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情无金坚 073.是否爱过
作者:仿佛明天不会再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听不到宋颜抒在电话彼端说了些什么,只有捡回几丝意识的蒋婕讷讷地回应“好”、“好”、“我知道了”,简单如此的几句重复话后,蒋婕极为缓慢地坐回原位,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不够欢快但也不至于压抑的气氛,因这通电话而变得低沉起来。

  我静静地观察着蒋婕,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说多嘴去问,若是她愿意告诉我,平静过后自然会说。

  已然记不得过了多长时间,蒋婕一点点地清醒过来,不无局促地冲我笑了笑。不知是我错觉还是什么,她展现那一记笑容时,我竟然在她眼底看到了泪光。

  关切和好奇驱使下,我到底还是主动问她,“姐,怎么了?”

  蒋婕却摇头,“没什么,事情太突然了,一时没能消化得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

  “真没什么……”蒋婕仍旧摇头,看那样子是要否定到底了,我正准备放弃,却听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这事儿你迟早都得知道。”

  我正襟危坐,屏息静听。

  蒋婕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彻底调平了心态,道:“普玉莎升职了。”

  “啊?”

  “嗯,普玉莎升职了。先前黄家兴不是找你谈那个主任的职位吗?现在黄家兴出事儿了,主任是关键的基层管理岗,不能一直这么空着,上头参看了近一年表现优秀的客户经理记录,综合考量下把普玉莎提上去了。”

  蒋婕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先前的种种震惊不过是我的错觉。可我听了却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情昭然跌落到谷底。

  哪怕我为求自保退了一万步,做好了放弃主任一职的打算,对于这个突发状况,仍是难以接受。

  沉静消化的期间,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上楼来,环境已不再安静,谈话无法进行。

  蒋婕喝了最后一口热可可,提起包喊我,“走吧,妡妡,该回去了,普玉莎要搬办公室,作为同事我们得去帮一下忙,以表祝贺。”

  我讷讷地摇头,耳边还回荡着普玉莎升职的那句话。

  “走吧!”蒋婕握住我的胳膊强硬地把我拉起来,“该有的肚量还是要有,你这样的死性子,在社会上是吃不开的。”

  由着蒋婕拖动我离开了蜜桃小屋,半路上我突发奇想,反握住她的手问:“姐,你说普玉莎能够上去做主任会不会跟腾靖有关?”

  蒋婕怔住,细细思量片刻,俏丽的眉头逐渐拧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想着昨天在腾靖公司听到的种种,以及今早腾靖被普玉莎拦下的画面,我放肆揣测道:“腾靖之前说好给我一个大单子,后来就迟迟没有动静,昨天普玉莎去他办公室,一定是和那个大单子有关!有了大单子就是锦上添花!否则之前一点儿苗头都没有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敲定了?一定是这样的,姐,普玉莎能够坐上主任的位子,一定是和腾靖有关!”

  难以抑制激愤之情,我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气息剧烈地起伏着。

  反倒是蒋婕过分平静。掂量着我的话,逐渐松开了我的手腕,双手环胸,眯眼望着不知何处。

  我越想越气愤,认定了腾靖压根儿就是在耍我!他脚踏两条船,恰逢资金周转出问题。便卖个人情给我,用其他老板的资金把我安抚住,他的钱却掏给了普玉莎,两边都不落空!

  自以为看透了腾靖的恶劣性质,我气愤得恨不得徒手将他撕成碎片,一个字没说。拔腿就要去找腾靖理论。

  好多年之后,读了一本《不畏过去,不念将来》,体会到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心淡如菊,回想我当时的冲动劲儿只觉得可笑、可悲、可叹。有什么值得你在意胜过自己的尊严?丢了由着他飘,落到何处都是缘。散了就由着他走,遇到谁都是注定。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同样,即便为爱疯狂,也不要舍弃了自尊。

  遇到了腾靖,我再不知自尊为何物。

  蒋婕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呼唤我。我置若罔闻,迎着冷风飞速地奔跑到腾靖的公司,可惜,我扑了个空,甚至连公司的门都没进。

  前台接待不再对我以礼相待,誓死把我拦在了她的范围内。当时气急的我不顾面子,嚷着闹着见不到腾靖不走。前台招架不住了,打电话请来了丁旭,从丁旭那得知腾靖确然不在骂我的火气才消减些许,闷闷地离开了他的公司。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许是我在电话里常常对母亲说谎,便总觉得隔着电话听到的话水分太多,真假难辨。

