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传说之诸神没落 第五章 于嗟洵兮成均
作者:成均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款叙之后,姬成安和姜石年推告尚有事在身,先行离去,临去时,嘱咐祁云慕等人好好陪伴远道而来的客人。www.258zw.com最快更新祁云慕觉得干坐无趣,就试探着问各人,可愿意参观一下整个书院。

  沙罗正在头痛该如何处置这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书院诸人,竟然都是龙神亚神族的转世,云晔明明知道,却什么也不跟她说就把她支到了这里,如今可让她如何做才好?听到祁云慕此话,也巴不得能到处转转,整理一下心思,就答应了他,其他的人见沙罗应了,自然也纷纷点头同意。

  祁云慕率先站起来,走到门口,伸出右手对大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他伸手的刹那,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任羽若正好看到他偶然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豆编织的手链,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伸出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她的手腕上,竟然也戴着一串同样的手链。

  正迷茫间,她听到传来姬芣苡低低地惊呼之声:“咦?”

  “什么事,妲儿?”走在姬芣苡身边的青问了一声,姬芣苡的声音本来不高,但她这一问,却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姬芣苡的身上。

  姬芣苡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祁云慕,又看了看任羽若,转头对着青说:“我看到祁夫子有一串和羽若一模一样的红豆手串。”

  姬芣苡还是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她说者无心,任羽若却听者有意,她迅速地转头,睃了祁云慕一眼,见祁云慕正微笑着看着她,以一种并不介意的口吻说:“姬君不必如此客气,唤我云慕,或者表字念之即可,你说的这红豆手串,也不是什么罕见的饰物,若是在下刚好和任君同样佩戴此物,那是在下的荣幸。”

  他语声清晰温柔,恰到好处地解了任羽若的困窘,任羽若又抬头,感激地看了看他,祁云慕微微一笑,毫不介意,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却都不约而同有些脸红,想必是同时想起了王维那首家喻户晓的诗了——虽然任羽若等人都身着男装,但是祁云慕作为虽然没有苏醒成亚神族人,但他有着与生具有的超级敏锐,在见到这群人的第一眼中,就已经看出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女子,当然了,大唐风气开放,女子出游神祗来书院也并不为过,对方不愿意女装示人,他也就理所当然地用“君”来称呼大家。

  姬芣苡却转动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摇着头,不以为意地想反驳:“不是吧,姑姑跟我说过,羽若的红豆手串——”

  俞青到底年长着几岁,也听说过那首关于红豆的诗,情知若让姬芣苡把话说完,可是太让任羽若窘迫了,赶紧截断了她:“云姊开玩笑的话你还当认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姊没事干就喜欢拿我们说笑。”

  “是嘛,”所有人中间,只有沙罗认真知道此事的底细,她正为如何处置龙神亚神族人而烦恼,自然不希望姬芣苡不当的话语不小心唤醒了任羽若的记忆来节外生枝,赶紧插话道,“我们不要为这些小事浪费时间了,祁夫子,对不住,姬小郎的话,请别在意,现在就麻烦您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名动天下的朝洛书院,多谢了。”

  “您说哪里话,是吾怠慢了贵客。”祁云慕赶紧摇了摇头,说,“我们这就走吧。”

  ......

  是晚,他们就宿在朝洛书院隔壁的洛东客栈,为方便起见,沙罗包下了内里的一个小院子。在白天参观朝洛书院的时候,沙罗表达了对书院的浓厚兴趣,一径向祁云慕等人询问入读书院的相关事宜——在决定行事之前,不妨多与这朝洛书院和龙神亚神族众人相处几日,反正,云晔并未向他们约定几日之内必须返回——她也想过干脆回长安一趟,问问云晔怎么处置这事情,但转念一想,云晔明明知道内情却不告诉她,分明是想看她能否独断行事,若是冒冒失失跑回去询问,不要说会让她失望,便是自己的自尊心也受不了:难道这点小事也处不好吗?

