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风雪海被扯着手臂,边摇边荡地与南宫暮御剑而飞,速度之快,如风驰疾电,她哪里有这样在空中飞过啊!又觉得恐惧又觉得刺激,与之前那次乘风而飞,缓缓俯仰瀛洲的情形,真是差别太多了。
南宫暮咧嘴一笑,轻轻将风雪海一抛,风雪海大叫,却是一落下就掉到一悬崖边上。
「好痛,我的屁股。」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属师兄?
「唉,妳就别生气了,妳看!这里漂不漂亮?」他遥指远方,那蓝而广阔的大海,与苍穹融合在一起,何等壮观,何等瑰丽,风雪海站起身来,迎着风,觉得心里都跟着开朗起来。
「来!给妳!」南宫暮拿了一片麦芽做的糖片给她,上面的形状不是别的,却是照她的样子做的,虽然歪扭不齐,但还是有她的轮廓。
「师兄,谢谢。」风雪海诚惶诚恐地接下,又觉得师兄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了?会不会糖里有什么古怪?
「这玩意儿,可是我的独门秘技,我特别在人间找着一个老师傅学的!」南宫暮得意的笑起来,感觉无论再怎么令人心烦的事情,在他的笑容里都会化解开来。
他们俩人就这样坐在崖上,南宫暮催促风雪海咬一口糖片,不知道怎么地,风雪海觉得遥望远方的南宫暮有股苍茫孤独的感觉来,他转头看了风雪海说:「人人都说修仙好,师妹,如果妳能够选择,妳还愿意来此吗?」
风雪海似懂非懂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南宫暮拍拍她的头说:「嗯,也许妳再长大一点,妳就会知道了。」
此时,他胸口衣襟内有一微微震动声响,掏出一看,原来是传召石响。
「不好!师傅找我!」南宫暮整个人一整个紧绷起来,他立刻御剑而飞,边走边不忘回头,「师妹,妳等我,我忙完便来找妳!要是妳想先走,也可以,师兄得先走一步。」
风雪海吶吶地看着师兄飞去,心里浮现圣尊炎珏那张冰块脸,如果是她自己,怕是手脚被缚也要赶紧用滚的滚回去。
她静心地在崖上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有些无聊,便想攀爬着岩石而下,却没想到团团转地绕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一条较适合的地方可爬,勉强手脚并用,往下一蹬,却是手被礁石划伤,卡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上不上下不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苦着一张脸,又体力不济,手一松,眼睛一闭就往下摔去,她只觉自己还没修仙就已经死在这里了,真叫人情何以堪。
却见一道蓝色流影当空一闪,然后疾风坠落,来到风雪海身下,一把托起了她,来势甚急,但接住她后,反倒放缓了速度,轻飘飘地落了地。
「小丫头,记得我吗?我又救了妳一次。」那人透亮的眼瞳,炫目而迷人,他把风雪海放在地上,蹲在她眼前,温暖的气息彷若人间的四月。
「东方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风雪海难掩语气中的惊喜,「你也是神仙吗?」
东方朔谦微笑地点点头,他没想到因为处理事务不及,才刚回瀛洲便顺手又救了这小娃儿。他苦笑摇摇头,想她也算是他推荐进门的,心里莫名就感到对她有了一股责任在,想照顾好她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宠溺地握紧她手说:「好冷,都吓坏了吧?告诉哥哥,妳怎么会在这里?」
风雪海把南宫暮如何把她带来这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东方朔谦说。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小子,今日之事若被他师父知道,肯定扒了他一层皮。」
「不怪他,是我自己笨。」风雪海低下头。
「好啦!别哭丧着脸,哥哥带妳去玩好不好?」他问。
风雪海乖乖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遇到东方朔谦她整个人都变成一个超级好孩子了。
东方朔谦轻轻地抱起风雪海,这孩子不知以前是过着怎样的苦日子,全身没三两肉,比同龄的孩子比起来竟小了那么多,他把她捧着,乘云飞到海上。
波光淋漓,夕日当空,风卷残云,天与海火红般的燃烧着,他伸手往前方朗诵着不知什么咒语,悠扬而远,那海的彼端便激起阵阵浪花,白色的浮沫在海与浪尖翻腾,一只巨大的鲸鱼,从海中一跃而出,它在海面上拍动尾鳍,然后往外震撼地喷出一股水雾柱,缓缓地往他们游来。
「丫头,有趣吗?这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护法。」他拍拍鲸鱼的庞然身躯,然后抱着风雪海,落在鲸鱼的背上,破浪前行,风雪海瞇着眼看着即将没入天际的太阳,她觉得天跟地都消失了,浩瀚人世间彷佛只剩下她与对她温柔的东方哥哥。
当东方把累到睡着的风雪海抱回瀛洲,李飞扬看到他时,立刻跪拜于地,「师父,弟子不知您回来了,未能远迎,请师父恕罪。」
东方朔谦神色漠然,分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他越过众人把风雪海放到床上,一转身对李飞扬说:「你们这些师兄姊是怎么当的!孩子被带出去,也无人闻问,若不是我恰巧经过,这孩子已粉身碎骨。」
他的语气很是严厉,李飞扬一听,头叩于地,「师父,弟子知错了。」
东方朔谦冷冷地道:「若让我知道还有下次,定不饶你!」
说完,他甩袖离去,李飞扬满身满脸汗,他只知师父虽然严格,但从来就是一个温和的人,没想到这次却让他发了这么大一个火,害他心里又是自责又是觉得难过。
芷儿在一旁瞧见了,靠过来拉拉他的衣角,安慰地说:「飞扬师兄,尊者离开了,我想他不是真的怪你,如果是的话,他早罚你了。」
李飞扬点点头。
只见终日哪里好睡哪里去,躲到不见踪影的白狐,见自己主人回来,倒也十分有灵性地跑到风雪海颈边,蜷缩着身体,舔了舔她的脸,又闭着眼睛睡起大觉来。
众人看风雪海睡得如此熟,也不忍吵她,想等她自己醒来再问她到底南宫暮师兄是带她到哪儿去了,竟惹得龙王尊者如此生气。
深深的梦里,风雪海又到了那个桃花漫天飞的地方,没有意外,百里月在一片缤纷中等着她。
「雪儿,今日觉得好玩吗?」他笑说,那笑足以颠倒众生。
「好玩!尤其乘着鲸鱼游在海上,落日好美,海风好舒服。」她兴奋地说,又不解问,「小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
「我都能进妳梦里,自然知道妳经历过什么事。」他说。
「真好,那我就不用再跟你说一遍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那么懂我。」她亲昵地环抱住百里月的手。
他略吃惊,「好朋友?」
「当然啊!我的心事你都知道,也一直陪着我,跟我说话,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风雪海握着她的小拳头,很肯定地对百里月点头。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他都不知道能勘破万物,洞晓人心的他,竟会成了一个孩子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