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望了众人一眼,傅原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只管放心去无妨。.
乐毅自是未惧,便随着通传的小吏,往大殿走去。在走入殿时,乐毅却发现,大殿之中空旷旷的。除了宫女和寺人外,并未见到秦王、楼缓和魏冉的身影。
陪在乐毅身边的小吏躬身道:“大王在后殿宫苑,与相国、穰侯议事,乐先生请随小人来。”
乐毅“哦”了一声,跟随着小吏,往秦宫后殿而去。
乐毅随着小吏,步入秦王宫后殿苑林时。小吏回转过身,止步对乐毅恭声道:“乐先生请在此稍候,待小人先去禀报大王。”乐毅闻言点了点头,小吏便先进入内殿,去禀报秦王了。
乐毅百无聊赖间,便张望了下,秦宫后殿的建筑。感觉,后殿虽不及正殿的雕粱画栋、庄严雄伟,但亭宇楼台间,却也是飞檐斗拱,建得颇具帝王气势。
少倾,小吏便从殿内疾步走出,对乐毅通传道:“乐先生,大王召您入殿。”乐毅微微颔首,便大踏步地走入后宫大殿。
在经过三道琉金坎门后,乐毅终于见到了,坐于大殿端首的当今秦王。秦王正威严地坐于,可五人并坐的宽大青龙榻几中。右手边上,有一个青铜大鼎,正袅袅地向上飘着青烟。身前,是一张硕大的雕龙巨案。而楼缓和魏冉两人,正左右坐于秦王下位。秦王一身烟衣华服,头戴冕冠。直直的冕板上,玉琉轻颤。王者之势,表露无遗。
乐毅虽是第一次见到一国之君,心内却也不甚紧张。上前便跪拜在地,朗声道:“庶民乐毅,拜见大王。”
“乐先生,无须多礼,快请起身。”秦王朝乐毅一抬手,示意乐毅起身。又对左右喝道:“给乐先生设坐。”殿中左右侍应的寺人,赶忙在楼缓的下席,为乐毅设了一席位。乐毅起身谢过秦王,便走到楼缓的下首坐下。
秦昭王待乐毅坐定后,双眼便直打量着乐毅,半晌才开口笑道:“想不到,乐先生如此之年轻,便能有六韬之才。真是令寡人大开眼界了!”
乐毅赶忙抱拳道:“大王谬赞了,乐毅实在是愧不敢当。”
秦昭王摆了摆手,道:“我秦人向来务实,从不说空话。乐先生,不单是外表器宇轩昂。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便能如此精通用兵之道。寡人已听楼卿禀明了一切,楼相对乐先生,是赞赏有加。而且对先生的领军之才,更是推崇备至啊!”
乐毅微微一笑道:“此皆乃相国的错爱,乐毅甚是汗颜。”
秦昭王笑道:“我秦国开国以来,诸位先王皆是爱才之君。而寡人亦极惜先生之才,不知先生可愿屈就于秦,以助寡人?”乐毅没想到,秦王开口几句,便想要招揽于他,一时却不知如何推托了。
秦王微眯着眼,又接道:“如今,苏秦合纵中原六国,共抗我秦国,简直是欺我秦国无人!寡人若得乐先生这般良才相助,我大秦又何惧他六国合纵?”
苏秦自从在鬼谷子处,学成归来后,便一心想有所作为。他曾想觐见周天子,却苦于无人为他引见。苏秦盘缠用尽后,只好回家,继续苦研《阴符》一书。一年后,苏秦又再出游各国。其时,秦国正值强大。苏秦便最先到了秦国,想为秦效力。可秦国最是尚武,秦王未赏识苏秦之才,拒绝了他。苏秦从此便对秦国心生恨意,后来在得到燕昭王的重用后,苏秦便奔赴于中原各国之间,使各国缔约结盟,共同抗秦。而苏秦则身佩六国相印,为六国抗秦的“纵约长”。更曾率六国联军,直打到秦国函谷关。
秦王因惧六国的合纵之势,多年来,都未再出兵函谷关了。
楼缓和魏冉一听秦王之言,便知秦王一直以来,都雄心未死。这些年,是被中原六国的合纵之势所压,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乐毅这般文武俱佳的贤才出现。便立激起了秦王求才若渴之心,而其争霸中原的野心,又再度复苏。
楼缓拱手起身,哈哈笑道:“都怪老臣一时疏忽大意,未对大王说明。其实,老臣早已邀过乐先生,入秦辅助大王了。但乐先生乃孝义之人,他家中有事,尚需返家一趟。是以,未能立时应允。但乐先生已向老臣表明,只要他获得家中祖父的同意,便会立即回秦,效力于大王的。”
秦昭王闻言沉思了片刻,旋及朗声笑道:“是寡人太过于心急了!既是如此,那乐毅之事,便交予楼卿一力操办吧。”
楼缓笑吟吟地拱手应道:“老臣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秦昭王点头道:“那便由楼卿为寡人操劳了。”
乐毅抱拳道:“乐毅多谢大王和相国的错爱。”
秦王一笑道:“乐先生无须客气,还望你能早日回秦,为寡人分忧国事才好。”乐毅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一番客套完后,秦王终于一脸肃穆之容,转入了正题,沉声道:“王室不幸,寡人王弟——赢悝,竟敢公然带兵谋反。实是让寡人痛心啊!”众人闻言亦是神情严肃,面有忧色。
秦王转对乐毅道:“对于此事,需如何解决?魏侯和楼卿是各执一词,却又各有其道理。寡人一时难决,便想请乐先生,为寡人一谋。”
乐毅闻言沉吟了片刻,先向楼缓和魏冉询问道:“未知相国大人和侯爷,对此又做何看法呢?”
魏冉先一拍案,怒道:“本侯要亲领大军北上,剿灭叛党,捉拿赢悝回咸阳!”
楼缓立即皱眉摆手,劝阻道:“侯爷万勿冲动!高陵君手中有四十万大军,再加上所勾结的二十万犬戎军。我们实不宜与其针锋相对,正面开战。”
魏冉怒气难遏,道:“本侯手中有二十万大军,华阳君有十万大军,泾阳君和向寿将军也各掌五万大军。再加上大王御下的五万亲卫军,而我大秦也还有三万的后备役军。如此算来,我们也有将近五十万的军队!如果大王下达紧急征兵令的话,全国亦可再调多几万人。如此一来,我们又何须惧赢悝那六十万大军?”
楼缓沉声道:“话虽如此!但如果把侯爷、华阳君的守备军队全调走的话,那我秦国岂不是门户大开?魏、韩两国,早对我秦国有企图了。若是趁此机会来犯,我们腹背受敌,岂不更是大大的不妙了?而且,高陵君此次带军北上之时,国库的粮草,便被其带走了三成。若我们再要领几十万大军,与其作战。那国库之损耗,更是可想而知了。便是能打赢了,也将大大削弱了我秦国之国力。而必然导致之后几年内,我大秦都将无力与中原诸侯列国争雄矣!”
楼缓又转而朝向秦昭王,躬身长揖,沉声道:“还望大王三思。”
魏冉气恼道:“魏国襄王新薨,魏太子遫即位,怎也得守孝半年,不能妄动干戈!我们又何需惧之?”
楼缓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若是疏忽不防,届时,被人趁虚而入了,谁能担当此责?”
楼缓和魏冉两人,各据其理,愈争愈烈。在秦王面前,面红耳赤地争个不休,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