  主意打定,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宣布要在洛阳停留至少五天,而且,不管众人有一肚子的疑问,径自扬长而去。

  夜色已深了,早已过了宵禁时间,白日里喧嚣的城市此刻静得吓人。辗转反侧的任羽若实在无法入睡,眼看同寝的姬芣苡已经沉沉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之声,实在无奈,只好披衣起身,推开门走到小院中来。

  仲春的洛阳,夜风吹来,自有几分清凉,便是身怀绝技的她,在打开门的刹那,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赶紧关上门,生怕寒气冻着了熟睡的姬芣苡。转过身子,见到本该空无一人的小院中央的石桌边,正一动不动地坐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见是沙罗才放下心来。

  沙罗这时也发现了她,她轻轻唤了“羽若”,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任羽若顺从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在沙罗身边坐下。

  沙罗怜惜地看着任羽若,低声地说:“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任羽若一愣,诧异地抬头看着沙罗,不解地问:“为什么?”

  沙罗不说话,轻轻地抬起任羽若的右手,拨了一下她的袖手,露出她纤细的手腕,手腕上那串红豆,在月光里光泽有些黯淡。二五八中雯.2.5.8zw.com沙罗轻轻抚摸着那串红豆,叹了口气,才对任羽若说:“你难道不觉得今天见到的那些人有些异样么——我的意思是,他们和常人不大一样?”

  任羽若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觉得了。”

  “你今天有些走神了,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应该能察觉出来他们是什么人的,”沙罗说着,放下了任羽若的手腕,“他们都是你的故人。”

  “我的故人?”任羽若一怔,“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啊——虽然我五岁就被姑姑带走了,以前的事情是有些不大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姑姑说过,我家里情况简单,不可能有这么多非同凡响的故人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沙罗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家的亲戚。”

  “那是——前世的?”任羽若叹了口气,“我对前世的事情,只是模模糊糊有个概念,只记得最初的几生,我曾经是龙神亚神族的一员,自从我加入灭神族之后,我所熟识的人,就是你们几位了,这么说,他们是龙神亚神族的人了?他们给我的感觉确实很熟悉,而且他们身上隐藏着强大的潜能,我今天察觉到了,还以为姑姑是知道他们有这么强大的潜能,让我们来点醒他们加入灭神族的。”

  “你猜对了,他们是龙神亚神族的人——我想云晔是知道的,不过咱们走之前,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见到沙罗肯定,任羽若竟然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仿佛着答案是天经地义的:倒是这种想法让她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呢,觉得心中有千万个问题,却又茫茫无序,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是不等她想出来该问什么,沙罗又继续说道:“他们中间有你前世的亲人和好友,有你的尊长,所以,你对他们感到熟悉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为什么你记不起来这些事情,你和杰他们不同,他们法力和功力虽然和你不相上下,但论起灵力强大,比你差多了,不记得很多事情是应该的,你的灵力很强,不比我差,你本该记得的比你现在知道的多得多,尤其是当你遇到这些人的时候,你本应该能想起很多事情的。”

  “那我为什么想不起来,我睡不着,因为我觉得心里难受,好像什么东西不该忘的被我忘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你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那我如何得回我的记忆——我好像觉得、觉得那段记忆对我很重要,沙罗姐姐,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得回那段记忆——你还记得的,是吗?那你告诉我好吗?”

  沙罗看着哀哀苦求的任羽若,那双秀美的眼睛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是知道任羽若此时的心情的,几乎心一软就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又硬下心来,说:“不行,你不是不知道灭神族的规矩。”

  “是的,我知道,”任羽若叹了口气,垂下了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还是自己努力去想起来吧。”

  “嗯,”沙罗应了一声,拍了拍任羽若,温和地对她说,“如果你想知道,你自己早晚能响起来的,不必着急,天不早了,去休息吧。”

  沙罗说话的时候,任羽若只觉得一阵倦意袭上,竟然感到十分困顿,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沙罗道乐声“明天见”,站起身来走回房去。

  沙罗若有所思看着门在任羽若身后关上,刚才是她但心任羽若失眠,特意在拍她的时候用上了能让她产生倦意的法术,这招本来对任羽若这样灵力的人未必管用,但此刻任羽若心乱如麻,竟然连被沙罗施了术都没有察觉。

  她真的忘了过去的事情吗?还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对她、对妲儿都太惨烈,所以她不愿意想起来?或者真的是她自己或别人封印了她的记忆?

