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前线已经被攻破，煌国的军队势如破竹，由于之前已经送给楚国五座城池，所以前方少了很多防御能力，将士们无心恋战，眼看着煌国的军队就要打到云都来了。

　　朝中的大臣们人人自危，霍华看到平常享于安逸的同僚们现在变得畏畏缩缩，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他暗自庆幸，好在之前就跟姜自悠定好了协议，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不过朝廷中也并不都是些昏庸无能的官员，还是有一些正义之士，他们每天都在为皇帝出谋献策，这其中，就有霍华的好友，士大夫姚镇，他之前是跟霍华一样，为七皇子效力，在七皇子死后，他就一心为皇帝效力。可惜后来先皇还是死了，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他也死心塌地地为新皇出谋划策了，在霍华看来，他就是个一心为国家的死书呆，他都不管皇帝是否重视他。

　　霍华已经做好打算了，一旦云都被攻破，他就带着姚镇这个死书呆去见姜自悠，权当是为了他们的同僚之情了。

　　而另外一面的姜自悠，无心去管霍华在想什么，她也不主动霍华，因为她已经被乞儿会的事情给忙死了。老鲁几乎把乞儿会日常要处理的事情，都交给了她，什么新成员的审判入会啊，会员费用管理啊，还有最重要的庇护所处理问题。

　　“这才只不过是姜国的乞儿会，你如果想回去管理煌国的，那你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老鲁每次说这句话，都让姜自悠萌生出挫败感，她也想做好这些事情，可是处理这些事情，简直跟管理一个国家一样。

　　老鲁其实也不想逼得那么紧，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知的消息就是，姜国的军队节节败退，煌国不需要多久就要打来了，羯国的军队也把北面的土地蚕食地差不多了，姜国根本没有办法集中兵力反击，另外洪崎也传了消息过来说煌国又集结了一大波兵力来袭，姜国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好在姜自悠的成长让他欣慰，短短的时间内能做到不出错，就已经很棒了，他那样说，只是为了不让姜自悠放松警惕。姜自悠在姜国的基础太差，帮会里的老家伙们还不认可她，不过老鲁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人脉这件事，是要靠自己积累的，她总有一天，也能成立一个以她为中心的领导班子。再说会里的那些老家伙，再过几年，也差不多要去了，何况现在正值战争，他们也没办法管那么多。

　　就在姜**队不断败退的同时，姜自悠也在闭关不断学习。洪崎给她寄来了信，里面说的都是姜国跟煌国现在打仗的实况，里面慢慢的都是战争细节，诸如姜**队在城池里守了三天三夜之后，还是被煌国从内部打开城门，再如姜**队被煌**队诱骗到山谷，中了埋伏之类。洪崎要求姜自悠对这一场场战役进行分析，同时要她写出她的反攻策略。为此，她又多看了很多兵书与史书。

　　所以姜自悠的生活几乎就是白天处理乞儿会杂务，晚上研究兵法。

　　一转眼，又是一年年关。可惜的是，在打仗的士兵们不能回来过年，云都想得格外冷清。姜自悠也难得地从房间出来，今晚是除夕，老鲁让她到醉乡楼里一起吃饭。

　　姜自悠穿上了最厚的衣服，走到了大堂里，醉乡楼几乎一个月没有生意了，徐娘也乐得清静，干脆把门都光了，店里的伙计跑了不少，留下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姑娘们也被遣散地差不多了，就剩下两三个没去处的。

　　哦，姜自悠的死对头茉莉也走了，她走之前，还特意去暗笙楼下等他，只可惜，暗笙门都没开，更没跟她说一句道别的话。

　　姜自悠刚踏进门口，就被屋子里的暖气熏晕了，好暖呐，她解下围巾和手套，走了过去，正好坐了一桌子，老鲁也在，徐娘就坐在他旁边，就连阿巧也来了。她对阿巧笑了笑，然后再看了看这些人的脸。

　　“暗笙师父没来吗？”

　　“哦，叫过他了，他说不想来，所以就算了。”徐娘为她解释。

　　“是吗？”姜自悠有些失望地坐下。

　　“不用这么失望！你师父又不会饿死，我们那么多人一起过年，好歹你也笑一下啊！”徐娘拍着姜自悠的肩膀，她这才扯出一个笑容，对徐娘点头。

　　“好了，那就让我们一起举杯，希望在未来的一年，大家越来越好！”徐娘站了起来，高举被子，在温暖的橘色光线下，说着祝词。

　　大家都站了起来，举起杯子碰杯，姜自悠在觥筹交错之间，有些恍惚，一年前，她还是将军家的小女儿，过年也是四个人在家里其乐融融，谁能想到一年后，她竟然会在姜国，跟这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人一起喝酒吃饭，她没了家人，但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

