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存在 第22章 终得破冰
作者:逆流鱼.0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与强尼哈哈大笑过后,看着旁人异样和懵懂的神情,想起了今天前来的目的,于是理智又回到了现实。网.136zw.>我俩按照本次活动的流程,先像模像样地重新来了一次自我介绍,然后简单说着一些礼貌性的客套话——这种状况使我想起当初和强尼刚认识时候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刚过完春节后不久,亦是事务所重点客户的公司年报的审计阶段,那一时段里,我天天在事务所里忙得昏天暗地、日夜不分。有一天午后,老板突然闯进了我的办公室,说有大客户亲自上门来了,要求我出去打头阵,先负责接待和简单洽谈。

  老板过来亲自吩咐,我不敢怠慢,所以忙起身径直朝会客室走去。进去后,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双脚穿着咖啡色皮鞋、内着一件白色衬衣、颈上束着一条红色领带的男子呈现在我的眼前。同时,也就是在我进门的那一刹那,他立刻从会客室沙发上起身,跟我礼貌的打招呼。

  他起身后正面朝向了我,我因此能够更加清楚地观察到他:浓眉大眼,时尚的莫西干发型,高高的个子,或许源于平时有健身的习惯,所以整体看去,眼前这名男子显得很健硕。

  坐定后,我客套地询问他:有什么能够帮到他?

  他回答说,他们公司作为国内知名的股权投资公司,经常要尽职调查和审计许多待投公司的财务情况,随着这几年业务的快速增长,以前合作的事务所已经有点透支而忙不过来,跟不上公司的业务进度,所以他们想将以后的相关业务拿到我们这边来做,意思就是希望日后能够和我们事务所长久合作。

  听到对方的来意,我自然替老板高兴不已。于是忙回答说:好啊!感谢贵公司能够给予我们信任与机会。我相信我们事务所一定有能力完成贵公司交代过来的业务量。

  经过几句简单的交谈后,全部时间或许加起来大概也不超过十分钟,他就很爽快地与我们事务所签署了战略合作合同。事后,我们事务所所有同事,包括老板,都对强尼的作风十分的欣赏,纷纷赞不绝口。

  正因为此,原本源于工作上的业务往来,我和强尼越来越熟悉,在闲暇之余也会找休闲地方小憩一下,互相聊些家常。同样,在他的介绍之下,后来我又认识了阿黑和肥猫。他们二人所在的公司也与强尼的公司有某些业务上的往来。

  彼此相识后,我们四人就经常在闲暇之时约好在酒吧内相聚。而且这一行为逐渐变成为我们的一个共同习惯,坚持了几年之久。

  当我还神游在往昔的日子之中时,坐在我对面的强尼似乎早已看懂我的心思,因此也并不打断我的思绪,任我在思想的海洋中遨游。看最新章节就上网【】毕竟相较于今次活动中如此尴尬的偶遇而言,往昔的首次重逢,还有这几年下来,在一起相处时的美好时光,确确实实要更加令人舒服许多。

  这种尴尬的相遇确实太突然了,以致于我们彼此都需要花上一点点时间去思考和厘清几个重要的问题。譬如先要去找回往昔的记忆,然后再重新整理和定义我们当下的处境和关系,最后还要开始打算以后我们两人该如何是好,等等。至少我内心就是这样想的,对于一向善解人意的强尼来说,我猜测他也定然是这样的。

  “真没有想到,我们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认识一次?”我喃喃自语般说道。其实我的话语之中还有另一层含义,意思是说,以前我们的认识还是互相戴着一张面具的相识,并不算真正的了解彼此,面具后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并不为人知。

