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车就开到将军府门口。高胜寒走下马车,很意外地看到高渐离、高胜虎、丁香花和家里的一些仆役在门口等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在等我?高胜虎和丁香花也就罢了,高渐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竟然跑到门口等我,难道以前我错怪他了,他还是很爱他的长子的,只是父爱无声而已。高胜寒心想。
“逆子,你怎么回来了?”就在高胜寒想要给父亲请安的时候,高渐离寒着脸说。
“哦,皇上赦免了我的罪,我就回来了。”高胜寒回答。
“我是说,你怎么有脸回来?”
“爸爸,哥哥他……。”
“老爷,寒儿刚回来,你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高胜虎和高母听出高渐离对高胜寒的不满、冷落,站出来为高胜寒说话。
高渐离却不听两人的求情,厉声对高胜寒说:“我没有你这种儿子,平日里到处鬼混也就罢了,竟然连宰相的儿子都敢杀。”
“这事完全是一个意外……。”面对高渐离的厉声苛责,高胜寒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和高渐离解释。
但高渐离并不想听高胜寒的解释,他大手一挥,对高胜寒说:“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走吧。”
说完,高渐离转身离去。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寒儿?”高母追上高渐离,和他理论。
“谁要是敢放他进来,别怪我把他赶出去。”高渐离对周围的仆役说。
“爸爸,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哥哥……。”高胜虎也追着高渐离进入府内。
转眼间,只剩丁香花和高胜寒。
看到高胜寒因为自己入狱,好不容易出来,还被赶出家门,丁香花很是过意不去,羞愧的来到高胜寒身边,不敢看高胜寒。
“算了,道歉的话就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我还是原来那句话,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高胜寒对丁香花说。
“对不起,高大哥。”丁香花流下愧疚的泪水。
“真不明白,你们女人非要用泪水来面对困难,明明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高胜寒一边用袖子给丁香花擦拭眼泪,一边说:
“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微笑着面对,好吗?你哭泣的样子太难看,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些。”
“嗯,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嘛。”丁香花哽咽着说。
“没事,慢慢来。”高胜寒安慰说。
过了好一会儿,高渐离、高母、高胜虎都没有出来,高胜寒有些不耐烦,举步走向家门。
“大少爷,你也听到老爷刚才说的了,别让我们难做呀,我们也不容易。”看门的守卫一脸为难的拦住高胜寒。
换作一般人,早就对这些奴仆破口大骂,堂堂高家少爷,进自家家门,却被自家奴仆拦住,还有没有天理?但高胜寒不止没有发火,还很客气地对他们说:
“我就进去拿点衣物,很快就走,不会让你们难做。”
“这个……。”守卫的眼中满是怀疑。
“唉,算了。”高胜寒懒得和守卫争执,转身对丁香花说:“可以麻烦你进去,帮我把我的一些衣物拿出来吗?”
“当然。”丁香花欣然同意,并且为能够帮上高胜寒的忙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哗啦啦……。”
不久,丁香花就回来了,还有其他高家的奴仆。他们不但把高胜寒的衣物,连高胜寒用过的被子、枕头,看过的书籍,全都扔了出来。
“大少爷,老爷吩咐我们,把你的东西都搬出来给你了。”一名高家家仆对高胜寒说。
“哦。”高胜寒淡淡点头,开始在一堆杂物中,挑选用得上的物品。
“高大哥,高胜虎、雪姨正在说服高将军……你是打算在外面先住一宿吗?”丁香花问。
“是的。”高胜寒回答。
“那,这些钱给你,你找家好点的客栈,别亏待自己。”丁香花把一叠银票递给高胜寒,那都是丁力留下的财产。
“住个客栈而已,不用这么多。”高胜寒从银票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其余的全部退还给丁香花。
“高大哥,你都拿着吧,以后说不定用得上。”丁香花坚持把银票都给高胜寒,一弥补她心中的愧疚。
“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一个大老爷们,靠一个女人救济,传出去太没面子。你再不收起来,我连你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都不要了。”高胜寒同样坚持着不肯多拿。
“咦?!”
