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无疑是这支斥候队伍中最年轻的一个,几乎仍是个孩子。他是如此年轻,以至于脚掌都不能完全踩实马鞍。
斥候队伍沿着所加尔山脚前进,在格洛湖东岸两两分头疾驰
“嘿,小伙子”年长的搭档喊“要是遇到兽人,你必须跑的比地鼠还快”他在马上作着鼹鼠跑步状,让人惊诧于这名老练的战士可以边骑马高速奔跑,边大声聊天手舞足蹈,还是在密林中前行!——这种技巧已经可以成为没有头衔的见习骑士了。
“我叫巴克米歇尔”老男人很有风度的伸出手“你也可以叫巴克叔叔”似乎进行的不是一趟死亡旅程,而是赶在初冬第一场雪后去深山挖掘草药。
“我叫凌云”小男孩尽管没有巴克一样的驾驭技巧,尽管稍显狼狈,却仍然大喊着回答对方。
“哦~”巴克发现男孩显然受过专业马术训练,在所加尔山这种地方能受到马术训练的可不多“小伙子马儿骑的不错哈”
由于踩不踏实,凌云双手紧紧抓着马套,这样的动作能使他不会被轻易的颠簸下去,同时也增加了臀部负担。
当夜晚降临,两人钻到巴克临时搭建的避难所时,凌云股间大片皮肉早已起泡。
巴克随手打开酒壶“喝了它”随手把捣烂的草药递给凌云“你的父亲将为你骄傲”
“我不记得父亲母亲的脸”男孩默默敷着草药“是爷爷养大的”跟所加尔山所有不幸家庭一样,凌云是一名更不幸的婴儿,弃婴。
作为塞拉镇守卫的爷爷在雪地里发现了差点冻死的小男孩,单身老人很怜爱的收养了这名弃婴并且给予他能够提供的所有训练。包括骑术、箭术、单手剑+盾的帝国士兵标准。
当别的孩子仍在门口等待父亲背着猎物回家开火时,凌云,已经独自捕杀过甚至雪狼这种中型猛兽。
“爷爷在它们出现的第三天,在城墙上被长矛刺穿了肺”凌云咬牙忍住泪水“他没坚持超过一小时”男孩紧握的拳头表明他的决心,眼里放射出复仇的冷酷光芒。“我要去参军,我要杀死一打半兽人,我要用100个半兽人的鲜血祭奠爷爷!”
凌云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眼泪成行成行流下。
巴克叹息一声“我认识你爷爷”中年男人偏了头以免被看到湿润的双眼“早在你能走路之前就认识”
“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巴克没有说的是,老人每次领取餐点总是把最好吃的部分偷偷带回家,每次都把领取的军备衣物改小….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柯林骑士军团碰碰运气”巴克眨了眨眼睛“前提是你年龄足够”
“我….”凌云显然对巴克的话感到意外,柯林骑士团可不是说进就进的二流军团,可以说所加尔山500里内战斗力最强悍的大队,柯林骑士团说第二的话,没人敢拍着胸脯说第一。
就算帝国西部最精锐的黑龙骑士大队,在历次军演中也不敢说稳胜柯林骑士团。
“巴克叔叔”凌云包扎好草药“你好像不是塞拉镇的人吧?”虽然年纪小,凌云并不笨,爷爷说过只有真正的骑士才能够在马背上如履平地,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属。
“嘿嘿”老男人眯着眼,打算敷衍了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远处惊起的动物叫声引起了巴克的警觉“快熄灭火堆!见鬼,希望没被它们发现”
凌云熟练的用泥土覆盖住柴火,同时压低身体匍匐到临时避难所坡前,巴克是名经验丰富的猎人或者说战士,避难所搭在一处四面都有石头的高地,可以在敌人发现他们之前迅速作出反应。
今晚大神拉布并没有眷顾半兽人侦察队,山谷间气温显然比外面高一些,导致细细雾气弥漫。连月亮都不愿意再见到屠杀,早早躲进云层。
这个夜,黑的只剩喘息。
“它们应该还没发现,只是正常巡夜”巴克仔细听了很久才判断“这帮狗养的混蛋,爪子伸这么远!”
