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丑时,一场大雨新收。.
天边乌云低垂,偶见一轮月华惨淡。翻腾不休的河面,似是被只无形的大手压住。天与河间,充斥着压抑之感。
夜色迷漫,有一艘大舟,却在滔滔的黄河水面上航驶。此正是,乐毅他们所乘之船。前方,便是猿啼崖。猿啼崖,是因为有大白猿居于崖顶之上,过往船只可听到猿啼不休,所以因此而得名。而此处,正是魏、赵两国的交界之处。过了猿啼崖,便可到赵国的地界了。
船老大站于船尾,脸绷得紧紧的,凝神望着前方。在见到猿啼崖后,船老大更是如临大敌。转过头,对水手阿三,小声地吩咐道:“今晚,定要小心一些。过了猿啼崖,我们便要安全多了。”
阿三正努力撑着长棹,听闻船老大的吩咐,遂抬起黝烟的脸,憨厚笑道:“鲁伯,放心吧。我们连夜行船,想来,是不会碰到那帮水匪的了。”
被称做“鲁伯”的船老大,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切不可大意。这班水匪,便是常活动在猿啼崖一带。在没有彻底安全之前,我们都要万分小心才是”
“阿三晓得。”
正在鲁伯和阿三说话之际,在船后不远,有一艘小翼战船,正悄无声息地越逼越近。
江雾蒙蒙,视野不清。小翼战船在接近前面的船,约三丈远时。船上有五名烟衣人,迅速地取出鹿皮水靠,穿戴好后。便每人口咬着一把兵器,悄然潜下水去。而鲁伯和阿三,还在小声地交谈着。浑然不知,他们已是大祸临头。
“谁?”鲁伯眼角突然发现,舱中烟暗处,似是站有一人。不由心头一紧,朝舱中低喝了一声。
“不用紧张,是我。”烟暗之处,果是走出了一人。而此人,却正是船上的那名青衣男子。
鲁伯微松了口气,道:“客官,现在已是夜深。你不在舱中休息,走出来做甚?”
“在下睡不着,所以,想起来走动走动。”那青衣男子,说着便慢慢地走近了鲁伯,脸上却渐露出狰狞诡异的笑容。
鲁伯极富经验,此刻一见情形不对,立时心中一惊。可他正想大叫出声时,那青衣男子却突然冲上前来。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手,却从袖中现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鲁伯的心窝之处。
鲁伯惊恐地双眼圆睁,口中“呜呜”连声,浑身一阵抽搐。这个行船多年的船老大,便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旁边的阿三,看着突发的状况,却已是吓得浑身颤抖。在那青衣男子,拔出了匕首后。鲁伯的尸体,便摔在甲板上。阿三这才想起,要大叫救命。可此时已是太迟了。一只大手突从后面,紧紧地捂住阿三的嘴,一把青铜利剑,竟从他的腹中穿透而出。此时,有五个身穿水靠的烟衣人,正从水下钻上船来。而杀死阿三的,便是其中一人。
那青衣男子,冷冷地盯着甲板上的两具尸体。这两个人的性命,在他眼中看来,便像是蝼蚁一般低贱。青衣男子对那五名烟衣人,寒声吩咐道:“把这两具死尸,扔下河去。”
两个烟衣人,立即听命上前,把尸体拖到船边。然后,推入滔滔的河水中,发出“嗵嗵”两声水响。青衣男子闻声,不禁眉头紧皱。又唤过身边一个烟衣人,附耳对他吩咐了几句。那烟衣人点头应命,咬着一把短刃,又潜下水去。
那青衣人阴恻恻地一笑,领着四个烟衣人,走入了船舱中。
……
“月儿,月儿,快醒醒。”
虞月本正睡得香甜,却被人一阵轻推摇晃,耳中亦听到,有人在叫唤着她的名字。虞月费力地微睁开眼来,待慢慢适应了舱中的漆烟后,才看清在自己席前,竟站有一人。凭虞月对乐毅的熟识,她自是知道,此人便是乐毅。但虞月却不明白,乐毅为何不在席上休息,却要来唤醒她?
虞月半支起身子,一手轻揉着迷糊的双眼,带着睡意地哝声道:“乐大哥,如此夜深了,为何还不休息?”
乐毅脸色凝重地轻声道:“月儿快起来,似是有状况发生了。”
虞月闻言,当下惊醒过来。赶忙整理起身,一边小声问道:“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乐毅沉声道:“方才,我听到有物什落水之声。声音虽不大,却不大寻常。而且,我听得隐约有几人的脚步声,似是训练有素之士,绝非船上之人。”
虞月知乐毅习武多年,警觉性高于常人,判断向来不错。虞月忙屏紧呼吸,跟在乐毅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出舱去。
“是何人?”乐毅和虞月走出舱房外,正在探查之际,却见舱中正藏着一个烟影。乐毅便将剑抽出了半截,朝那烟影,低喝了一声。
那烟影听得有人,也是一惊。但听到是乐毅的声音,忙出声轻道:“乐兄弟,是我。”说完,此人便从烟暗处走了出来,原来却是剧辛。
乐毅把剑收回鞘中,走上前去,皱眉问道:“剧兄,是否也感觉到有异状?”
剧辛颔首低声道:“只怕是来者不善,乐兄弟可要小心了。”
乐毅点头沉声道:“这个在下理会得!”
突地,从另一个舱房中,传出“晤”的一声闷哼。正是那三名商贾,所住之舱。乐毅和剧辛对望了一眼,两人便悄无声息地,往发出声音的舱房潜伏而去。两人潜到舱房门外,却发现,舱门只是虚掩着的。剧辛便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往舱房里望去。只见,房中有三个烟衣人,正用剑指着,躲在席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商贾。而地上此刻还躺有一人,身下的甲板,都已被鲜血染红,眼看是不活了。
“好贼子!”剧辛大喝一声,把舱门一脚踹开,拔出了手上之剑。
正在乐毅和剧辛,打算进舱去,救那两个商贾之时。身后又传来,有人在大喊“救命”。乐毅和剧辛,闻声回头望去。却见同船的青衣男子,被另一个烟衣人用剑架在脖上,此时正惊恐地对着乐毅、剧辛两人,大叫着“救命”。
乐毅沉声喝道:“你们可是那河上的水匪?你们只是为求财而来,何故要伤人性命?”
那用剑架着青衣男子的烟衣人,狞笑道:“我们是钱财也要,命也要。”
“只怕你们是没那个本事。”趁着乐毅和那烟衣人说话之间,剧辛猛地欺身而上,一剑便挑向那烟衣人的手中之剑。
只听“叮“地一声,两剑相击,激迸出一束火花。那烟衣人,被大力撞得连连退后了几步,几乎要拿剑不住,不由心中大骇。那青衣男子,忙趁机从烟衣人的剑下逃出。惊恐地连爬带滚,缩到了剧辛身后。
剧辛把剑一指眼前的烟衣人,朗声大笑道:“放心,有本将军在此,这些贼人绝猖狂不了。你先且退到一旁,看我如何来收拾这班匪人。”
那青衣男子,却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站了起来。紧贴着剧辛背后,阴恻恻地在剧辛耳边冷笑道:“是吗?千骑长大人。”
“小心!”
剧辛听到乐毅和虞月大叫出声,可待反应过来时,还是迟了一些。剧辛只觉得,腰下肌肤刺寒。有一冰凉之物,猛地刺入了自己后腰。旋及,便感觉到一股剧疼传上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