  对于任羽若和祁云慕生生世世般的情缘,沙罗并不能算十分清楚,毕竟前几世,她们分属于不同的亚神族,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交集,却恰有她沙罗在边上,那是她十分清楚的事情。

  那还是在师父带着二师姊、星光师弟修补天人结界的那一世的往事了,那时候,阿修罗族和血族甚至尚未来到人间,那是灭神族成立以后,和神族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血战......那是一千两百年前的那一战……

  ......

  一千两百多年前,神族沉眠,鬼族血族未到人间,那是人类的黄金时代,无论思想还是知识,蓬勃发展,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那一年秋天正是重建天人结界的最佳时间。此前,释迦带着补天族人两次尝试重建天人结界,均因种种原因而告功亏一篑,这一次,他特意找到晶占族人和灭神族人相助,在晶占族长丝丽和晶占族灵力最强的族人迪丽的共同努力之下,算出了最佳重建结界的时刻。

  然而,两次尝试重建结界所引起的天地震荡,却震醒了两位女神,她们是西方奥林帕斯神族的雅典娜和东方龙神族的女娲,她们都知道此刻神族力量正是最薄弱的时刻,只怕无力阻挡人类异能族的企图,于是分别唤醒了各自的亚神族人,然后重新陷入了长眠。

  本来势不两立的两个亚神族的族人竟然第一次携起手来。在重建结界时刻到那天,当补天族人在晶占族人和灭神族人的陪伴下,一起来到须弥山下时,就意外地遇到了龙神亚神族人和奥林帕斯亚神族人的阻挠。

  既然遇到了,战斗便无可避免。因为晶占族人更长于测算天机而战斗实力一般,至于补天族人还要留着力气用于重建结界,所以,这两族人所应付的,主要是亚神族中的二流战士,对敌亚神族主力的重任,自然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灭神族人身上。

  这是灭神族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战斗,可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却并非神祗,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灭神族人多来自原亚神族,战斗本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只是面对这些敌人,有的甚至曾经是他们的亲人、爱人,灭神族人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任羽若避无可避地遇到了她最想见也最怕见的人,在乍见到祁云慕的时刻,她的眼睛只闪亮了一下,很快就变得黯然,而祁云慕,祁云慕显然也是认出了她的,只是,祁云慕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如这高原雪山一般,千百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也在心里演绎过千次万次如何在这种场景下相逢,真到了此时此刻,任羽若所能做的,也只有淡淡地对祁云慕点了点头。她伸出右手去拔插在腰间的长剑,左手却下意识伸出,轻轻抚过右手的手腕上那一串相思红豆,只是,时间不容她叹息,她倏地收回了左手,右手以闪电般拔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那是一柄非常美丽的银白色长剑,剑柄是一块完整的美玉——不过再美丽的剑也毕竟是用来杀人的利器。

  她咽了咽嗓子,声音有点嘶哑地对祁云慕说:“拔剑吧。”

  祁云慕似乎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平缓地对任羽若说:“羽若,我不想伤你。”

  “我也不想伤你,请你让开。”

  祁云慕摇了摇头。

  任羽若苦笑了一下,说道:“云慕,你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道,你我都是选择了就绝不会放弃的人,你不会让开,而我也不会转回头,何不拔剑呢?

