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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鸡窝里的鸡开始惊慌乱叫,伴着动静很大的翅膀扑棱声。
父亲闻声醒来,翻身就要下炕。
我一把拉住,低声让他不要动,点明这是黄大仙前来复仇。
母亲这时也醒来了,很是慌张,不住哆嗦着念叨“这该怎么办”。
父亲悍勇道:“怕什么,不就是几只黄大仙吗?我几铁锨就把它们给打发了!”
我郑重警告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黄大仙,他们中有成精的头领,能迷惑人的心志,让人干出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来。接着把太平镇宗员外家发生的事同二老说了。
二老惊叫出声,没想到黄大仙竟是这么厉害。一时惶惶不知所措,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我抓住二老一人一只手,说,你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说什么也不要离开我!
“孩子,你能对付这些黄大仙?”母亲吓得声音都变了。
我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道:“妈,你忘了,那山神是怎么死的?”
“不错!”母亲顿时来了信心,“连那山神都弄不了你,这些小杂鱼算什么?”
母亲下地拿来了菜刀、斧头递给男人和儿子,自己则紧握家里的大擀面杖,屏息严阵以待。
院子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象空旷无人山谷深处诡异的鸟唳,又像风吹过乱坟岗,说不出的恐怖。
窗纸上有碎裂处,掀开一点向外望去,第一眼的感觉怎么这么多活动的绿火,转即明白了,原来是黄大仙们的眼睛。
院子里的鸡窝已经炸了,黑夜中所有的鸡都在没命地扑腾,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可能觉得没有达到目的,哗啦,一只黄大仙扑到了窗格上,将窗纸撕碎,随后两只、三只……咬得木质窗框直响,无比惊心。
杨大成大喝一声,那些黄大仙立刻跑开,但在见到没有异常后,便有卷土重来。杨大成起先喝呼还有效,后来它们竟理也不理。
屋内漆黑一团,屋外鸡飞狗跳,伴着黄大仙啃噬窗框难听的声音,这一声声啃噬仿佛来自地狱,令人几要崩溃。
我想到野生家伙应该怕火,正要让母亲点燃蜡烛,突听“吱呀——”应该是正屋的房门开了。
母亲颤声说自己是闩了门,而且又用消息加固,怎么门就开了。
我说这黄大仙中肯定还有通灵之辈,可能通过门槛的猫洞进来了。说着话,就见半空中飘过来两团绿光,这绿光幽深诡异,具有无比强烈的吸引力,就如同一个黑洞,能瞬间吞噬一切。
杨大成猛地跳下炕,点着了气死风灯,骂道:“妈的,老子还就不信邪了,它一介畜类,能有多大能耐!”挥舞着菜刀冲了出去。顿时院子里黄大仙被赶杀,发出凄厉的逃命声音。
我先是大喊,阻止父亲出去,可是父亲根本不听。这一出去,绝对上黄大仙的当,会送上性命。我心中明镜也似,赶紧叮嘱了母亲几句,让她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乱动,自己马上回来。
出得屋门,夜色并不那么暗了,天光微明,犹若破晓之际。但见院子里东一只、西一只,乱七八糟横尸着许多黄大仙。父亲到处赶杀,正在兴头上,口里骂骂咧咧,说什么黄大仙,不过一群畜生,叫你们作死!叫你们作死!
这时一只白色的黄大仙忽然出现,它身下骑着我家那只最爱下蛋的大芦花鸡,在一阵急促的咯咯声中,那芦花鸡竟然扑腾着翅膀,载着身上的家伙越墙而出。
这可是家里的宝贝呀!几乎一天一个蛋。杨大成见状红了眼,推开院门追了出去。我不知为什么,心思也有些动摇,觉得这所谓黄大仙确实也没什么。不过终究不放心父亲,还是跟着撵出去。
门口一转就是一条村道,蒙蒙的天光下,前方一只大芦花鸡载着一只白色黄大仙扑楞着翅膀连飞带跑,中间父亲提着气死风灯,挥着菜刀猛追,自己跟在后面。
追着追着,前方的芦花鸡和黄大仙突然没有了踪影,原来没入一团浓雾之中。
父亲拍马杀到。
我直觉感到危险,大叫不让父亲冲进去。
父亲很自信说,那是一片打麦场,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非宰了那黄大仙不可。
说话功夫我已经赶上来,就听得芦花鸡翅膀扑楞声、惊慌的叫声就在伸手可及处。父亲刚要迈步,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极为不祥的念头,一把拉住父亲,运起般若波罗蜜多观想法,立时灵台清明,口诵一声“嗡、缚日罗、陀都、宗”。
空间一阵晃颤,光华乱闪。
父亲登时如被蛇咬了一般,猛地往后一退,同时发出无比恐惧的惊叫。
我探头向前一看,刹那生出一身的冷汗,前面竟是悬崖边缘,父亲刚才这一脚幸亏没有落下,否则就是坠崖丧命的结果。
随之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回视,但见哪只芦花鸡不知跑到了何方,背上所载的白毛黄大仙却留了下来,正在满地打转儿。
我就觉得自己的心神似乎控制了它心神的某个方面,令其痛苦不已而且完全失去了意识。显然,这是白毛黄大仙仗着异能,耍出迷惑之术,要置我父子俩于死地。不料我身怀奇术,关键时刻运行般若波罗蜜多观想,一下将之破解。而它本身则因为邪术被破解的缘故,被反制。如果我愿意,随时可以用心念指挥它干任何事,哪怕令其就死,它也会毫无反抗地去做。
我走近这只白毛黄大仙,只见它通体纯白,小小的脑袋,尖尖的耳朵,口鼻无毛,露出肉色的表皮,嫩嫩的泛着湿润的光泽,如同初生婴儿的皮肤。数十根长长的胡子,令其显得又滑稽又可爱。只是紧闭着眼,不停打转,未免显得大煞风景。
我抓住它的颈后,停止观想,也就等于放开了对它的控制和折磨。“黄大仙,你已经通灵,应该知道,当初我弄死了你们家所谓的山神,属于迫不得已。其实,表面是我断送了它的性命,焉知不是它倒行逆施,为非作歹,触犯了天道,老天假我之手把它除去?你还执迷不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