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睡了，你在陪selina吗？替我问她好。”

　　电话两边，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唐宁轻声说了一句后，主动挂掉了电话。

　　夏千语大约也是不想拒绝他的，却又坚持认为他需要休息了，所以最后－－当然是他妥协了。

　　唐宁伸手拿起夏千语放在床头的工作牌，看着上面的证件照，嘴角噙起微微的笑意，心里却又是微微的叹息－－除了工作照，她根本就没有生活照。

　　*

　　“小鲜肉让你哄睡觉呢？”selina手里拎着一件白纱，轻笑着问道。

　　“让我问你好。”夏千语轻瞥了她一眼，伸手帮她将纱裙展开，看了看后摇了摇头：“不好看。”

　　“恩。”selina将手中的纱裙递回到营业员的手中，继续往下看，边对夏千语说道：“charlene，你真没考虑过嫁给他？再过两年，他再长大一些，你们站在一起就般配了。”

　　“话多，好好儿选你的婚纱吧。”夏千语瞪了她一眼，从衣架衣拎了一件带领子的婚纱递给她。

　　“这么保守？”selina皱眉看着她。

　　“适合你。”夏千语将衣服塞进selina怀里，淡淡说道：“去试吧。”

　　selina抱着衣服，向服务员招了招手，让她安排试衣后，回头对夏千语说道：“charlene，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折腾。说实话，我对gary是执念，若说有多爱，这么多年也被他的冷漠和拒绝磨得差不多了。”

　　“所以别怪姐姐我没提醒你，一个人的热情是有限的，你别仗着人家爱你，就为所欲为、任性作做。等把人家的热情耗光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selina说着，轻扯着嘴角，转身跟着营业员去了试衣间。

　　“为所欲为？任性作做？”

　　夏千语不禁摇头失笑。

　　她怎么会。

　　她只是不敢靠他太近而已。

　　*

　　市政安阁项目的第一次招标会，订在j市圣亚酒店。

　　主席台上，一包包没有开封的标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市政项目小组工作的两个成员，在清点核对着资料清单。

　　竞标单位也或早或晚的，已有人陆续而来。在carlyle这边，潘亮带着自己的项目组长、林柏文带着合资公司的一个项目组员，分前后进入会场。

　　“唐总，我好紧张啊。”安安一路小跑，跟在高大帅气的唐宁身边，还不时的扯着身上的西服套装。

　　“一会儿是我上场，又不是你上场。”唐宁轻瞥了安安一眼，脚下未停，大步往里走去。

　　“哦，是的哦，所以我替唐总你紧张。”安安又扯了一下觉得有些紧的小西装，紧张兮兮的说道，其实她就是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安安。”唐宁突然喊了她一声。

　　“啊？唐总什么事？”安安快跑一步，看着唐宁问道。

　　“你观察一下别的公司来参与竞标的人是什么表现。”唐宁淡淡说道。

　　“呃……好。”安安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知道唐宁对自己的过度紧张有些不满。

　　*

　　“我以为夏千语会陪你一起过来。”

　　走进会议室，正与其它同行寒暄的肖奕刻意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笑着说道，嘴角的讽刺明显而张扬，显然是刻意为之。

　　“我们公司内部的工作安排，肖总怎么会有‘以为’？莫不是随时在关注宁达，又或一直在盯着carlyle？”唐宁微微一笑，面色依然温润清雅，不见半分火气。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尖锐。一字一句，都在讽刺他的狭隘。

　　“跟着夏千语这么半年，嘴上功夫长进不少，只希望你的业务能力，也和你的嘴上功夫有一样，不要让人太失望才好。”肖奕笑笑说道－－即便唐宁针锋相对，他也占了业内人脉的主动权；况且，商业的世界最为现实，他唐宁现在是被夏千语推上去了，有了一些名声；但夏千语不在，他便什么也不是。

　　“肖总是否失望与我可真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与肖总来比业务能力的、更不是为了让肖总满意的，而是代表公司来做竞标方案陈述的。所以肖总的话……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莫明。”唐宁微笑着，抬腕看了看时间后，转头看着安安说道：“你先过去签到领资料，再检查一下演示稿。”

　　“好的。”安安从唐宁手里接过资料，快步往主席台方向走去。

　　唐宁在态度上的从容与温润，言语间的毫不让步，就这么淡淡然然、不惊不澜的站在肖奕面前，反让人觉得肖奕的不依不饶，极其没有风度。

　　“我初入行时，肖总算得我半个师傅。所以我确实无意与肖总来比业务能力，无论是今天或是以后的什么时候。当然，如果肖总对今天的竞标有些想法，我倒愿闻其详。”唐宁温润的说道。

　　“会打嘴巴官司有什么用？我们看谁笑到最后。”肖奕冷哼一声，转身不再理会唐宁。

　　唐宁微微笑了笑，与周围状似无意、其实暗暗在听他们争执的人晗首招呼后，径直走到安安身边坐了下来。

　　*

　　“这个肖奕，真是太过份了，怎么说您也是他以前的少东家，现在做对手也就罢了，反倒刻意打压和为难，真是既没风度又没品。”安安将会议资料递给唐宁后，咬牙低声说道。

　　“他没风度不是正好吗？显得我们有风度。”唐宁微微笑了笑，低头翻看着会议资料，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从林柏文的轻视、到肖奕的讽刺，若说他能完全没有情绪，他还真做不到。

