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雪白的墙壁,扑鼻而来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这样猛地坐起,把旁边人惊了一跳,楚淮庭的脸上洋溢着欣喜。
“楚儿,你醒了?”他双目下有很重的青灰色,黑眼圈这么重,想来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好。
我点点头,他立刻按响了医院的招呼机,护士闻声而来,见到我就似活见鬼一般又跑了出去。我揉着头,头有点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中竟然还插着针。
“陈医生,就是这床,这床的植物人醒了。”刚刚离开的护士又走回来了。
她领来的医生穿着白大褂,微有些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看上去是个严谨的老头。
“陈医生,她这样,还有多久能出院?”楚淮庭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这才发现,我现在住的院和之前离开时完全是不一样的地方,房间变大了,周围的设施也变了好多,眼前这个陈医生,我更是从没见过。
“再检查几遍,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听见他小声的嘀咕,“还真是幸运,都四五年了。”
我一头雾水,看向楚淮庭,应该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我感觉说话有点困难:“我睡了多久了?”
“楚儿?”楚淮庭忽然抱住我,他双手很用力,我有点喘不过气,“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整整四年三个月。”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于是我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楚淮庭却没有放开我,他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原来,我距离离开,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事到如今,我怎么还会看不出楚淮庭对我的意思,只是我不是普通人,他这份感情太沉重,对他来说也太累。
楚淮庭本不是医科专业,但是后面去进修了医学,现在是s市市医院的实习医生,而我正是在s市的vip病房。楚淮庭住的地方是医院里的单元宿舍,他和一个医学生同租,那人也来看过我几次,我看着那人的脸,总觉得有些奇怪。
“淮庭学长,这些年真是麻烦你了。”我做在病床上,看着再次翻新花样却没有油水的食物,开了口,“那个,我能不能尽快出院?”
早点出院,早不用吃这些食物,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了,第一夫人统共也就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世界这么大,我还是毫无头绪,剩下的时间可真真算是争分夺秒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我这才想起我真的对我要找的郭虢丝毫不了解。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而现在书香等人也不在身旁,我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得尽快离开医院去找书香。
楚淮庭看着我出神,许久才回道:“还没有,你还得在医院里呆上几天,怎么了?”
我把碗推给他:“我不想吃这样的食物了。”
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把我手中的碗拿走放到一边,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楚儿,你再等等。”
“可是淮庭学长,这边好无聊,我想出去走走,顺便找一份工作。”我听护士们说过,楚淮庭实习的工资并不多,因为要照顾我,被他的父母反对,他现在是离开家孤身一人,这医院里的零碎费用也不少,都是他一人承担。
我这理由听上去毫无让人诟病之处,可是很明显的楚淮庭不想让我出院。
于是我只好趁晚上,楚淮庭有个手术需要做的时候,偷偷从病房溜出去。这个医院很大,穿着病号服的我本来是出不去的,但是幸好楚淮庭留了一件长款棉袄在医院里,我套在身上匆匆离开。
我带着帽子,从电梯下去,下到三楼的时候,忽然进来了一行人,两个护士推着病床,还有一群在旁边嘤嘤哭泣的人,看上去是病人家属。
护士一进来,就按了负一楼,病床上的人已经被白布遮了脸,看上去已经是去世了。怪不得家属会哭得那么悲伤,我抿了抿嘴,想到如果我死了可能送葬的只有楚淮庭一个人,真是很悲凉啊。
我这么想着,便低下了头,谁知道我这一低头便看见了一张青灰色的方块脸,这是病床上的尸体。那本应该遮着他脸的白布不知道被谁掀开了,我顺着布看过去,这才发现一只青灰色的手紧紧攥着布。
是他自己掀开的!
我的第一反应,随即又立刻摇摇头,怎么可能呢,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应该是我看错了。我把身上的棉袄裹紧了一些,电梯降到了一楼,我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出了电梯。
入目的是对面的电梯,电梯门打开了,什么都没有,紧接着又合上了。应该是有哪里贪玩的小孩,按了电梯门。
我出了医院大楼,看着偌大的医院,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迎面正好走来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人,看上去是在散步。
大晚上的,也是有闲心。我腹诽,口里却出声喊住了他。
“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医院的大门往哪里走啊,我要去接一个快递。”这谎言有点拙劣,中年人看了我一眼,好像还没听懂我的话,我正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他突然冲我咧开嘴笑。
“嘿嘿哈哈哈!”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想知道么?”中年人逼近我,“嘿嘿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这月亮好大好圆啊。”
我抬起头,今天虽然是个好天气,可是星光黯淡,天空上并没有月亮。
我不由得有点害怕起眼前的男人,正在想着要怎么快速离开,男人却逼近了我。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只雪白的手便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胳膊。
“我的叔诶!说了让你在那里等我的嘛,你走撒子哟。”说话的是手的主人,一个短发的矮个子女人。她看到我,把中年男人拉到身后,似护小鸡一般对我道,“你是谁?我叔没欺负你吧?”
我点头,女人转身就想推着中年男人走,我喊住她。
“那个,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医院大门在哪儿?我要拿快递。”
女人转过身,实际上,我喊她阿姨都是可以的,因为她脸上的鱼尾纹实在太扎眼,她上下打量我。
“快递地址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