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虹也想开了，既然乡党委书记让他到各村转转，他就每天都挨村的转，走到那个村，被那个村的小媳妇，大姑娘，小寡妇拽回家，他就在人家那里吃饭，时间久了，他对每个村也都熟悉了，知道那个村里的小寡妇有几分姿色，并且对他眉来眼去，他就欲情故纵，半推半就的被小寡妇拽进了家里，甚至天太晚了，如果那个小寡妇家离乡公所太远，黑夜走山路不太安全怕遇上狼，晚上就住在小寡妇家里，顺便把饿久了的小鸟，也喂得饱饱的。

　　后来张玉兰总是半开玩笑的对袁和袁莹说：“你爸爸就是一个风流鬼，走到哪里就浪荡到哪里。像黑河镇那样的山区，就是炕头上铺铲子——乱铲屁股垂的地方，老公公扒灰都不是新鲜事，更何况是小寡妇偷汉子哪！

　　“在没有生你们俩之前，你爸爸就是想着法的想把我挤兑走，他好再找一个可心的女人。你爸爸在黑河镇的时候，为了把我撵走，你们都猜不出，他出了一个啥幺蛾子来编排我。

　　“你爸爸说，他在山区工作，每天都上山下山，特别地费鞋，让我三天做出一双鞋来，限期我一个月必须做完十双鞋，如果一个月他回来拿不到十双鞋，就让我从那儿来的滚那里去。你们说，我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做不出一双鞋呀！更甭说，我白天要到生产队里上班，下了班还要做这一大家子人的三顿饭，还要喂猪喂鸡，还要缝穿这一大家子人的衣裳鞋和袜。再说，你爸爸就是三天不识闲地走，不识闲的跑，不识闲的蹦，三天也穿不坏一双鞋呀！你爸爸这样的难为我，分明就是再撵我走嘛！

　　“呵呵！别看你奶奶平时看着不待见我，可是你爸爸要是真的想撵我走，就从你奶奶那儿也不答应。不管你爸爸出啥幺蛾子，你奶奶都有办法破解，你爸爸能道高一尺，你奶奶就能魔高一丈。

　　“你奶奶为了保住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她找到后院你伍大娘，把你爸爸威逼我的事，原话告诉了你伍大娘，你伍大娘就像我的亲姐姐，平时我们姐两最好，我们两人好的无话不说，以前她就处处向着我，不管是你奶奶还是你爸爸欺负我，她总是为我出头，这次你奶奶找到她，你伍大娘二话没说，满口应下一个月替我做两双鞋的任务，她还答应你奶奶，再给我找几个做活好的姐妹，把鞋样给她们，联络她们再多做几双鞋，咱们大家齐心协力保证一个月拿出十双鞋来，不让田虹那小子的阴谋诡计得逞，不让玉兰受到半点的伤害和委屈。不过我们一双鞋还没有做完，你姥爷就给我在县缝纫社安排好了工作。

　　“县缝纫社一共招16名女学员，这些学员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土干家属，没有一个没有后台的，她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其中有八个人住宿舍，我们这八个人睡在一个大炕上，冬天没有煤火，半夜冻得我们抱成一团取暖。刚去时吃饭没有食堂，自己盘灶，自己买粮食，自己做饭。除了我成了家，剩下那七个人，都还是大姑娘，她们在家里很少做衣服做饭，都等别人伺候惯了，谁是一个做活的人哪？！都是我带着她们盘锅修灶，集资买粮，安排两人一组轮流烧火做饭。

　　“教我们的老师叫高远，五十来岁，听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裁缝，给中央首长做过衣裳，明珠县为了请他来教课，都求到聂荣臻老帅那里了，如果不是聂荣臻老帅帮忙，根本就请不到这样好的老师。

　　“高远老师就吃住在缝纫社，因为他孩子老婆都在江苏，一年回家一次，他有一个女儿和我一般大，他总开玩笑说认我做他的干女儿，虽然我和老师没有举行正式的认养仪式，但是他看我勤快，每天天还不亮，我早就把同学和老师的饭做好了，还把宿舍和教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师可喜欢我了，总是在上课的时候表扬我，让同学们向我学习，学习我刻苦认真的学习态度，学习我吃苦耐劳的工作精神。我知道我在老师的心里早就成为他的干女儿了。

