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听得真切,一睁眼就醒转过来。
苏玉辨辨天色,时光尚早,就仍然盘膝坐下,默默修行。
“笃笃笃——”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木棍柱地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却有一个干涩生硬的声音传来,“施主行行好吧,我已经十天没有吃东西了。”
苏玉一睁眼,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一瞬间就来到面前。
“施主,行行好吧,我是来自五台山的比丘,行走路过大昆仑山,失了盘缠,无有资财,渴望搭救一二,填满肚皮。”
那人可怜巴巴地道。
苏玉轻轻走下云床,来至门边,看了一下天色,依稀觉得已是向晚时分。
“僧道本是一家,吃得十方饭,你既然没有依凭,就舍些盘缠又有何妨?”
苏玉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灵币道,“此灵币可换取百枚银钱,可供你从大昆仑山到五台山一路之上的花费,你且取去吧。”
那干巴巴的声音忽然变得圆润异常,饱满有力道,“出家人不打狂语,我化缘,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今天看来碰见大善人了,一块灵币就想打发我,苏真人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哦——”
苏玉心下一惊,“但不知比丘大和尚要多少银钱?”
“灵币万枚,银钱三千万两。”
比丘狮子大开口道。
“你把我卖了可资高僧所需吗?你如此说话可是出家人所为啊?”
苏玉奇道。
“你一出生可带什么东西来到人间?”
比丘却道。
“无有。”
苏玉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啊,生不带来资财,死不带去宝物,要拿阿堵之物何用,不若做做善事尽数送于我可好?”
比丘道,“人生死本茫茫,来去无牵挂,不比那牵肠挂肚来得容易。”
苏玉听闻,思量一时,终于道,“我龙阳之家内闪闪发光之物便为灵币,比丘可尽取去,回贵山门去吧。”
比丘再不复言,把袖子一摆,就从中抖出一个白花花的袋子,一张袋口,一股精光冲出,就把那地上灵币悉数敛入袋中。
“哈哈哈——”
比丘大笑道,“真是个大善人——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真人能否答应?”
“何事,尽管说来。”
苏玉道。
“人生来就是臭皮囊,酒囊饭袋一个,不若也送于我,作个人皮口袋可使得?”
比丘道。
“哦——这——”
苏玉稍微犹豫一下。
却见那比丘不待苏玉同意,大手一挥就抓起苏玉腰带往袋中一填,口中却道,“你就给我进来吧——”
苏玉措不及妨就觉眼前一黑,被抓入袋中。
“哈哈哈——”
比丘大笑着,一抹脸,就现出真容,斗鸡眼,脸尖腮圆,却布满了戾气,不是无涯上人的顶门大弟子王夫臣是谁?
王夫臣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为师父鞍前马后地忙碌,到头来也未住到这龙阳之家,你新来乍到就享荣宠,真是天理难容。今后我就是这的新主人,你的心上人就是我的心上人。”
王夫臣说着一把抓起盘子上的一个火龙果就咬了下去。
“簌——”
但闻一声脆响,一道蓝火就从盘子里迸溅出来,直烧向王夫臣的眉毛头发,顿时王夫臣的头脸就像个光溜溜的葫芦,煞是难看。
“啊——”
王夫臣手忙脚乱地把火扑灭,大声叫着,“有鬼——”
身子一斜,化作一道烟尘就飘然而去。
苏玉的身影在那虚空处慢慢地闪现。
“咯咯咯——”
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阵鸡鸣。
“咚咚咚咚咚——”
夜晚打更的声音慢慢传来。
正是五鼓时分。
苏玉轻轻走至窗前,似乎不远处有个湖,湖水荡漾,在这天光尚暗的时分,尤其显得美伦美奂。
“簌——”
一道天光就从天而降,远远的泻向那湖。
“簌——”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苏玉心思澄静,默默祈祷,好像身体轻浮,化作一尾浮萍。
“如果你诚向改过向善,就向前走一步,若心有邪念,则万箭穿心——”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
苏玉便慢慢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铮——”
耳中忽然传来一阵轻鸣,轻鸣住时,就有一道道光刃贴肤向着苏玉直刺过来,针炙入里,煞是阴凉寒气逼人。
“啊——”
苏玉一惊,似乎心瞬间被切成百块,痛苦难当,身子一下前倾。
“扑通——”
一阵巨响,苏玉就手忙脚乱地摔倒在地,苏玉吃了几口泥,就慢慢地挣扎而起。
“呸呸呸——”
苏玉吐出嘴中泥土,大叫着,“霉气霉气真霉气——这是什么——”
苏玉看向吐出之物,但见闪闪发光,却化作一团空气,消失不见,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响,“冤哉,冤哉——”
“你有冤,我有冤向谁诉?”
苏玉大叫着,突然意识到眼睛清明,万物复苏,兴奋道,“我看得见了,我看得见了——”
忽然一道天光由远及近,射入苏玉龙阳之家窗台,竟化一凤,尖鸣不已,“恰恰恰——”
那凤鸣了一会,就化作一图,精光黯淡。
苏玉向前捡起那图,却是《天女天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