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寒暄，一上来她就直切主题：“合同的问题都确定了？”我点点头，“那好，我提前声明，合约上有规定，你的一切商业事务都由我负责。也就是说你不能私自接受商业方面的邀请，必须通过我，这也包括你自己联系的演出拍摄等等。现在这个问题还不明显，但随着你的知名度提高就会接到各类邀请。”

　　这几句话说的直接而干脆，却极度缺少人情味，对于初次见面的我来讲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她的意思我明白，所有商业活动经纪人都是有提成的，这牵扯着她的利益。她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这是做人起码的准则。但她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当让人心生隔阂，在我们北方人眼里人情比规则重要。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这样的不配合也没让她有什么尴尬。

　　“ok！这一点说明了，下面我们来说近期的工作，”她打开了电脑查了查，“您近期的工作就是由毕湖先生执导的一部电影，《特警档案》（化名），这是一部都市动作片，毕湖先生邀请您扮演一个配角。公司方面已经同意了他的邀请。而剧组也即将成立，您做好准备进组吧，具体的时间安排我会尽快给您。”

　　说完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平静的看着我。似乎在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就走人吧。

　　我点了点头，“那好，我等你的消息。”起身表示告辞。

　　看我站起身，她严肃的表情开始融化了许多，一双眼睛也眯成了两条曲线，“那好，我很忙，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再次握了她的那双瘦手感觉更加冰冷，这第一次见面不是很愉快，我已在心里经把她定格在单纯的工作关系上。

　　走出麻姐的办公室已经将近中午时间，我想去约老张吃个午饭。老张的工作还是那么悠闲，正在办公室里摆象棋。“要不要来一盘？”

　　我哪有那个心情，但他的兴致很高，硬把我按在棋盘前。结果不出所料，心不在焉的我没一会儿就被他连下两城。老头儿得意的笑着，“年轻人，现在越走越顺利了怎么还这么魂不守舍？”

　　我嘿嘿的笑：“有点兴奋吧，估计今晚睡不好的。”我简单的把合约和经纪人的事和他说了说。

　　他还是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你呀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很正常，我整天为你忙前忙后，你我的关系公司高层都知道，你想想，能让咱俩再搭档吗？”

　　“这不更利于合作吗？”

　　他冷哼一声：“那万一咱俩合伙骗公司怎么办？”我这才恍然大悟。老头儿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让你跟麻姐呢说明公司对你还是很重视的，这个人也是老牌经济人了，虽然比我小很多，但在公司里比我的地位要高得多。别的我就不说了，这个人呢是一个纯经纪人！懂吗？”

　　我摇摇头：“什么意思？这个还纯不纯的。”

　　他白了我一眼，“自己想去。”别看关系好，但这老家伙的精明我是很了解的，牵扯到他的同行，不可能说的太清楚的。事实上我也懒得想，管他去，反正也改变不了。

　　午饭的地点我选在了以前工作的快餐店，有几天没去了，而且以后肯定会很忙，也算告个别吧。老张为我选了这么远的一家有些不耐烦，而且到了才发现还这么简陋。走进店门的时候高峰期已经过去，同事们正在抓紧时间伸懒腰。

　　蔡小妹第一个发现我，兴奋的叫起来：“哇，大明星来了！”然后毫不顾忌的扑过来，来了个熊抱！然后同事们纷纷上前打招呼，连后厨的胖子都举着菜刀跑出来。热烈的气氛引起了店长不满，他大声咳嗽着：“请注意现在是上班时间，店里还有其他客人！”

　　在店长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同事们只好悻悻然各回各位见人们都散了，店长却突然嬉皮笑脸的迎上来：“小吴，欢迎欢迎，太难得了，坐坐！”看样子他要亲自给我点菜。

　　坐下后老张很不屑的哼着：“明白了，来这是想找找明星的感觉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最窘迫的时候就是在这渡过的，你说我在这还是不是明星？”不过店长亲自给点菜这待遇还是很享受的，如果换蔡小妹就更好了。不过店长一个不注意这小妞儿就溜过来和我聊几句，那热情的笑脸比前台刘小姐真实多了，感觉也很惬意。

