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却不如云锦绣的脸红。
“祖母……”
云锦绣犹豫地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哀戚之色，“锦绣因为二妹妹替嫁的事儿，内疚了许多日子。”
“哦？那锦绣的意思是，你本不同意你母亲的做法？”
老夫人挑了下眉，看云锦绣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连氏本就是个跋扈的，锦绣的婚事自然也想着攀高枝儿，只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亲国戚，也比不过宫里头那个位置……
“锦绣不敢，母亲固然过分了些，但她毕竟是为了侯府着想，锦绣身为女儿，自然也不能妄加菲薄。”
云锦绣为难地说完，有些担心地看向老夫人。
老太婆居然想从她这里套话？当她这个芳华县主是死的么？
“嗯，锦绣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我乏了，你们几个都回吧。”
老夫人朝几个孙女摆摆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听话的棋子，弃之并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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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瑟刚用完早膳，漪澜苑就来了一大波人，冷清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姜嬷嬷怎么亲自来了？是老夫人寻小姐过去吗？”
喜儿笑嘻嘻地开门将人迎进院子，礼数客套都不少。
“老夫人让我过来瞧瞧，二小姐院子里短缺了什么，全部按照大小姐的用度补上。”
姜嬷嬷笑着答了，顺便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婢女。
“老夫人心慈，可怜我家小姐……”喜儿抹了下眼泪，转身打开了云锦瑟里屋的门，笑道：“小姐，您快出来，姜嬷嬷给您送东西了！”
听了半晌动静的云锦瑟放下手里的话本，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喜儿，快给嬷嬷看茶。”
“请二小姐安！”
姜嬷嬷笑容可掬地冲云锦瑟福了下身，转而指着一众年轻貌美的婢女道：“二小姐自个儿挑吧，老夫人说了，您这院子太冷清，先补足人手才行。”
“嬷嬷费心了。”
云锦瑟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慢慢从一众婢女面前踱步而过，若有所思又像是挑花了眼，有些犹豫不决。
“姜嬷嬷，您请坐，请先喝杯茶吧。”
喜儿勤快地给姜嬷嬷沏了茶，满脸的笑容都快堆成了菊花，腻得云锦瑟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家这只小兔子还挺聪明，是个杀人越货放火烧山的好苗子……
“二小姐，您看上谁了吗？”姜嬷嬷抿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老夫人说了，大小姐太过骄纵，日后恐怕不好掌握，不若这二小姐，聪明泼辣实则孤苦无依，一旦为你所用，必定会死心塌地。
“唔，我觉得都不错，就是不知她们都擅长些什么？”
云锦瑟笑嘻嘻站在石桌前下，眼睛晶亮地盯着打扮气度最出众的几个。
姜嬷嬷放下茶盏，脸上笑意更浓了，“二小姐若是一时没定下，不若老奴给您介绍下。”
“如此甚好！”
云锦瑟欢喜地点点头，眼神再次扫过站在第二排两个长相清秀的丫头，秀眉微蹙。
她都招惹上了些什么人呐？这等高手都弄进来给自个儿当丫头，啧啧！
姜嬷嬷快速地点了七八个丫头出来，其中也包括云锦瑟注意到那两个，剩下没被选上的大都长相一般，或者看起来忠厚老实。
“二小姐您看如何？”
云锦瑟连连点头，一脸欢喜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缺心眼儿，“姜嬷嬷选的自然错不了，甚好甚好！”
三十个人里头选了六个出来，这都是要做管事丫鬟的主儿，个个妖娆貌美，瞧那可怜见儿的身段，就不像是在府里伺候人的！
“如此，老奴就回去给老夫人复命了，日后不敢再有狗奴才短了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有老夫人呢！”
姜嬷嬷笑容可亲的说完，领着剩下的人离开。
喜儿一路送到院子外面，再折返的时候却见到诡异的一幕。
云锦瑟坐在石桌旁，呆呆地转着手里的青花瓷杯子，仿佛没见着身边站着的六个新人。
“小姐……”
喜儿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声，担忧地扫了一眼这堆不省心的丫鬟。
“嗯，喜儿瞧着，新来的丫鬟该如何配置？”
云锦瑟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一脸为难地看着她们。
“小姐原来是在为这个犯愁？”
喜儿挺直了身板儿，围着几个新人转悠一圈，身上穿的仍然是先前那水洗得发白的葛布衣裳，却没有半点儿自惭形秽。
“嗯，你瞧，她们个个貌美、如花似玉的，本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了，毕竟这管事的大丫鬟只缺一位，二等和三等丫鬟倒是空缺。”
云锦瑟说完，微微叹了口气，优柔寡断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心里没底。
“二小姐，奴婢叫青莲，是侯府中的家生子，自荐做您的二等丫鬟。”
站在中间的丫鬟忍不住开口了，那态度仿佛就像她才是这漪澜苑的主子一般。
“小姐……”
喜儿正想争辩什么，立刻被云锦瑟打断了，笑眯眯地冲青莲点头。
“那就你吧，侯府里的家生子定然是不错的。”
“谢小姐，小姐英明。”
青莲昂起了下巴，眼里却闪过不屑，传言说这二小姐疯病好了，依她看来，还是蠢得可以！
“喜儿，剩下的五个丫头都做三等，看日后表现提拔。”
云锦瑟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的模样进了里屋，心底却有了打算。
提拔一个青莲，剩下的五个丫头，有人失望有人愁，唯独那两个长相只算得上是清秀却来路不明的……似乎没有半点儿情绪！
她们究竟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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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幽幽，诡暗的空间里香气四溢，压抑异常。
“主子，属下妄自行动，还请主子责罚！”
黑影单膝跪在香炉前，肃然的脸上没有半点悔意。
“若不是白叔提点，就凭你也做得出这等事儿？”
白衣人形幽幽地晃了一下，语气里似有不悦。
“主子，毕竟那云家小姐没有半点儿自保之力，如今她承了您一半儿的蛊，万一……”
幽寒的气息猛地一压，黑影立刻吐出一口血来，识相地闭了嘴。
“她就算死了，也是本殿的，你以为那只小狐狸会乖乖等着被人利用？”
白衣人形忽然跃下阁楼，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个几乎看不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