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不负君 第四十三章 恶少
作者:莫一一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回馆用了晚饭泡完澡,沈青砂这才懒洋洋的溜达到隔壁房门前很敷衍的敲了敲门。.136zw.>最新最快更新

  “请进!”

  “进”字的话音都还没落,某人已经很不敬业的推门而入了。

  屋中人跪坐在梳妆镜前,雪白的宽大裙裾逶迤蔓延,三千青丝瀑布般倾泻之下裙摆袖口间点点红梅绣纹跃然心头。洁白纤细的手指间握着一把檀木梳,正一下一下轻轻梳理着头发,宽大的衣袖起起落落,露出一段玉雕般的皓腕。只不过一个背影,便美得让人瞠目结舌,移不开眼。

  面对如斯佳人,青砂小朋友却是一脸踩到狗屎的扭曲样,搓搓脸,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似的龟速像美女挪过去,谁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忐忑——完全不知道走过去会看见怎样的一张脸啊!

  “别紧张了,我今天没画奇怪的东西。”放下梳子,镜前美人终于转过脸来,吹、弹可破的肌肤,眉眼间万千风情流转,纤长双睫一扇,三千粉黛无颜色。

  长舒一口气,沈青砂看着眼前这张绝色容颜,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上前两步,顶着很大的压力与绝色美人相对而跪,“童姨,莳萝有一事相求。”

  没错,她眼前的这位倾国倾城就是童瑶——那个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清音阁老板娘童瑶。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沈青砂对天发誓,她们千真万确是同一个人。别问她为什么,她也很想问为什么,认识这人三年了,却还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抑或两个都不是?低着头,她很不厚道的一边求人一边腹诽,怪物啊怪物!

  “你从未求过我,所以这次我不问你为什么。”慵懒的拨、弄着头发,童瑶无可无不可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等得就是她这句话,沈青砂立刻振奋精神,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亮光,一抬手指着童瑶的脸,一字一字道,“我要这张脸。”

  童瑶眼梢轻轻一挑,只这样一个细微之举,竟也是魅惑至极,“这张脸不适合你,换一个如何?”

  有些不甘心的盯着那张绮丽的简直天妒人怨的脸,足足十秒之后,青砂一拍手,笑眯眯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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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辅国公府。.136zw.>最新最快更新

  刘靖挥挥手打发走伺候的仆婢们,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床头悬挂的佩刀。

  一道黑影鬼魅般自窗户窜入,落在刘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国公。”

  “今个儿是第十天了吧?你做事的规矩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过,有收获了?”

  “是,属下们按照国公吩咐在清音阁守了十日,这十日间皇上每日午后都会出现,约摸未时三刻到达,逗留一个多时辰,申时前必定离开。”

  刘靖点点头,那天之后,珝儿一再和他赌誓,加上他后来调查过,送珝儿回来的马车也确是宫中之物,所以对于皇上去那间琴馆他基本已经确定了。

  “那个莳萝姑娘,也就是国公要属下们重点盯着的那位琴姬,就目前看来,属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期间属下曾扮作客人进了那间琴馆一次,亦未发现那家琴馆有何不妥。不过,没能见着那位莳萝姑娘的面,据馆里的其他姑娘和客人们说,她说让一位贵客给包下了,所以不再公开弹琴。依属下推测,那名贵客应该就是皇上。”

  看着许久未出鞘的佩刀,刘靖突然很遗憾,这把陪了他小半辈子的老朋友大概没有再次大显身手的机会了。身后,黑衣人说完这些却依旧跪着不曾动。

  “还有什么?”

  “清音阁这几日放出消息说莳萝姑娘要从良了,因此决定替她举办一场辞别琴会以答谢老主顾们一直以来的捧场。”

  “辞别琴会?”抬手取下佩刀,刘靖头也不回,“什么时候?”

  “三日后。.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手指一用力,宝刀噌的一声弹出刀鞘半寸,雪亮的刀刃透出阵阵寒意,“行了,你让其他人撤了吧,不用再盯着了。”

  “撤回来?”声音明显诧异。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让你们盯了这么久却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不服气?”

  “属下不敢。”

  刘靖还刀入鞘,“色字头上一把刀,皇上要沉迷于女色,又岂是我们做臣子的能够阻止的?何况,这也没什么不好。”

  沉默片刻,黑衣人一顿首,“国公英明,是属下愚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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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晏国各地皆无甚大事,早朝一如既往的无聊,穆成泽无精打采的坐在龙椅上,突然道,“辅国公。”

  被点了名字的刘靖一愣,应声出列。只听穆成泽悠然道,“朕听说前些日子令侄在忘归巷游玩时不慎让人给打伤了,不知现在可曾痊愈啊?”