翻捡中,高胜寒看到自己抄录的《五食养生食谱》,脑中浮想起,远古邪神说过的话,这本书对现阶段的他有大用,于是顺手收起这本书。
挑选好物品,高胜寒把这些物品搬上马车,让车夫驱车前往城内的一家客栈。
本来,高胜寒有黑水晶项链可以收容物品,不用搬来搬去这么麻烦,但黑水晶项链这么神奇的宝物,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所以高胜寒没有在人前使用。只有在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高胜寒才把物品收入黑水晶项链中。
来到客栈,高胜寒要了一间客房,住进去之后就闭门不出。
丁香花也跟了过来,高胜寒怎么也赶不走,只好放任她不管。
“高大哥,床铺好了,早点休息吧。”丁香花在床边羞答答的对高胜寒说。
正在看书的高胜寒扭头看向丁香花,发现羞红着脸的丁香花,比平常更有女人味,更加迷人,更加诱惑。
他们只订了一间客房,客房只有一张床,丁香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如今还是这种任尔采摘的可爱模样,高胜寒再不解风情,也明白丁香花此刻的心意。
若他有意,今晚必定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如果你累的话,就先睡吧,我还要再看一看书。”高胜寒说着,重新把目光转回手中的书本。
非是高胜寒是柳下惠,而是他不愿做那种沾花惹草的风流浪子。他欣赏丁香花的美貌,但并无占为己有的念头,因为他并不爱丁香花。他相信,丁香花也不爱他,只是出于报恩才会这样。
若他挟恩图报,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古代,高胜寒深深明白,一个清白对一个女孩有多重要,多珍贵,那很可能关系着一个女孩一生的幸福。
既然不打算给她一生的幸福,又怎么能毁掉她一生的幸福?
听到高胜寒的拒绝之意,丁香花一方面失望,一方面欣慰,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
“我还不想睡,就陪你一起看书吧。”丁香花来到高胜寒身边坐下,“你在看什么书呢?”
“燕国的地图。”
“地图?这有什么好看的?”
高胜寒笑了笑,把地图递到丁香花面前,指着地图说:“你看,这是京都,这一片是燕国疆域。相对于整个燕国,京都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
“哦。”丁香花似懂非懂。
“你再看这张地图。”高胜寒换过另一张地图,“这一片是燕国疆域,这一片是秦国疆域,这一片是楚国疆域,这一片是魏国疆域……放眼七国,燕国也不过是狭小的一域。”
“哦。”丁香花一脸迷茫地看着高胜寒,不明白高胜寒想说什么。
“即便是七国,也不是世界的全部,七国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它到底有多大,我无从得知。但我想,七国与之一比,兴许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呢。”高胜寒满是感慨的说。
丁香花不知如何应答,高胜寒只好继续说:
“你不觉得我们很可怜吗?世界这么大,可我们从出生到死,都只是居住在这狭隘的一隅。如果我们没有能力走出去倒也罢了,可若是我们有能力,为什么不出去更广阔的世界看一看?”
丁香花若有所悟,问高胜寒:“高大哥想要出去看看?”
