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草木深深(阿诚X汪曼春) 第87章
作者:晚枫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明镜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倒是汪曼春,因为伤口迸裂,不得不经历了二次缝合,好在这期间她一直昏迷着,并没有经历什么痛苦。

  明诚一直守在她旁边,看着银针在她体内穿梭,她的疼痛似乎都加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受伤都不曾有过的疼,细细密密地从心底蔓延出来。

  他的指尖掠过她的脸颊,将她的发别到耳后。

  说是昏迷,其实按苏医生的看法,是她在长时间的浅睡眠之后因为药物的作用陷入了深度睡眠,因此她给出的一条建议,就是让汪曼春离开黎叔家,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这个地方最好没人打扰,来往人少,且安全。

  明楼与他商量了一下,把熟睡中的汪曼春接到明公馆。她和明镜各在一间房,一起养伤,在两人能自由活动之前,至少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安宁。

  而根据明楼的推断,如果兄弟二人把汪曼春的事情向明镜说清楚,她们的关系应当有回旋的余地。

  明楼不好出面,明台已经离沪,这个周旋者只能由明诚来做。

  汪曼春醒时已不知今夕何夕,她茫然地睁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正是深夜。

  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睡得骨骼僵硬四肢都不听使唤,腰背也很是不舒服。她缓了缓神,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体唤醒,从床上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伤口被撕扯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伸手拧开了床头的灯,柔和的光线在黑暗中照亮了整间屋子。一件男式的丝绸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调整呼吸,仔细观察着周围。

  一个男人的房间,古典的装饰风格,周身萦绕着熟悉的明家香的味道。

  这是明公馆。没想到阿诚居然把她带到这里来。

  屋子有些小,但该有的家具都在,书桌摆在床脚的位置,桌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盏台灯。旁边是一扇窗,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沉静如水的月色。

  二十三岁那年之后,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再踏进这座房子了。

  于曼丽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靠坐在床边的汪曼春。

  “汪处长,你怎么起来了?”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顿了顿,“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不忙,我不饿。”汪曼春扯出一个笑容,哑着嗓子说,“这是明公馆吧?”

  于曼丽点头。

  “我睡了多久?”

  “大约三十多个小时。”

  “那还好,应该没错过什么大事。”她垂眸看着自己露出丝绸睡衣的手指,“该走的人走了吗?”

  “走了,他第二天早上坐船去了武汉。”曼丽说,“大姐也好,她比你醒的早。”

  “我不关心她。”汪曼春冷声道。

  于曼丽一时语塞,躬身去翻托盘上的东西:“我帮你换药。”

  汪曼春知道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沉默半晌,在她帮她脱下睡衣时又一次开口:“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嗯?”

  “在车上的时候说的那件事。”她说,“不过既然你还没走,看来他心意有所变化。”

  “嗯。”于曼丽应道,“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上次回来的时候,好像态度好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一门心思要塞给我船票让我走了。”

  纱布渐渐解开,伤口处一点一点暴露,与纱布粘连在一起的皮肉随着撕扯作痛,她蹙了蹙眉,笑道:“那就好。”

  即便不爱明楼了,她却依旧希望他能幸福。

  如果是于曼丽这样向死而生为爱情义无反顾的人,说不定才真的能走进明楼的生命里。

  也好过让他一生都孤独地在这个地方战斗下去。

  敷药时她疼的哼了一声,于曼丽的动作更轻柔了些:“疼的话就说出来。”

  “你也读军校,你知道,这点疼算不了什么。”她自嘲道。

  “确实。”于曼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的长发轻挽,略施粉黛,眉眼间少了风姿绰约的妩媚多情,又是另一番韵味。

  窗外黎明破晓,白日越来越长,天也亮的越来越早。燕雀在花园的树枝上鸣叫,迎着第一缕阳光飞上云霄。

  一切如同她们的未来,充满无限的光明。

  特高课果然在藤田芳政死后迅速地换了新的上司,着手开始调查藤田芳政的死因。

  明楼和明诚迅速地做出了有利于己方的报告,顺便把杀藤田的责任推给了“不明人士”。

  凶手拿着并非**所供的□□,在火车车厢上方潜伏,得手后立刻离开,当时兄弟二人第一时间看护明镜,等再去追却为时已晚。

  为此,明楼做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重的失职汇报,站在新课长川井万荣面前语调诚恳地糊弄。

  与大多数日本派驻上海的军官不同,川井万荣出身日本江田岛海军兵学校,是个老牌间谍,为人阴险做事老辣,刚听说是他时,明楼曾调查过,却没想到是面前这样。

  儒雅的金丝边眼镜,样貌平平便于隐于世,嘴角带笑,身量不高,很普通的样子,看上去换一身质量好点的正装便能在上海滩的上流社交圈混的如鱼得水,他应该善于隐藏,此时的一双眼睛却透着无限的精明与危险。

  不好对付。明楼听着他一口流利的中文分析案情,暗自想道。

  他们的任务,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和难做。

  “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说,明先生。”川井道,他从一开始就这样称呼明楼,“我也不要你的许诺,毕竟,我也有可能在还没看到结果的时候就命丧黄泉。特高课的一纸调令,在军部已经成了催命符。我虽然不担心,但还是要惜命。”

  他低头,抬眼,从眼镜后看向他。

  “我们这样的人,都该惜命。”

  明楼报以一个了然的笑。

  “合作,才能共赢。”川井说,“我不是你的直接上级,也没有命令你的权力,我追求的是平等。无论是信息,还是利益。”

  “不管是信息还是利益,川井课长开口,明某自当双手奉上。”

  明楼低垂着眼睫说道。

  76号没了汪曼春,所有的重担也就都落在了梁仲春头上。

  情报处那边暂时由朱徽因代管,她经验丰富,资历也够,只差一个机遇。梁仲春当然不介意给她这个机遇,一旦朱徽因上位,便要回头感谢他的厚爱了。

  此刻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面前的明诚,半句话不敢多说,因为明诚的表情很吓人。

  桌上是朱徽因利用一切情报网找来的关于于怀信的信息。

  明的暗的,真的假的,都摆在了明诚面前,就看他信不信。

  “人都已经死了。”明诚把最后一份文件丢在桌上说,“我们现在要确认的只是他有没有同伙,有没有留下其他不利我们的东西,你都调查了些什么玩意儿。”

  “阿诚兄弟,你不知道新上任的这位长官的来处?”梁仲春问,从桌上翻过几页,铅笔在上面潇洒一划:“这才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铅笔划痕处明白地写着日本江田岛海军兵学校学习三个月的经历。

  “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他留学的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吧?”梁仲春用笔尖指了指照片上的于怀信。

  阿诚沉默着蹙眉。

  江田岛海军兵学校,与日本陆军军官学校不同,它有一条明文规定:“不收外国人入校”。

  汪曼春竟一直把一个日本人放在身边,还百般重用。

  没想到于怀信藏得这么深。

  “所以我们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所效忠的,根本就不是之前的几任特高课上级,而是日本海军本部。”梁仲春说完,摇头苦笑起来:“76号尽是些这种人,难怪什么都干不成。”

  “好在他死了。”他见阿诚半晌不说话,只得开口安慰道:“汪小姐还好?”

  “在养伤,还好。”阿诚说着把东西装进手提包里,“我两天没回去了,趁着现在这个空闲,先回去看看。”

  梁仲春起身要送,阿诚摆了摆手,大步消失在了门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