  强尼微微点点头,表示他赞同我的说法,同时也可能是想说,他也有这样的感受。

  我不仅仅想起了我俩初次相识的情形,也想起了往日许多次聚会时,那一次次令我印象深刻的畅聊情景,还有那一段段意味深刻的对白。而且当时的我心存诸多疑虑,可事到如今,迷雾和真相犹如水落石出般,一切大白了。譬如,强尼对《圣经》的研读,其实就是自己心中存有困惑,在独自寻找答案,可是,寻找过程中,他发现基督耶和华竟然如此厌恶、反感、排斥,甚至扬言要惩罚同性恋者。对此,他自然会为之困惑而不解,于是,在一次我们几个好友相聚一起聊天中,他犹如背书般,陈述着《圣经》中的那些段落——至今我还牢牢记得那几句诅咒般的经文。还有一次,是在阿黑家吃晚餐,大家讨论到同性恋话题时,肥猫的发言原本只是代表了他个人的观点,可是强尼却显得激动不已,几乎是用较为严厉的口吻反驳肥猫,搞得肥猫木讷在现场、左右不是人。除上之外,强尼在但凡人多、热闹无比的大聚会、party上时,总是显得格外耀眼活跃,让人错以为他是晚会的主角。以上这些情形,以前的我总会为之异常举止感到困惑与不解,眼下却顿时都明白了。因为,这一切实质上不过是强尼因为害怕孤独的外在表现而已。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我心中像平时开展会计工作那般,盘点着强尼的过往表现,并试图从中寻找着长期以来困扰着我的诸多疑问的答案,而眼下的我,无疑已经找到了某些问题的答案了。可就在我这样作思考状之时,强尼竟然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又不禁令我为之侧目。网.136zw.>

  他说:“以前我还对你有许多困惑的,可如今这一切困惑,却在这次的偶遇中全都瞬间消失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样子啊!”

  好一句“原来都是因为这样子啊?”,我此时的心境与心意何尝不是如此呢?看样子,我和强尼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是完全一致的。

  可是对于我们彼此所指的“这样子”究竟具体是指什么,我们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可谓心知肚明,只是不便言表、心照不宣罢了。既然可以心照不宣,那么我就可以直入主题。

  “那么这些年来,你定然是生活得很孤单、很痛苦吧?”我对强尼问道。

  “是的,强作欢颜,那只是我的外表,内心的孤寂痛楚,酸甜苦辣,他人不解、唯有自知。”眼前的强尼,确实不再像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他,而是更像上回与我在酒吧独聚、讲述他大学时期情感经历的那个他了。至少在表情上是相似的,没有太多的做作和掩饰的痕迹,一切表情和行为举止都十分的真实而又自然。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真正知道、并且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的呢?”我继续问道。

  “其实就是在上大学那一会儿,具体说,应该是在悦悦出国后。没有那一次悦悦的离去,我还无法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在悦悦离去后,我很快就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如外人所想象的那般难过,我或许有那么一点难过吧,但绝不是因为失恋造成的那种感受。说得准确点,这种难过更加像是突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那般,而且有可能是以后也见不到这位好朋友了。于是,我内心可能会因此而感到遗憾和失落,对,就是遗憾和失落,但绝对不是失恋那种如刀割般的痛楚难过。”

  “嗯,你的这种说法很形象,很好理解,我一听就懂。”

  “不仅如此,我还突然发现,我可能对女生的感情只能停留在犹如闺蜜般那种程度,或者异性间的好朋友那种程度。在她们面前,我或者会感到厌烦,因为有些女生确实看了就令人不舒服;又或者会感到欣喜,但却是犹如好闺蜜般,我在她们面前也显得很自然、放得开,一点都不用装。此种境况维持久了后,我就越发确定,自己内心之中那种最为真实的感受和感情了。在发现并确定自己这种与其他男生的差别后,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好在后来学校组织了一次关于同性恋话题的讨论和研究,我这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的自悟自觉和同性恋启蒙还是比较晚的,至少比我晚了很多。”我略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呵呵,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呢?”强尼亦重新露出他久违的调皮口吻问道。

  我不假思索,立即回答他说:“上高中的时候。”