　　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下，从胃里燃起暖意。

　　“不要干看着了，大家多吃点，吃完这顿，就都大了一岁，我们小悠过了今晚就十三岁了，啊，再过两年都能在我这当姑娘了呢！”徐娘搂着姜自悠开着玩笑。

　　“徐娘，别太过分啊，你这里都关门了，还谈什么姑娘。”老鲁吃着鸡腿，白了徐娘一眼。

　　“你个死胖子别说话，我就是跟小悠开玩笑而已。”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要吵架，大家继续吃。”姜自悠出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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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年夜饭，姜自悠提着饭盒到了暗笙门外。

　　“师父，你睡了吗？”屋里没有亮光，姜自悠小声地敲门，站在门外的她，吹着冷风，嘴唇被冻得发抖。

　　“进来。”

　　原来还没睡，姜自悠小心地推开门，进去之后，又快速关上，不让冷风进来。

　　“你怎么来了？”站在阳台上的暗笙往姜自悠走去，屋里很暗，姜自悠有些不适应，当她能听到暗笙的脚步声。

　　“我怕师父饿了，所以就拿点酒菜过来。”姜自悠摸索着把食盒放到桌上。

　　“我已经吃过了。”暗笙为她点上了蜡烛，桌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姜自悠也看清了他的打扮，他刚才应该是站在阳台，穿着披风，尽管穿得很厚，但是看上去依然显得单薄。

　　“哦，那没关系，师父可以喝点酒暖暖身子，啊。。。对了，应该不能喝酒，我待会还是把这些端走。”姜自悠忽然想起暗笙身上的毒，应该是不能喝酒的，她真的是做了一件蠢事。

　　“没事，既然来了，那就坐一会。”暗笙说完，轻咳了两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师父，没事？”姜自悠扶着暗笙坐下。

　　“没事，冬天就是这样。”

　　“那你刚才还站在阳台，不早点休息！”

　　“只不过想看看风景，云都难得有这么不热闹的除夕夜。”以往过年，哪里不都是张灯结彩，到了半夜还都是非常热闹，今年真的是不同寻常，就连醉乡楼里，也难得清静，他很喜欢这样的清静。

　　“是啊，倒也清静。”

　　“对了，你今年几岁？”暗笙从未问过姜自悠的年纪，他现在忽然想知道了。

　　“过了今晚，就是十三岁了。”

　　十三岁啊，也是个艰辛的人生，别的孩子都在父母怀里撒娇，而她就要面对那么艰难的人生，想起他十三岁的时候，处境跟现在的姜自悠也差不多，暗笙忽然走神了。

　　“师父，怎么了师父？是哪里不舒服吗？”姜自悠对暗笙的沉默很在意，生怕一个闪失，暗笙就这么倒下了。

　　“没事，只是想起来，当你师父那么久了，都没问过你的年纪，有些惭愧。”

　　“没什么好惭愧的，我也不知道师父的年纪啊。”

　　“二十三。”暗笙回答道。

　　姜自悠笑笑，她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暗笙回答地那么认真。

　　“你再过十年，技术应该会超越我。”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超越师父你，因为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易容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手段而已，怎么说，就是一种辅助手法而已，对了，我从来没跟师父说过我的过去！”姜自悠伸手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

　　“你可以不用说。”暗笙理解她，因为他也有很多秘密。

　　“不是，就是忽然想说了而已，而且我相信暗笙师父你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所以让暗笙师父知道没关系。”姜自悠喝了一杯酒，就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故事很短，毕竟她只有十四岁，故事的起源也是一年前都不到，所以很快就讲完了。

　　暗笙听完，长长地唔了一声，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就感受到了无比的怨念，任谁经历了那些事情，也会性情大变！

　　“所以说，以后还是会回去的，是？”

　　“必须要回去，回去报仇。”

　　“易容的材料要准备好，防水的材料一定要充足。”暗笙交代了一句。

　　没有听到任何劝阻或者是疑问，有的只有关心，姜自悠听完，对暗笙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子时已到，新的一年来了。

　　“师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暗笙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姜自悠放在桌面上的酒杯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