　　但他始终记得夏千语说的那句话：唯有强大，才有出路。

　　所有的被人瞧不起、被人讽刺、被人要胁，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生气没有用，他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步一步达成夏千语给他的目标，最后成为站在顶峰的那个人。

　　“夏千语，今天你不在，其实更好。”

　　“有些人、有些事，我想我应该独自面对。”

　　唐宁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翻动的速度极慢，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会议资料上了，远远的关注着他的肖奕、还有林柏文，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想象中面对大场面的紧张、也没有被肖奕刻意激怒的情绪，整个人平静得……

　　他的温润淳和，比之夏千语遇事后的冷冽凛厉，更让人琢磨不透。

　　*

　　“本次共收到标书15份，有效标书15份，稍后我们按标书寄收的时间为序，进行现场开封陈述。”

　　“以下是寄收时间，请各单位人员记录。”

　　在工作人员宣布会议开始、并隆重介绍了项目组成员、以及标书的评分规则后，便进入了正式的标书开启环节。

　　而在工作人员将标书寄送的顺序念出来后，唐宁与林柏文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眸色缓缓流动着，似在算计、又似在推测。

　　他们的标书都是最后寄达的，而他们的方案是与潘亮一起通过的。所以他们心知肚名：彼此的标书在内部公开的基础上，隐藏了重要的信息。

　　“安安，稍后berlin的标书演示，你注意将与在公司内部演示不同的地方拍下来。”唐宁将目光从林柏文的身上收了回来，低头凑在安安的耳边，悄声说道。

　　“好的。”安安轻轻点头。

　　她虽然有些八卦多话，但在工作的专业度和敏感度上并不弱，所以她立即便领会了唐宁的意图。

　　*

　　“以上是‘御品国际’的工程方案。我相信今天所有来参与工程竞标的公司都有承接工程的实力，包括资金、工程技术等等。但并不是每个公司都有工程质量与工期的保证能力－－这一点，是我要强调再强调的，全国几百家商业地产公司，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施工队的企业，不到10家，而我们御品国际，却拥有两个自己的工程队，能够同时应对工程量的变化与工期变化。所以我们不仅拥有承建能力，更拥有工程质量与工期的保证能力。”

　　肖奕的ppt，最后停留在自有工程队与外聘工程队的工期与费用对比图表上。

　　果然，在他去了御品国际后，很快找到了御品国际独有的核心优势。难怪瞿志国在唐宁给了模糊的消息后，仍然坚持用他－－他的业务能力，确实难得。

　　而也如唐宁所料，肖奕从宁达拿去的所有数据和资料，一份也没有用。

　　安安转头看着唐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憋回去了－－薛涛培训的时候对她说：在一次只能解决一件事情的时候，要把关注点放在最紧急的事情上。

　　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做方案演示，所以她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能用一些杂事去打扰唐宁。

　　唐宁只是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肖奕方案的侧重点，略略看过后，便放下了笔，等林柏文做陈述，显然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关注肖奕的数据。

　　＊

　　林柏文的方案，侧重点放在了工程款的支付延长上。

　　整套方案都是蓝色基调的演示，唯独费用处，用中国红醒目的标了出来：

　　“在企业的市值上，品稀显然没有宁达、御品这样的龙头企业大，但市值只能代表该企业拥有资金流转能力。资金流转能力的价值在于保障工程顺利持续的进行。所以我认为项目组初选的所有企业，都有这个能力。”

　　“在此基础上，品稀的资本运作能力，还能保障项目资金的支出，不仅成为项目流转中的应付应收，而是将工程款转化为资本，从而去获取额外的利润。”

　　当林柏文说到这里时，唐宁有注意到，项目评审小组的人，坐着的身体都动了动，有两个人还凑过头去小声说了句话。

　　就这么两个小动作，很明显的让人感受到林柏文的方案，已经直接击中项目组某些人的需求点。

　　唐宁在稿纸上迅速记下林柏文的分析数据，脑袋里快速转动着各种信息：“千语，berlin果然以支付转资本的方式，来增加方案的吸引力。”

　　唐宁写下信息，并拍下自己记录的图片，给夏千语发了过去。

　　“记住：‘以我为主，紧盯目标’。”夏千语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所以通过这种方式的运作，项目组能在工程款的支付上，赚取5—－8%的投资利率，这我们换种算法，这等于是我们的工程总价，低了5%－8%……”

　　主席台上，林柏文还在做着具有诱惑力的分析。

　　唐宁抬头看着站在投影幕布前，沉稳笃定中又神采飞扬的林柏文，被压制下去的紧张又隐隐浮上来。

　　只是想着夏千语发过来的八个字，又觉夏千语说得对：到了这个阶段，任何的对比与攻击都已经无效，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将方案展示得完美。

　　唐宁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给夏千语回了个‘好’字后，便没有再听林柏文后面的陈述，而是将宁达的方案，在脑海里又细细过了一遍。

　　－－－－－－题外话－－－－－－

　　今天重感冒，写一会儿睡一会儿，只能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