了。”

　　马同贵沉思起来：儿子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些年一直被船家压着，林开荣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同意吧，龙城的老老少少还不都指着自己的脊梁骨骂？不同意吧，似乎又舍不得那三十条枪。本来自己的名声就不太好，假如答应把闺女嫁给比自己还大的林开荣，龙城人一人一口湍沫也能把自己淹死。

　　马同贵有些犹豫不决，突然，窗户前有个人影一晃，马同贵连忙喝问：“谁？”

　　只听“嗖”地一声，马同贵来不及躲藏，一把匕首扎进了马同贵的肩头。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

　　管家首先冲了进来：“老爷，怎么样？”马同贵的几个贴身保镖，听到喊声呼叫，立刻赶了过来。

　　管家说：“往这跑干嘛呀。抓刺客。”

　　马家的家丁也有二十多人，个个都拎着刀提着矛满院子查找，哪有刺客的影子呀？

　　这时候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来到了客厅，一个个都来到了客厅。

　　四个贴身横眉立眼，近身保护马同贵。

　　管家也是吓出了一头大汗，从地上扶起了马老爷，马同贵用右手按住了左肩头，明晃晃的匕首还在肩头上插着呢，马同贵疼得直哼哼。二夫人跑进来就抱住了马老爷：“老爷，老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呀？”

　　管家说：“二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呀。匕首还在老爷的肩头上插着呢。”

　　二夫人止住了哭声，大喊大叫起来：“人呢，人都死光啦？赶快去请大夫呀。”

　　刚刚进屋的大夫人冷冷地说：“瞎咋呼什么呀？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二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有些不满地说：“找大夫，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自个儿就作主了？”

　　三夫人也帮二夫人说话：“大姐，你也真是的，该跟二姐说一声呀。”

　　大夫人哼了一声没有做声，她知道这三夫人和二夫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跟她们计较没意思。忍一忍算了，这个大夫人就是竹梅，竹影的生母杜娟，虽然其身份为大，实际其地位是不及二夫人的，所以二夫人能对大夫人吆三喝五的。

　　马同贵哼哼着说：“你们都给我闭嘴行不行？老大请郎中哪里错了？就知道斗嘴，我这肩头还疼着呢。”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老爷，你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

　　二夫人，三夫人一起望望大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管家说：“老爷，我敢断言，这事，船家脱不了干系。”

　　大夫人说：“船家人谁有这个功夫呢？别有事没事就往船家身上推。”

　　马同贵有些火了说：“我说老大，你到现在还是护着船家呀，你要明白，我才是你的男人，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的冤家对头就是船家，不是船家行刺，你说是谁家？我这一年也不是被刺一回两回了，谁有这么大胆？你说——”

　　二夫人也赶紧火上浇油，攻击大夫人：“是啊，不是船家家会是谁呢？你说呀。”每逢到了这种时候，大夫人就什么也不说了。

　　北关马家与南关船家素来不和，但，真正交锋的还倒不多，只是在暗地里斗。表面上，他们还你兄我弟的称呼着，一团和气样子，

　　大家还在议论着，郎中来了。管家亲自把灯，让郎中查验伤口，郎中清理一下伤口，又上点麻醉散，剩马同贵不注意，猛地一下子拔出了匕首，虽然上了麻醉散，马同贵还是疼得大叫一声：“哎呦。疼死我了，我的妈呀。”

　　郎中赶紧冲洗一下伤口，接着给马同贵包扎好伤口，

　　竹影这个人会看戏，也会演戏，见到马同贵受伤了，连忙跪倒在马同贵的面前，亲切又伤心地说：“爹，我的亲爹，您到底伤得怎么样啊？吓死孩儿了？”

　　马竹影央求道：“爹，你就同意了吧，咱们有了枪，我又当上了连长，谁还敢来行刺？”

　　马同贵知道，有了火喷子，在龙城我就是老大，老大就是我，再也用不着看别人的颜色行事了。就用不着担心受怕了

　　竹影又说：“爹，你也别再顾及什么名声了，名声能值几个钱？命值钱！”

　　马同贵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在书房走了两圈，是啊，我有了火喷子，就是有了本钱，有了底气，到那时候，还怕谁？我反正也有什么好名声，一锹也动土，十锹也和泥。管他别人说什么呢，只要我马同贵成了人上人，登了天，你们还不是冲着我摇尾巴？一好遮百丑，随他去吧。马同贵咬咬牙：“好，告诉林师长，我同意了，让他来送聘礼吧，这种事越快越好，。“

　　大夫人：“你们说什么呀？”

　　“把竹梅嫁给林开荣！”马同贵不在顾虑什么了。

　　竹影跳了起来：“我就知道爹会答应的，爹爹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