  “忘归巷”一出,便听得身后传来极小声的私语,刘靖在心中恨得牙痒痒,“谢皇上关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朕这几日事比较多,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国公府上探望探望,国公莫要见怪啊。”

  你当然没时间,你忙着和美人花前月下,听琴喝茶呢。刘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仍是不动神色,“皇上以国事为重,竖子贱体怎敢劳动皇上移驾,老臣愧不敢当。”

  “国公才是为国事操劳,朕登基这么久,大事小事皆依赖国公,每每想起都深感惭愧,国公忠心耿耿,辅佐先皇与朕,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了。”

  “皇上言重,先帝临终前再三托付,老臣不敢有负皇恩,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一老一少,一君一臣各怀鬼胎的打着太极。

  “朕不能亲自前往探望,是以昨晚写了首诗,还请国公代为转交令侄,以表达朕的关切。马奎,呈给国公。”

  帘后的马奎应了一声捧着卷好的墨宝走下台阶举到刘靖面前。

  “臣替家侄谢皇上隆恩。”

  “国公免礼,散朝吧。”甩甩袖子,穆成泽站起身漫不经心的走了。

  刘靖忍不住打开匣子取出纸张展开看了看,上面写的的确是一首诗,他宦官出生读书不多,这首诗里偏生有好几个字他都认不出,当然就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这诗交给刘珝,看看小皇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身旁几名官员围过来,对着他又是好一通逢迎拍马,平日这些话他听着很受用,今日却也不知怎地,听在耳中只觉心烦,很敷衍的点点头,刘靖挤出人群快步离去。

  出了宫门,一边上车一边对候在门外的车夫道,“先去少爷哪里。”

  刘珝那一脸伤其实也就看着吓人,穆成泽在下手时很讲技巧,所以敷敷药睡睡觉什么的,没几天就消肿化瘀,生龙活虎的了。住在刘靖府中被看得死死的,没有美人没有好酒,他差点没闷出病来,伤一痊愈便立刻搬回了自己的风流窝。

  辅国公到来,自然没人敢拦着,结果就是在走到刘珝房间这一路,刘靖不知瞧见了多少女人,一个个环肥燕瘦,浓妆艳抹。刚一踏进刘珝住的院子,便听见一阵阵极为下流的笑声自房中传出,刘靖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将手中匣子往一路跟着自己走过来的管家手中一塞,压着怒气道,“交给你家少爷,告诉他,这是皇上赐他的。”

  言毕一甩袖子,黑着一张脸大步离开。

  可怜的管家抬袖擦擦汗,好半天才挪动让辅国公强大的气场吓到打软的双腿走到门前,硬着头皮敲敲门。

  里面的声音停了停,随后传来刘珝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少爷,刚刚辅国公来过了,留下个东西,说是皇上赐你的。”本能的咽了下口水,再次擦擦额头上的汗,倒霉催的管家一句话说的声音都打颤了。

  下一秒,门刷的被拉开,刘珝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前,厉声问,“叔父来过了?”

  管家刚一点头,脸颊上立马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刘珝劈头盖脸的骂道,“废物,不知道拦着吗?”

  捂着脸,他心中委屈的不行,却又不敢回嘴,只能低着头任刘珝骂得狗血淋头。

  骂够了,刘珝才想起正事,“东西呢?”

  战战兢兢地上手中的匣子,刘珝一把接过,挥挥手让他退下。

  如蒙大赦的管家一溜烟退出院子,速度快得让刘珝以为自己眼花了。

  转向屋中,打发床、上那两名姬妾出去,坐到桌前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纸展开。

  “醉骑白马走空衢,恶少皆称电不如。五凤头闲勒辔,半垂衫袖揖金吾。”

  捏着薄薄的纸张,刘珝眼神暗沉下去,他好色轻狂难得的是竟不是个草包,所以刘靖看不懂的诗,他懂——这是施肩吾所写的《少年行》。

  诗中所写的乃是一名恶少年,皇上是想以此诗告诉他,如今在他心中,他刘珝就是这样一个恶少吗?聚众闹事、横行街坊、强抢拿女、逼良为娼的恶少年。所以,这诗是个警告?

  冷笑一声,将纸团成一团狠狠砸向墙面,我是恶少,那你又是什么,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殴打臣子,居然还好意思拿这首破诗来羞辱本少。

  满肚子坏水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只略一思索,刘珝便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忍不住阴险一笑,“来人,备车,本少爷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