凌云蜷缩在石头下,在恨与害怕之间徘徊。
毕竟还是个孩子。
巴克又凝神听了会,细细的眼睛里露出笑意“不会超过5个”中年男人摸着剑鞘,转过头看向凌云“不会超过5个!”他重复。
“我们可以打一场伏击….”
这是凌云终于驱散恐惧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觉得满意极了。
“内们两个!”半兽人小头目举着鞭子,对前面开路的地精大叫“快点走!偶们要回到干燥的洞穴!”其他两名兽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不然那些羊腿就被吃光光啦!”
“偶们饿极了!”
“是!饿极了”
听到羊腿,兽人侦察兵死命抽打地精——像极了盛怒中挤奶的农场主。
这支小队毫无顾虑的前进,他们自以为悄无声息的行动,在战士和猎人感觉里,似乎比暴雨中的雷电轻不了多少。
如果说这样的队伍能够称之为侦察兵的话,事实上他们确实在侦查,估计连所加尔山最迟钝的猛犸都会在一里外听到动静。
在半兽人有限的思维里,认为奥博什自从征服兽人宿敌艾斯,大神拉布降临帮助他们消灭卑微的人类简直理所当然。半兽人小队长甚至想到不久将站在柯林市内,身边成群的地精和人类奴隶供他消遣,呵呵轻笑起来。
直到一声箭响和地精惨叫,把他从幻想里拉回现实。
那是一根比正常箭矢更粗的木箭做工非常粗糙,但是在弯曲橡树的弹力下,木箭穿透第一个地精,然后把第二个订在地上。
地精低头看到自己胸口有个大洞,这个可怜的生物用一根手指想把血堵住。
然后他死了。
半兽人立刻抽出武器,咆哮着向看不到的敌人挑衅。可他们忽略了一点:他们在上风口,虽然鼻子灵敏无比,但黑暗中半兽人的视野还不如一头驴。
所以当巴克米歇尔从阴影中跳出来,砍中半兽人左手时,对方甚至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某一处贵族宅邸。
黑衣人从阴影中出现,单膝跪地“大人,塞拉镇已经被占领”
“嘿嘿,很好,非常好”被称为大人的阴谋者推开侍女,女孩娇呼一声露出大腿阵阵雪白“让半兽人赞扬他们的神,让里斯伯爵看到所加尔的混乱,让真正的神降临艾米帝国!”
“是!”黑衣人目不斜视,毫无感情的回答。
凌云深深记得巴克的话:不要对敌人抱有任何怜悯,因为它们不会对你仁慈。
巴克轻松挡下一个半兽人的斧劈,同时右手舞出一团剑花,逼退另一个半兽人。“让强壮的敌人发怒,让他们像公牛一样冲锋”巴克左右斜刺,迫使两名兽人不停格挡——这个男人在玩弄它们。
凌云拥有跟年龄绝不相称的敏捷和力量,巴克要求他拖住一个兽人直到他解决另外两个,实际上这个老男人显然在为凌云创造实战条件。
当然,这的确是凌云第一次实战,对手是活生生会思考、会反击和躲闪的半兽人,而不是只会嚎叫并且怕火的动物。
凌云的敌人越来越累,拉风箱般的呼吸恶臭又大声,每一次格挡凌云都感到对方力量在变小,半兽人用尽全力的顺劈被眼前这小个子,就算以人类标准看仍是个孩子的生物又一次挡住,不可置信的摇了两下头,但是他没有机会摇第三下。
男孩双手握剑,左手腕用力旋转剑柄,以致命的精准滑过半兽人颈脖。
当凌云抹去脸上被喷溅到的鲜血时,看到了巴克两把单手剑准确的击中两名半兽人眼眶,并且至少插进去两根手指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