  又回到了部门,踏入一步就听到道贺声连连不止,普玉莎站在人群中间,略显腼腆地点头致谢,感恩过去的相处中,所有同事对她的支持。

  人们都把精力集中在了普玉莎身上。没注意到我的到来。我默默地环顾四周,尽量不打扰到他们的庆典,发现蒋婕和宋颜抒站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漠然地观望着眼前景象。

  宋颜抒率先发现了我的到来,拽了拽蒋婕,一同向我走来,拉着我往远远的江边走去,直到看不见银行才停下脚步。

  “裴妡,你找滕总说得怎么样了?”问话的是宋颜抒,蒋婕在一旁抽烟不语。

  说话前,我看了看蒋婕,从她俩的反应中依稀能够感觉到普玉莎的升职令她们不满,如此想着,我便在潜意识里将她俩划分为和我统一战线的人物。

  “没见到,他不在。”

  宋颜抒大失所望,蒋婕宠辱不惊,继续一口一口抽烟解愁。

  我问蒋婕,“姐。普玉莎和腾靖到底是什么关系?仅仅只是客户合作关系吗?”

  蒋婕睨了我一眼,吐口白烟,“滕总没有和你提起过他俩的关系吗?”

  这么一问,我的心紧紧地揪起,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明显是两人关系不浅!我愣愣地摇头,忽然开始惧怕知道。

  蒋婕最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扬手把烟头扔进江水,舔了舔唇告诉我:“妡妡,普玉莎和滕总的关系,只怕还得你去问才能问得清,在这里,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我点点头。已经没了知觉。

  “普玉莎和滕总的关系比我们看到的要深许多。在我作为中间人介绍他们认识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一定的交情了。后来才得知,普玉莎一入部门业绩从来都不弱,大部分都是靠滕总。只是两人的交情在团队内公开后,滕总对她的帮助才更加引人注目。”

  蒋婕说话向来是点到为止,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听者去想象和消化。但也容易让听者浮想联翩。

  我还在缓和情绪,就听到宋颜抒恨意极重地说:“每一次我们聚会,滕总在场的话,必然是普玉莎陪他,如果滕总不在,普玉莎基本上也不会在。反正我们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滕总。也是你好运了。裴妡,那次聚会普玉莎不在,滕总把气撒在你身上,本以为你惹了摇钱树,谁想得到你因祸得福,整天丁助理车接车送的,连普玉莎都没这待遇。”

  宋颜抒这人是与我发生过矛盾的,她说的话必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的成分。此时她嫉妒普玉莎升职,更会捡着能挑拨的话说。

  权衡之下,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再争取问问腾靖吧,这两天矛盾闹得不小。”

  宋颜抒刚想要说什么,被蒋婕挡住了。转而心平气和地劝我:“妡妡,你有滕总这样的靠山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管你在不在这一行,说难听了都是你的资源。看得出来,滕总对你是上了心,否则也不可能一大早到银行来等你。女人聪明最要紧,对待男人,聪明就是适可而止,明白吗?”

  适可而止?这个词腾靖倒是经常对我说,或许换做蒋婕这类的女人一定能讨腾靖欢心。我“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多问。蒋婕多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喊着宋颜抒一起离开。

  靠着冰冷的护栏,我望着平静的江面,连细小的漩涡都不见,渐渐的,缠绕在我身体里的那些愤怒、激动、惆怅、苦恼等负面情绪因素也偃旗息默,留给我一颗安静的头脑。

  关于普玉莎,我是该和腾靖好好谈一谈了。

  追溯回去,我们之间的诸多矛盾,都是和女人有关。其中,普玉莎尤为关键。中秋后的冷战是因为她,这次说分手亦是她。静下来,我异常清楚。在我内心深处对腾靖还有很强的依恋,并不像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如果我还想继续,还想挽回,普玉莎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给腾靖打了电话,头三个依然无人应答,抱着最后试一次的心态,却接通了。

  “喂。”腾靖的声音沉沉地传来,默动在我耳膜上,空灵得几乎让我落泪。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喉咙像被什么卡住,明明急切如热锅的蚂蚁。偏偏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听得彼端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柔声地喊我,“裴妡,说话,我听着的。”

  “腾靖,你有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