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最后一次
“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更好。”惠玲看着兰舒,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不会把你怎么样,好好的熬到年纪,出宫便是了,这后宫不是你能待的。”
这是兰舒醒来之后,第一次有人这样推心置腹和自己说话。或许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可是说出来还是让兰舒觉得暖暖的。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没想过要做什么,但是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离开。”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留在皇宫里,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要被人误会。
她们在外面说话,殿内的孝庄和仁宪太后也在说着话。
“怎么,皇帝已经找到了你那里?”孝庄看着眼前继续媳妇又是侄孙女的太后,不禁有些失笑。只是,这也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兰舒怕是留不得了。
“什么都瞒不过母后。”仁宪太后笑着抿了一口手边的红枣茶,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母后这里的红枣茶是全宫里最香甜的,一向对臣妾的胃口。”
仁宪太后半眯着眼睛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哪里还能够看出她以往是个端庄的太后娘娘。
“你这猴儿,嘴一向是叼的。”孝庄笑骂了句,却不舍得多说什么,只吩咐着苏麻喇姑去端了刚刚出炉的马奶酥上来。
孝庄和仁宪太后都是从科尔沁大草原过来的,自然是爱吃这些东西。苏麻喇姑又有着一手的好手艺,故而仁宪太后常常会过来蹭吃蹭喝。
“你也不用转移话题,不过只是一介宫婢,却让皇帝这般上心,可不是好事。”
“母后说的极是,只是烨儿摆明了是动了心了,母后何不干脆放兰舒一把,也是给烨儿一个面子。”仁宪太后见孝庄如此问,到底是收了脸上的玩笑。
“你同母后说实话,那些年,你就从来都没有恨过?”孝庄突然看着仁宪太后,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
仁宪太后一愣,眼睛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母后说笑了,臣妾哪里有机会恨呢?”仁宪太后虽然这般说着,但是笑容多少有几分苦涩。
她从科尔沁大草原嫁了过来,明明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可还是投入了真感情。入宫前,她就知道他的心是冷的,却还是想要去捂热他。
只是没想到最后捂热他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眼睁睁的瞧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停了自己的中宫笺表,甚至是称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为自己的“第一子”,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姑姑当初的心境。
可是她却不敢抗争,只能默默的退居一隅,以换来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他也跟着去了,这些年来,如果没有玄烨陪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她早就已经心力交瘁了吧。
“母后,臣妾只是不愿意看到烨儿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愿意看到他伤心。”仁宪太后看着孝庄,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没有烨儿,说不定就没有臣妾了。”
看着仁宪太后的脸,孝庄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是受过苦的人,自然明白仁宪太后的心思。更何况比起自己来,她甚至连一个自己的孩子都不曾有过。
“仁宪……”孝庄动了动嘴角,她如今早已经是六旬的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是真的将玄烨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了他,而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臣妾失仪了。”可是仁宪太后却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略带着歉意的开口说道。
“不,这件事情许是哀家做错了。”孝庄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要让一个女子使得她最疼爱的孙儿走上和他父皇,皇祖母同样的路。
却忘记了,玄烨是她最欣赏的孙子,那个孩子,或许不会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
况一向不愿意说话的仁宪都开口了,孝庄也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苏麻,你去让人叫兰舒过来,就说哀家有话要问她。”
孝庄这般说,便是想要给兰舒一个机会了。
苏麻喇姑的嘴角微微的扬起,她相信太皇太后会想明白的。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是。”
苏麻喇姑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兰舒和婉宁。
“怎地这样快就回来了?”孝庄微微的一愣。
仁宪太后也有些发愣,看着后面一脸不高兴的婉宁,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婉宁,你怎么在这呢?”
“太后娘娘。”
没想到婉宁眼眶红红的,唤了一声就朝着仁宪太后跑了过去。
兰舒走在最后面,手心里却早就是滑腻的不行。
她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叫自己进来,而她刚刚还没有从惠玲的口中知晓那个陷害自己的人是谁。
“兰舒,过来。”孝庄看着距离自己很远的兰舒,虽然垂着头,但是却能看出来,她是在害怕自己。
兰舒往前挪动了几步,紧抿着的唇瓣显示出了她现在心里有多么的紧张。
“你在害怕哀家?”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孝庄轻笑了声。“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
兰舒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怕哀家?”
“太皇太后身份尊贵,如日月同辉,奴婢不过是一介宫人,自然不敢直视。”兰舒伏在地上,轻声说道。
她始终没有抬头,甚至是没有同孝庄对视一眼。
“你在说谎。”孝庄是何等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兰舒。“抬起头来,哀家有话要问你。”
兰舒慢慢的抬起头,不过目光始终是落在前方地面大概三尺的地方,不肯再往前了。
看着兰舒的模样,孝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来。
“哀家只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了。只此一次,若是你不说,哀家日后定不会再管了。”
孝庄看着兰舒,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