  祁云慕不再说话,眨眼间,他的手中,已握着一柄和任羽若手中宝剑有七八分相似的长剑。

  几乎同时,两柄剑都被他们自身功力所激发的光芒给包裹住了,这光芒也有七八分相似,任羽若的是雪青色,而祁云慕的是淡紫色。

  再不答话,两人皆是长剑一递,只听“叮”的一声,两人持剑的身影飘飞起来,身子交错的刹那,随风飞舞的长发互相拂了一下。

  其剑如冰,其人如玉,转过身来,两双比高原星星还明亮的眼睛互相凝视着,曾经的深情几许也许还没有消散,但两把剑却互相指着对方的心脏。

  旋即,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转瞬间双剑交锋了十数次。

  任羽若知道,绝顶的高手在举起剑的刹那,心中的所有杂念都该随之散去才对,而眼前的人,就该化身为单一的对手,而不去在乎他到底是谁,可是,她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却眼前的对手是祁云慕,这让她在出剑的时候颇为困扰。她功力本不在祁云慕之下,若论身形的灵动快捷,犹在祁云慕之上,却因为这一念之差,处处都受着制掣,十几招后,竟然落了下风。

  祁云慕倒也并不对她施下杀手,虽然女娲神唤醒他们的时候语焉不详,却也说过,只需要阻止任何人登上须弥山顶即可,所以,他所要做的,就是要尽量拦住对手,让他们不能登上山顶。

  任羽若情知距离晶占族为补天族所测算的最佳重建天人结界时间越来越近,心中着急,却又无法对祁云慕使出杀手,一时忧虑焦急,更加心乱如麻,本来施展如意的长剑竟然不听使唤起来。而祁云慕的长剑竟然停在了距离她咽喉不过一寸的地方指着她。

  祁云慕再一次说道:“羽若,你没法伤我,我也不想伤你,你还是回去吧。”

  任羽若自然知道祁云慕的用意——以三族人类异能族的实力(这可算得上是人类异能族的全部实力了)对抗临时被唤醒甚至未完全恢复的两族亚神族,其实,聪明若祁云慕不会不知道亚神族并无胜算,实际上,他们已经处于下风,而唯一能支持他们还不至于落败的因素,则是他们和灭神族许多战士之间那抹不开的联系,灭神族是八百年前上一世成立,但上一世他们只中只有云晔和何麓和神族有过零星交锋,这一战可算是灭神族成立以来第一战,他们的心态还没有那么冷硬——祁云慕知道,任羽若最想避开、最无法全力迎战的人,就是他,即使以今日的敌对,他依然不想伤了羽若之心,但是,对他而言,他守护的神明、他对神明所许的承诺,更重于和羽若之间隔了天堑的感情,所以,是他在战斗中选择了任羽若。

  任羽若不肯开口,她知道,若和祁云慕说得越多,她心中残存的战斗意念和决心就会越少,当其时,说远不如做。所以,她咬咬牙,长剑一抖,挽过几个漂亮得剑花——这不是普通的剑花,而是任羽若以自身法力催动剑气,所幻化出的五彩剑花,剑花铺天盖地地笼罩住了战斗中的两人。

  这是任羽若最美丽、杀机最浓的一招,是自己领悟出来的,剑势极快,却又不是冲着对方而去,满天的剑花,光彩灼灼,让人眼花缭乱,而当对手的目光被满天剑花所眩的时候,才真正的杀招祭出之时,等对方明白过来,已然不及,云晔曾赞许过此招用来应对实力强于自己的人一定非常有效。

  祁云慕对同出于龙神亚神族且神为前世爱人的任羽若的招数固然了解,却还是一个不妨被着满天剑花眩了一下,他毫无防备地眨了一下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只感觉到凌厉而凛冽的剑气迎面扑来,冷泛全身。他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只有急速后退,却还是退无可退,只得像右一让,拼着左肩着剑,腾出右手持剑挡开。

  可是他没料到的是,任羽若最后这一剑来时虽猛,剑气虽强,却并非致命。所以,他左肩虽然受了点伤,也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何况,任羽若一剑得手,立刻回撤,而祁云慕这时候右手全力施展的回斩一剑,恰恰刺中了任羽若握剑的右手。