　　“我做活从不和别的同学攀比，她们都比我小，再说她们在家里都被娘伺候惯了，年轻人爱睡个懒觉，就让她们睡呗！反正我从小早晨做饭惯了，也习惯早起。我觉得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要互相体谅，能帮助别人的就要帮助别人，千万别因为自己为别人做了一点小事情，就满腹的牢骚，说三道四指桑骂槐，到处显摆自己比别人强。

　　“人活着为了什么？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别人活着，只有你真心的对别人好，别人才真心的对你好。只有你大公无私的对待别人，别人才无条件的信任你，拥戴你，把你当家人对待，你才走到哪儿都是家，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家人都能为你分担，这就是你平时敬别人一尺，别人就会敬你一丈的道理。

　　“高远老师吃惯了我做的饭菜，不愿意吃别的同学做的饭菜，所以他的一日三餐，后来就都由我来打理。他为了回报我的照顾，总是给我开小灶，我在他的特殊关照下，很快就成为学员中最出色的裁缝，后来在他的推举下，我又当上了县缝纫社社长。

　　“自从我当上了缝纫社社长以后，我的身价倍增，请我吃饭的男人排长队，给我送礼物的男人不下十个，你爸爸每个月休假来找我，看到围在我身边转的男人那么多，让他眼花缭乱的，你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为了让请我吃饭、送礼的男人都知道我结婚了，硬拉我到照相馆和他照了一个大相片，他自己找木头做了一个镜框，找大钉子，亲自把我们两的相片镜子挂在缝纫社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你们看见我梳大长辫子，你爸爸梳小平头的那张相片，那个时候的我是最漂亮的，什么衣服时髦我就做什么衣服穿，你爸爸最喜欢我穿那身浅驼色的燕尾服了。

　　“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巴结他的时候，他趾高气昂，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把你当回事；等见我在缝纫社行情大涨，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又一心想把我弄回家，恨不得把我装进保险柜里，不让一个男人看到我，你爸爸才放心。其实你爸爸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最瞧不起朝三暮四的女人了，不管我是不是自由恋爱，在我的心里只有你爸爸，其他的男人不管怎么对我献殷勤，怎么向我暗送秋波，我都假装没看见，他们在我的心里就是亲哥热弟。

　　“生袁莹以后，你爸爸借故生第一个孩子奶出去死了的理由，偷着就把我的工作给辞了，连跟我打个招呼都没有，后来我知道了，气得我偷着哭了三天三夜。想想哭有什么用，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我就是哭死，也不敢和你爸爸说一个不字。

　　“你爸爸脾气不好，我只要一见他向我瞪眼，我就吓得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敢吱声，所以你爸爸就是脾气再大，他也从来没有捅过我一手指头。女人要学聪明一点儿，别和男人争高低，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在家里谁是老大，谁就有理，万一你把他惹火了，他在气头上踢你两脚，你也是白挨，你找谁评理去！女人要有眼力价，没有眼力价的女人，不是挨骂，就是挨打，白打谁不打，打了也白打！

　　“我回家后，你奶奶让你爸爸给我买了一台日本进口的缝纫机，白天让我到生产队里上班挣工分，晚上让我给客户做衣裳，还让我做全家人的三顿饭，还要我喂鸡喂猪，还要我缝穿全家人，他们把我弄回来，分明就是让我给他们当牛做马生孩子，当奴隶。你想你奶奶，找我这样一个媳妇，让我干啥就干啥，从来不和她顶嘴，我不在家这些年，这些活还不都得她自己干。要是我这样一个媳妇和你爸爸离婚了，你奶奶奴隶谁去，还能当地主婆吗？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做衣服，你奶奶兴高采烈地数钱票子，我给她挣了多少钱，只有鬼才知道！”

　　张玉兰进老田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声的叫骂过，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失态，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不管了，反正缩头是一刀，伸长脖子也是一刀，她必须要勇敢地面对田虹，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不管自己在这个家里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挨多少欺负，受多少委屈，只要孩子们都好，我无所谓。可是今天袁这样的受家人的欺负，他田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而我这个当娘的不能大睁白眼的看着袁被康金月这样地欺负，自己却不能为自己的孩子出头，老母鸡都知道鸡仔遇到危险时把它们都护在翅膀之下，何况人哪？如果我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那还算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