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侦探社 第八章 舞女命案
作者:山青水长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八章舞女命案

  餐厅内,南宫启明把所有嫌疑人端详一遍,先请一位瘦高个的英国太太回房,她看上去太过瘦弱,根本没力气拿刀插进梅丽莎的肋骨。(.l.)另两个垂暮老头也因为同样原因被排除在外。

  一名中年男子嘴里叼根烟卷,掏出火柴盒,左手拿火柴棍熟练地在右手小盒上的砂纸上划燃点烟,看来是个左撇子。这和南宫预判中的右撇子凶手不符,但他仍不放心,拿出钢笔对他抛去,口中提醒:“先生,接住!”那人慌忙伸出双手捧接,钢笔在他手中跳跃几次,最后还是掉在地毯上。他用左手捡起问:“干什么?”南宫脑海里回放接笔过程,显然他的右手要比左手笨拙许多,立刻笑着回答:“您写下自己名字就可以回房。”那抽烟男人左手流利的在纸上写下名字,南宫更觉放心。

  嫌疑人最后剩下四名男子,分别被南宫启明带到角落餐桌边询问。头一个是法国人米歇尔,穿着光鲜,毛料西装丝绸衬衫。他虽然听的懂英文,但为显示法国贵族的矜持,拒绝用英语交谈。南宫只能叫来路易张问他话,路易转述:米歇尔是一位法国旧贵族,父亲是波旁王朝时的侯爵,母亲是奥地利公主。他来上海是景仰东方文明,一来游览,二来想在这里找份体面的工作,三来还考虑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

  南宫启明问他有没有去过日本,认不认识日本人?米歇尔扬起头颅说:“日本人粗鲁又吝啬,配不上我去认识!”法国人挥舞右臂,显示自己的愤怒。

  南宫启明眼光如电,立即发现他衬衣袖扣是镀金的廉价品,袖口太宽不合手腕尺寸,像沽衣铺里的二手货,明显和他吹嘘的高贵身份不相称。发问:“您昨晚八点到八点一刻期间在哪里?有没有人证明?”米歇尔大言不惭说:“我在写信给我的母亲公主殿下,没人可以证明。但你们要知道,法国贵族不会去杀一个女人。”

  当时的上海被称为冒险家乐园,全世界的淘金者蜂拥而至,其中包含着各色人等。可以说鱼龙混杂,稂莠不齐。直觉油然而生,这是个骗子!南宫启明构想中,精明拜金的梅丽莎也能识破这个人的面目,应该不会同这种人深交。但看着他有力的右臂和说起日本人的夸张表现,有些难排除这英俊的年轻人会为情杀人。

  第二个人是北京来的历史学教授冯兰亭,受邀来上海东洋学社讲学,随行还有妻子和一双儿女。南宫启明看着书呆子,不敢想象他跟高级舞女梅丽莎有什么瓜葛。随口询问案发时间他在哪里和证明人,他毫不犹豫回答:“八点以后两个孩子不肯睡觉,我和太太在训他们。”

  教授健谈,当他随后提起曾在清朝内务府做过文吏,引起南宫注意。他问冯教授:“这东洋学社是日本人开的对吧?好像在日租界里。”“是的。他们对中国文化和文物历史比较感兴趣。”

  “日租界也有高档旅社,您一家为何住到这里来?”“侦探先生见笑,兰亭这次来虽是为日本人讲课,但不想与他们产生其它瓜葛,否则回大学怕被学生非议。”冯教授继续解释:“介川先生体会我的苦衷,特地命人安排我在金门饭店下榻。”南宫眉毛一跳,问:“难道是介川正一?”“正是,这两天为接送我方便,他住在大东旅社。”

  在破凤冠失窃案时,南宫已经了解到介川此人是日本世家豪阀,拿柄豪华的短刀难道是他的?南宫启明苦苦思索,但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舞女命案在一起。

  接下来被询问的人叫欧阳礼城,是一名苏州的丝绸商人,单身在沪经商。这个三十六岁男人引起南宫启明的怀疑。他姓欧阳而名片上商号却打着“俞记”,极可能是俞家倒插门的女婿。言谈中,欧阳神色紧张,故作镇静叫来一瓶白兰地,还掏出皮夹赏给侍者一英镑小费。

  南宫启明问:“欧阳老板平常有没有去过仙乐斯?”“没有!”他嘴里说的坚决,但眼睛里露出一丝慌乱,让人可以轻松断定是在撒谎。南宫追问:“贵号在上海有铺子,应该不缺宿舍,为何要住饭店?”欧阳礼城焦躁说:“我住哪里,你们管不着!”“您的钱包是日本货呢,是不是日本朋友送的?”“你管不着!”

