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夏迁捂着嘴,看着我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呵呵呵呵……”他笑得花枝乱颤,仿佛看到了多好像的画面。
嘟嘴,皱眉,我着实难以理解夏迁笑成这样子的原因。“……我很好笑吗?”沉默了几秒,我佯装生气,问出声。
“哈哈哈哈……”他笑得更癫狂了,难道我真的很好笑?我皱皱眉头,努力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
身上带着点小伤口,前不久夏迁帮我止了血,血肉模糊应该是不会的。小小的身子窝在夏迁怀里,看起来应该也没那么可笑……吧!
“夏迁……你到底在笑什么啊?”我抓住夏迁的手左右摇动,瘪着嘴,“我到底哪里好笑了,值得你笑成这样子……”我越说越小声,有点小小的不满。
“咳……”轻咳几下,夏迁很快压制住他癫狂的笑,恢复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少爷,麻烦您伸一下手,按下您床边的传达键……”
“不要!”他的话兴许还没说完,我便一口拒绝。“按下传达键,就会有佣人上来……”咬着唇,我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们会告诉父亲……然后,然后父亲又会想要让你去……”
一连两次因我而受了伤,我不敢想象夏迁被带到会怎么样。
毕竟,去了而死的佣人不在少数,我不要一直护着我的夏迁再受伤。
虽然……有时夏迁真的很烦很啰嗦……
他试着越过我,按下我床头的传达键。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传达键离我们不是很远,可夏迁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有点发育不良,手也没长到哪里去。再来,我怎么会让他轻易越过我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不会的,你放心按下吧。”
我再次摇摇头,“不要!”
我那个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人,万一真把夏迁弄死了怎么办!夏迁这么好的人,我舍不得他死。
“少爷,相信我,他不会的。”再次叹了口气,夏迁拉着我的手,“他要出远门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咱们都没有机会看到他……而他,也没有机会伤到我的。”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夏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伸手便向传达键摸去。
突然,我想起了我那个看到我笑能开心好几天,看到我哭也跟着哭的母亲,想按下去的手硬生生地僵在空中。
“夏迁,我不能按。”我收回伸出去的手,再次摇了摇头,“我这么按下去,母亲一定就知道了你我受伤的事,我怕……她会伤心。”我凝视着夏迁,透过他想着我的母亲。
可能是看我认真的模样,被小小地感动了吧,夏迁眸光停留在我的眼睛,很久,才沉默地点点头。
“夏迁……你会怪我吗?”他的伤想来是极其严重的,我这么做,虽然有考虑到他,但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心头涌现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感,我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
“少爷,”他摆正我的身子,认真地、严肃地告诉我,“您是夏迁的少爷,在我的眼里,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呃……”他的深情告白让我的心湖微微一荡,“就算是我伤害了你……也是对的吗?”
夏迁点点头,“是的。”没有一丝犹豫,在我问出口的下一刻,他就开口回答了。
冬夜的寒冷在此刻荡然无存,夏迁的话像一把火,把我的世界照亮。
就这么想着,夏迁忽然一把把我抱起,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我那个布满玻璃碎片的房间,皮鞋踩着玻璃碎的声音十分清脆,不久,他带着我来到了我的隔壁——那是夏迁的房间。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夏迁的房间。他的房间很整洁,以白色为基调,白色的墙上挂着两三张小女孩的房间,床和床单也都是白色的,乍一看那两三张照片显得十分突兀。
夏迁轻轻把我放在床上,从床头柜中抱出一个不大的箱子——这是我非常熟悉的箱子,医药箱。
纤长的手指把我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最后,轻轻地将我的衬衫从我身上脱下。
我愣愣地看着他用比我母亲还轻柔的动作为我的伤口消毒。之前我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不在一开始就把我带过来疗伤,而是努力让我情绪恢复冷静,想想,可能是怕带着我走动是我被更多的玻璃碎扎到吧!
“夏迁,你的伤口怎么办?”帮我把伤口处理好,夏迁起身似乎要离开,我急忙叫住他,生怕他走开,一个人无法处理伤口。
确实,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处理自己的伤口——背上的伤,他自己怎么可能处理得了呢?
“我去拿消毒水。”他把手中的空药瓶晃了晃,“不然用什么为伤口消毒呢?”他嘴角勾起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淡淡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不可名的情感。
“……”一时,我竟有些无言以对。“消毒水在哪儿?我去拿吧!”从他的床上跳下来,我跑在他前面,自告奋勇地对他说。
“……在那边的书架旁。”他右手指向两点钟方向的窗户旁边的书架。我点点头,跨着两条小短腿,匆匆忙忙地向那边跑去。
夏迁的书架几乎摆满了经济学方面的书,看样子,用几年的时光,跳着级在经济学院毕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看样子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书架旁的柜子上放着琳琅满目的药瓶子,我一时看晕了,消毒水在哪里啊……
“少爷,消毒水是那瓶放在柜子下数第二层从右往左数的第三瓶。”夏迁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的脸在一瞬间红了,认真的数了一下,才把那瓶还剩一半的消毒水拿了出来。
“呵呵……”他轻轻地笑出声,“少爷,要帮我消毒吗?”
我嘟了嘟嘴,点点头。
他一把脱下身上的衬衫,背向着我。
旧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乍一看还是十分狰狞。玻璃碎砸在他的背上,看起来血肉模糊。
“……夏迁,疼吗?”我感觉自己手在颤抖,这些伤都是因我而起,让我怎么能不愧疚呢?
他没有说话。
我拿着镊子把他背上零零散散的玻璃碎片夹出来,偶尔能感觉到因我动作不够轻柔而微微颤抖的夏迁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