“是啊,本来还在犹豫,多亏我父亲把我赶出家门,让我下定了决心。”
“可,漂泊在外,无依无靠,总觉得,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比较好吧。”丁香花弱弱的说。
“是呀,大多数人就是你这种想法,如同一棵树,落地生根,再难离开原来的环境,他们已经对那个环境产生依赖。可我呀,对京都已经感到厌倦,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在心中想象出京都的一草一木。
我渴望着,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走出京都,我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者更加新奇的事物。”
高胜寒说着,露出神往的神色,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对丁香花说:
“算了,人各有志。男儿嘛,总是志在四方。你们女孩,的确不适合到处飘泊,还是不要和你说这些了。”
“没事,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丁香花看着高胜寒说。
“谢谢你的好意。”高胜寒笑了笑。
又聊了一阵,直到无话可说,高胜寒继续看书,丁香花则趴在桌子上看着高胜寒。
不知不觉,丁香花进入了梦乡。
高胜寒看到丁香花熟睡,把她抱到了床上,并贴心的盖上被子。高胜寒的动作很轻柔,以至于丁香花完全没有察觉,依旧睡得香甜。
回到桌子坐好,高胜寒不再看书,而是拿出笔墨,展开一张白纸,开始书写。一连写了三张纸,高胜寒才放下笔,把三张纸折叠好,分别放入三个信封中,然后在三个信封分别写上“高渐离夫妇亲启”、“高胜虎亲启”、“丁香花亲启”。
…………
“高大哥,高大哥……。”
早上,丁香花一觉醒来,发现高胜寒已经不见踪影,找了一圈,只在桌上看到三个信封。
打开“丁香花亲启”的信封,丁香花看到里面的信纸写着:
丁姑娘:
等你打开信封,应该看不到我了。不过,你不必为我担心,就和我昨晚跟你说的一样,我只是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我始终觉得,世界如此之大,我真的不该局限自己。
帮我把其他两封信转交给我的爸妈和弟弟,谢谢!
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敬爱的爸爸、妈妈:
我走了,不必为我担心。
妈妈,不必责怪爸爸。即使没有他,我也会离开。
孩儿长大了,渴望外面更广阔的天空。安逸享乐的日子,固然轻松,但我已经感到腻味、无趣。我发现自己更向往外面的自由、冒险、刺激,你们可以不理解,但请尊重我的选择。
感谢爸妈的养育之恩,孩儿现在无以为报,他日在外学有所成,必会回来报答爸妈。
祝你们长命百岁,福寿无疆!
…………
亲爱的弟弟:
哥哥走了,不必为我担心。
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并非被逼无奈,也不是一时义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遵从于内心渴求,才做出的决定。
在家好好努力上进,多听爸妈的话。
还有,答应我,照顾好丁姑娘。
祝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
…………
“都怪你,那么狠心,现在好了吧,把寒儿气走了。”过信件的高母,对高渐离责骂道。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分骨气。”高渐离难得露出赞赏之色,然后对不依不饶的高母说:“你也看到寒儿说的了,他离开并不是因为我,而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是寒儿孝顺,不想我们因他而吵架,你还不快找人把他找回来?寒儿要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没完。”高母哭泣着说。
女人一哭,高渐离就很是无奈,只好把管家找来,让他派人去追回高胜寒。
而此时,高胜寒已经踏上远离京都的一条官道上,他纵马驰骋,两边的高山向后飞退,迎面吹来的强风把头发吹得飞扬而起,让他感到无比快意,好比鸟儿飞上天空,鱼儿潜入深海,是那么的自由,无拘无束。
“新世界,我来了!哟呼!”
高胜寒仰天狂啸,尽情宣泄着心中的快意。
岂不知,他的这副张狂姿态,落入追在他后面的两个人的眼中,是何等的可笑。
就在高胜寒后面,还有两位身穿灰衣,头戴大竹帽将面庞隐藏在阴影中的持剑男子,他们同样骑着两匹骏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高胜寒。
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任谁看到他们,也只当时碰巧路过而已。然而,这两人的眼睛,始终紧盯着远处的高胜寒,目不转睛。
“干将,附近已经没有其他人,就在这里动手吧。”一名持剑男子说。
“莫邪,不要着急,他跑不了。”另一名持剑男子说。
“不好,他跑进森林了,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发现又如何?进了森林更好,杀他更方便。”
两名剑客一甩马鞭,“啪”的一声,吃痛的骏马跑得更快,追着高胜寒进入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