  两人同时发出“啊”的低低一声,身子已经倏然分开了一人距离。

  祁云慕左肩的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衣服,而任羽若的右臂伤得更重,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祁云慕见她受伤,心里不由痛悔,早该知道,任羽若即使对他出剑,也不会下杀手的,他那反击一剑,实在是太猛了。

  任羽若看了看自己右臂的伤,恐怕是握不了剑了,她抬头,正好看到祁云慕关切的眼眸,心中一阵温柔,但想起,他即使这么爱自己,却还是拼命地阻止自己前进,可见对于神族的忠诚有多么强烈:怪不得前世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放弃对神族的誓言随自己离开,顿时又是一阵痛苦。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想起前世种种,仿佛一切温柔旖旎,都在昨天,而此刻,却只有刀光剑影。

  任羽若默默地把剑交到左手,闭上眼睛,一剑刺出。

  祁云慕叹了口气,也只好把长剑再度递出,他在双剑交错的时刻转了一下心思,暗暗一转剑柄,旋出一道螺旋的剑气,裹住了任羽若的宝剑,然后他快速旋转着宝剑,让那股剑气越裹越紧。

  任羽若到底是难得用左手持剑,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螺旋形的剑气,把她的剑越卷越紧,竟至有一种把握不住,甚至身子都忍不住要随着那股剑气旋转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这是祁云慕的真正实力吧,即使由于时间仓促他尚未完全觉醒,这力量已经让人感到害怕,任羽若知道祁云慕的意思不是要伤人,而是要毁剑,让任羽若无力再战,好去帮助他那些处于劣势的伙伴们。她想了想,终于想出了破解之道,定了定神咬了咬牙,她以祁云慕相反的方向,相同的速度旋转起了她的宝剑,顿时仿佛有一股力量隔开了两柄剑。

  祁云慕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任羽若忽然一笑,倏的停了旋转,两柄剑失去了力量的均衡,顿时贴在了一起。

  祁云慕皱了皱眉,想抽回剑,却惊讶地发现那把剑紧紧地粘着任羽若的剑,他不得不加大了力气往回抽,这正中任羽若的心思,她趁着祁云慕抽剑,轻斥一声,手腕一振一抖,全力把剑向斜侧方一推,祁云慕全部力量都倾注在了剑身上,一时把握不住,两柄剑竟然粘在一起斜斜地飞了出去。

  而任羽若早有准备,等的就是这个刹那,等祁云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圈淡淡的光晕包围住了,定神一看,他发现,这是任羽若用自身法力所围出的光晕,也就是说,任羽若用自身法力结成了一个类似结界的东西围困住了自己和他——这是非常消耗能力的一种做法啊,尤其是当双方法力能力接近的时候,是需要耗费得更多。何况,任羽若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右臂还在流着血。

  这种做法,向来被他们认为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羽若,快住手,”祁云慕忍不住喊道,在这个类似结界的地方,他看不真切任羽若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如雪,不由得替她着急,“你这么做是在自杀。”

  任羽若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她的声音在结界中听来不很清楚:“云慕,你说得对,我没办法伤你,狠不下心对你下杀手,不过,我总还可以困住你,直到我的朋友做完他们该做的事情——若让我住手,除非你答应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要这样,羽若——”祁云慕差一点就喊出了“我答应你离开这样”,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刹住了,纵然他不想让羽若受任何的伤,但他也是绝不可能做到任由他的亚神族伙伴们拼死战斗,自己却抽身离开的事情的,他摇着嘴唇,唇边渐渐地渗出了血丝。

  任羽若知道,一旦施展了这一招,就势必要困住祁云慕直到补天族完成重建天人结界为止,否则,若是重建结界的关键时刻让祁云慕脱困而出,猝不及防之下,对补天族人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可是正如祁云慕所说,她是在自杀,时间慢慢过去,血越流越多,头开始晕眩,眼前的一切似乎也越来越看不清楚,思想也逐渐有些模糊,唯有牙越咬越紧,她闭上了眼睛,以减少那种晕眩的感觉,却又听到耳边一阵一阵嗡嗡的声音,和祁云慕的呼唤“羽若,住手”。