  南宫启明不想再激怒他,起身同他握手说:“例行公事,欧阳老板不要见怪。”说话中凑近他的肩头,仔细看上面一抹熟悉的光亮——这是同梅丽莎头上发蜡一样的痕迹!于是佯装拍他肩膀,捏下一些在手指中。

  欧阳问:“那我可以回房间了吗?”“马上马上。”南宫启明捻动手指放在鼻尖,露出神秘地微笑说:“您请再喝一杯酒,等我问完最后一个人就能结案。”

  高雄带来熊腾辉,为南宫启明介绍,说是江西督军府的同事,来沪采购日常物资。南宫见少校左手指上一枚崭新的钻石方戒,就知道军需采购这一行油水必定不少。南宫问:“熊先生是否认识日本人?”“不认得。”“您本身好像没有一米六五,难道是巡捕来量身时,您还穿着军靴?”“因为一早要走,莫长官连夜把我们房间的两双拖鞋都打包进了行李,说回家能用。。。我只能穿上军靴去开门。”他脸上有些发红,高雄笑说:“莫处长还是那么勤俭。”

  “您昨晚八点到八点一刻期间在哪里?有没有人证明?”“八点不到我就**了,莫处长在书桌上写报销单,他可以证明我一直在睡觉。”南宫启明听他讲的清楚,就失去查问的兴趣。归拢心思,把嫌疑重点发在了欧阳礼城的身上。

  这个男人壮年多金,可惜再怎么努力也是为妻家操劳,所以就会花天酒地,肆意挥霍。极有可能在舞厅搭识梅丽莎,之后暗中相好。但波兰**不满足于平常开销,以向他妻子告发为由进行敲诈,他怕被俞家扫地出门,才不惜杀人灭口!

  可是,单凭欧阳肩上的发蜡与梅丽莎的相同,并不能构成杀人罪的铁证。南宫不停舒张手指,但脑海中凶手的欧阳映像却越来越模糊。最致命的一点,欧阳在付小账时翻开的皮夹里——没有一张是五英镑的钱!那里面,有一沓归类整齐的法郎和十英镑、一英镑纸钞,不大会唯独一张五英镑的钱被梅丽莎夺去。

  正当他脑子里一片混乱,高雄走近说:“莫处长是我在军队知交,熊腾辉说他还没睡,我上去打个招呼。”南宫挥手,高雄走时忽然想起件事,低声告诉:“军需处这次来沪,接洽的应该是日本三菊公司。”南宫惊问:“你怎么知道?”“熊腾辉的配是新换的,我看出是三菊兵工厂的最新产品。”

  南宫启明拍自己额头:“这三菊公司和短刀上那三朵菊花是不是有关联呢?如果有关联,那熊腾辉就难逃嫌疑。。。”

  高雄独自上楼去敲房门,开门时见莫处长穿着睡衣光着脚,不禁莞尔。五十多岁小老头看到高雄热情招呼:“高老弟,大半年没见,愚兄很是想念呢。”高雄立正点头说:“莫长官,卑职也想念您。”他谦逊说:“高老弟,你我同阶上校,就别称长官好不好?”高雄说:“您是我在督军府最敬佩的人,身在军需处这个肥腴之地,却能独善其身。”“老弟过奖,莫某只是为了糊口才勉强坚持。等到明年退休,我也学你退出军界。”高雄感佩说:“前辈不要过谦,我在督军府苦闷的要命,只有您说得上话。”

  二人一番叙旧后,高雄力邀莫处长下楼去见自己的旅欧同学。老头推辞不得,兴冲冲跟他一起下楼,临前从行李箱中取出拖鞋穿上。

  步入餐厅,高雄把南宫和路易介绍给莫处长,老头一一握手说:“都是年轻才俊,在下莫起凡能得一见三生有幸。”熊腾辉也走过来向莫起凡敬礼,莫起凡点头转身说:“南宫老弟,我刚知道这里死了一名女子,腾辉是嫌疑人之一,不过莫某可以担保,他绝不会杀人。您不知道,他会杀人可进不了军需处。不然,以他一个多年少校该去作战部队当营长,呵呵。”

  他们一阵笑谈,欧阳礼城不耐烦拍桌而起:“你们讲完了没有?我要回房睡觉!”路易伸手上去阻拦,他火冒三丈甩开说:“老子即便杀了人,你们没证据又奈我何?再拦我明日就去工部局告你们!”莫起凡拉住他笑说:“小老弟别发火,我请客,我们吃个夜宵再去睡如何?”欧阳礼城被他拖住,一时吃不准老头路数,只能重回位子坐下。

  在莫起凡招呼下,南宫启明、高雄、路易张、熊腾辉、欧阳礼城、冯兰亭、米歇尔八个人坐下一桌。莫起凡叫来侍者点来鹅肝、鱼子酱套餐外加两瓶法国教皇堡的红酒。他笑说:“趁着这次采购经费还有富裕,我们兄弟就难得享受一回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