  “哇哦,那确实挺早。那,那你这么多年下来有找到同伴吗?”强尼用尝试的口吻问我道。

  我感觉地出来,他这是要直接进入主题的意思。听到他的问话,想起这种直接了当,我心里不禁一阵欣喜。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孤寂痛苦,加上长期的压抑与隐藏,还找不到一个倾述去处的无奈之下,更是加剧了我内心的这种痛楚感。如今得知强尼竟然是自己的同志,而且大家早已是熟识的朋友了,想起这一切,还有自己将来与他的关系,我内心突然变得敞亮许多,未来仿似一片光明。

  “哦,还没有,这么多年来,一想到别人的眼光,想起那些世俗看法,我就顿感压力山大,不敢做任何非分之举,更不敢公开承认和寻找同志了。所以,所以我还是孤单一人。”

  听到我所说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才接着道,“我和你一样,这么多年来,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强尼说到此话,我的眼泪差点从眼框里滑落下来。这一下子轮到我变得沉默了。

  过了片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而且必须要向强尼做个确定,那就是,此时的他是否也是单身一人?我要他对我亲口说出来。因为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此外,我还突然想起了此前曾意外睥睨到他的身体,加上这三年以来对他的好感,所以,在已经知道他的性取向后的此刻,我实在有些按耐不住此时内心的欣喜的情绪,这种情绪此刻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与兴奋起来,于是,我再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口便问:“那么,大学毕业后,这几年下来,你还是单身一人吗?”

  强尼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我猜测他定然也是因为有同我一样的痛楚,所以才不想多讲。

  “那好啊,以后我们俩就可以做个伴了!”我故作调侃的口吻说道。

  “呵呵,求之不得!”强尼也笑着答道。而且他的眼神中带有着某种令我陶醉的光束,此时正直接射向我的目光。

  我们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杯,以示庆贺!

  就在我们畅聊正酣,氛围最为融洽之际,组织这次线下活动的发起人,也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one,竟然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看你们这情形,似乎很投缘啊!”one热情地对我们俩说道。

  “呵呵,”我俩异口同声笑道,并未作答。

  “怎么样,这么投缘,还是早就认识了?”one果然是火眼金睛,似乎天然具有一种将人在瞬间给洞穿的能力。

  “是的,早就认识了。今天是偶然遇上了。”强尼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

  “哇喔,这么有缘,那更要干上一杯了。服务员,来,给我们这一桌再上一打酒,算我账上。”

  服务员回答了一声“好的”后,很快就端上来一打啤酒。

  one站立身旁,热情洋溢,带动我们将面前的酒杯举起,然后我们三人在瞬间将酒一仰而尽。

  喝完酒后,one继续说道,“难得今天能够出现你们这么一对有缘人!简直可以写成小说故事了。为此,我也感到好高兴,很开心,想为你们好好做下介绍。”

  “老板,你还是别替我们介绍了,我们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今天恰好在这种场合碰上了,所以,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在现有范围内继续隐藏和保护这个秘密。”强尼考虑周全,反应迅捷,决策果断,他忙替我们俩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也行。”one略加思索,脸上略带神秘的微笑回答道。

  “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也跟着说道。

  “理解,理解,当然能够理解。”one继续保持着微笑答道。一眼看出我们似乎还有些话要聊,所以赶忙又找了个借口到别的桌上去了。

  我心里不禁暗想:这老板真是个人精!

  “呵呵,老板这人情世故之道真是了得啊?”我心中所想的,马上就被强尼说了出来。

  我深表赞同他所说的,于是也轻轻点头称是。

  这次线下聚会活动持续到很晚才结束,毕竟今天来这里的都是一群十分特殊的人。因为特殊,所以定然会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哪怕这些话里带有着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憋屈,压抑与痛楚,迷茫与绝望,然后又刚好能够借机倾述个够了。虽然会场上十分热闹,其间也陆续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可是我完全没有留意到,因为在这一时刻里,我的世界里只有强尼一个人,其他人根本进不来。所以,包括活动何时结束的,怎样结束的?我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丝的印象。当然这仅仅是指对这次活动,而非其他。若说起我与强尼在那次活动上的一切,譬如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都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