  祁云慕虽然知道,任羽若本来实力只略在自己之下,这两生经过云晔的调教只怕已经超过自己,以自己尚未完全觉醒的能力,是不可能脱困而出的,而任羽若既然已经决定了用上这一招,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了。这一招,他是退无可退、逼无可逼,眼看着任羽若的脸色越来越无血色,只好徒劳地一遍一遍喊着“羽若,住手”,一面无奈地感应到自己的伙伴们一个一个地倒下,而灭神族人、补天族人、晶占族人最终冲破了他们的阻拦向须弥山顶走去,而又无能为力,心里焦灼万分。

  任羽若却感觉不到这些,她不知道自己的伙伴们什么时候赢了这一仗,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在她已经逐渐模糊了的心灵深处,只剩下一片清明所在:那就是坚持到最后。

  她甚至没有听到,祁云慕近乎嘶喊地对她说:“羽若,你住手——你答应你离开,你住手!”

  祁云慕知道,他已经无力回天,而任羽若在他的面前,变得越来越憔悴脆弱,在任羽若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以后,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终于忍不住喊出了羽若最想听到的话,但遗憾的是,羽若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所有的感觉都濒于消亡,唯一剩下的,就是坚持到最后的意念。

  她事实上已经无法放弃这种不死不休的纠缠。

  祁云慕看着毫无反应的任羽若,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无奈的他,一瞬间忽然恍惚了,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羽若做错了?他抚摸着自己左手腕上,那串羽若送给他的红豆,心中迷茫极了:为何相爱如他和羽若,却必须要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被困在局中的他,只得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心神恍惚之中,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希望,不管灭神族、补天族、晶占族人要干什么,赶快干完回来,因为只有他们中的高手从外部施力,才能解开任羽若布下困住他的法力圈,救回他的羽若——这想法让他不由自主浑身颤抖起来,他怎么能这么想?他怎么能弃对神族的承诺于不顾,即使他们亚神族人拼尽全力也未能阻挡住他们,他还是应当希望他们完不成任务才对啊。

  可是羽若她......羽若的身影竟然有些透明了起来,这是她力量即将耗尽的预兆啊。羽若自己已经失去了感觉,但痛苦却疯狂地噬咬着祁云慕的心。

  终于,不需要祁云慕再为“期望他们完成任务返回”还是“期望他们不要完成任务,以达成神族的心愿”之间挣扎了。一阵强烈感觉冲破羽若对他的围困传了进来——对,就是一种感觉,不是真实的地动山摇,却比地动山摇更可怕,是他全身的法力、功力......一切的力量都有一种被撼动的感觉,他的身子还是站的直直的,他的思想却感觉到如同处身海啸地震之中一样——那是一种纯粹精神的法力哦——是谁的精神法力能如此强大?

  来不及细想,他赶忙借助这种力量冲破任羽若所布围困圈的瞬间,内外合力,纵身一跃,脱出了围困。

  任羽若本就处于强弩之末的力量经不起这内乱合力的冲击,终于散去了,而在力量散去的同时,她那近乎透明一般的身子倒下了。

  她耳边若有若无地还能听到祁云慕一遍比一遍更急促的呼唤:“羽若、羽若......”只是却无力睁开眼睛。

  祁云慕蹲下身子,抱起任羽若,任羽若在他怀抱中,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仿佛任何风吹,都能把她那已经弱不禁风的身子吹走一般,祁云慕只好抱紧了她,一遍一遍呼喊着,神色逐渐也有些恍惚了,直到他听到有人摇晃着他,才抬起泪痕斑斑的脸,看到一张同样布满伤心的脸,怔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人是灭神族的人:本该是他敌对的人,此刻却甚至无力去恨、去敌对。

  云晔叹了口气说:“你先放开手,让沙罗和风舞看看羽若怎了样了?”

  祁云慕点了点头,却只是放松了点,终是不肯放开任羽若,沙罗和风舞对望了一眼,只好绕过他,走到任羽若另一身侧,蹲下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