　　一餐饭吃得很轻松，我忽然看到对面墙上多了个镜框，仔细一看，竟然是我给店长的那个签名，被裱了起来，那张菜单纸都没处理，我的名字还是在香辣鸡和汉堡之间。

　　我问店长：“这个有意义吗？有几个认识我的？”

　　店长很认真的说：“当然有，现在你还在上升期嘛，等你大大的出名了，我就把它撤下来，私人收藏！”

　　我晕，但店长显然并不满足于此，吃好了饭我正要结账，店长却变出个照相机来，把所有同事都召集过来，请老张给我们来了个合影。我能想象出，下次来的时候，这张合影也会出现在墙壁上。

　　我谢绝了老张送我，自己步行回公寓。走在这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上，几个月来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匆忙的走着的上班族表情不再呆板，商铺门口的导购小姐的笑开始真挚，连乞丐也似乎会笑了。我对每一个遇到的人报以微笑，包括以前一直躲避的警察。给每一个乞丐手里塞一枚硬币，轻轻抚摸每个小孩子的头。世界因为心情而美丽。

　　只放松了一天，第二天上午我就接到了麻姐的电话，她已经安排好了我进组的事宜。让我一天后就去报到。

　　所谓的剧组其实只是毕湖租的一个临时的办公地点，在一家稍有些简陋的公寓楼里，只是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单元。而我到的时候整个剧组也没超过十个人。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毕湖对我的真诚，可以说剧本刚通过他就发出了邀请信。如果不是公司高层的犹豫，恐怕我会是第一个进组的人。

　　敲开门的时候毕湖正指挥着人整理办公用品，他还是那样的整洁，头发都梳理的一丝不苟。很明显，他并不适合做这类具体的管理事务，摆放个办公桌都急的满头大汗。一边拿着一个手帕擦额头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你们慢点，不要碰到手哦！摆着边，对……”

　　我无奈的摇头，你这么和声细语谁听你的啊！我走上去，问他有什么要求，然后推他到平台看着，指挥几个剧务人员十分钟搞定。洗了洗手，我来到平台，毕湖倒了杯咖啡给我。

　　“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做这些粗活！”

　　“太客气了吧，我还不知怎么感谢你，不是给我角色我还被公司压着呢！”

　　“也不能这么说，你复出是早晚的事，这么优秀！”他捏着兰花指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搞得我半边身的汗毛孔都猛然张开，心里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优秀，“我还不好意思呢，这是我第一部转型的电影，没争取到太多投资，给你的片酬那么可怜，而且还是个配角。”

　　“不许这么客气了啊！”我举起手想锤他一下，但看他那柔软的腰身还是没敢下手，“我这个勉强三线的风俗片艺人，配角已经不错了！看你现在乱糟糟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我农民出身，又北漂了很多年，什么都做得来的！”娱乐圈私密日记

　　他叹了口气，“预算太低了，所以必须节约成本，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没办法的。”他的处境我完全理解，风俗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转型是必须的。相比较而言朗青就要好得多，在风俗片大行其道的时候他就间或接拍一些商业片，所以现在并不存在转型问题。

　　“等你的影片大卖，以后就全ok了！”我安慰他说。

　　“但愿吧，借你吉言！”他的情绪倒是好了些，举起咖啡杯和我碰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干脆你来做我的副导演吧，帮我把剧组搞起来。”

　　“副导演？我行吗？”

　　“没问题的，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的。刚好我正为这事发愁，我以前的助手麦克正在别的剧组帮忙，而且这是部小投资电影，我能给出的薪水他也不是很满意。”

　　在拍上部片子的时候我见过麦克，倒是个很干练的人。圈子里是很讲究人际的，一般导演都会优先用自己亲近的人，尤其像副导演这类第一助手的人选，更是相当固定的。但每个人都要养家的，给的少了人家不愿意来也很正常。不像我饿了这么久的人，给口吃的就会卖命。毕湖这么说我倒动心了，这对我可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毕湖却以为我不想做了，有些恳求的说：“好兄弟，帮帮忙吧，除了片酬，我把副导演的工资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