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倾长歌 第33章 愈陷愈深
作者:清婷何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不可能,”长公主声音无力,眼中已盈满泪水,三人的几句对话,她了然他被陷害,“天下练武之人无数,高手如云,纵然沈先生巳时行踪无人证明,又会使软剑,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刺客。”

  皇帝眼神凝重如旧,声音却很是温和:“高翔一介武人,朕在宫中遇刺,他着急一些也可谅解。原来沈先生还是江湖高手,皇妹放心,朕只是将沈先生带走调查,若与他无关,朕还他清白又有何不好。”

  长公主无言以对,神色凄迷地望向沈四海,心中下定与他同甘共苦的决心,不知他是有所察觉还是不明就里,竟轻轻摇头,她只得泪眼朦胧地眼见他被带走。

  短暂热闹的雁回宫又冷清下来,凡颜努力支撑长公主摇摇欲坠的身子,听到长公主吩咐:“去打听沈先生被关在何处,谁人主审,能否探监。”

  一旁的杨敬轩环视一周,发觉绮儿又不见,走上前去,低声对长公主说道:“沈兄早已探知有人加害于他。”

  长公主先是一愣,后两手紧紧抓住杨敬轩的胳膊:“是谁?沈先生世外高人,怎会与朝廷之人结下仇怨?”

  杨敬轩示意凡颜扶长公主坐下,才慢慢将文四公子赠茶、威兴军搜查、茶罐藏纸片的事情一一道来:“绮儿是废贵妃的贴身宫女,必是她的心腹,今日看来,大将军不甘心当年煮熟的鸭子飞了,卷土重来已是事实,只是不知事情下面会如何发展。”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公主无精打采道,“当时要他进京,本为争一丝可能,如今看来,倒是害了他,”一言已毕,哭腔渐浓,“敬轩哥哥,你可有办法?”

  杨敬轩犹豫,还是摇摇头:“你与沈兄之事应是只有陛下知道,虽然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一是无法托人言说,二是没有人会帮他一个无权无势之人。长公主尊贵无比,本该忌讳此等门楣悬殊之事,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

  长公主垂下头,泪滴顺着脸颊无声流下,她知道杨敬轩的话虽是无情至极,但是冷冰冰的现实,不得不接受。

  天牢之内,昏暗无光,几支蜡烛兀自亮着,明暗隐约处,皇帝端坐,直视对面挺拔的蓝衣男子:“你究竟是何人?接近盛阳长公主又有何目的?”

  沈四海毫无惧色,镇定如常:“陛下既然不信,何必再问。”

  “你莫要抵赖,”烛影中的高翔粗声粗气喊道,“你刺杀之时见禁军人多,就带着手下仓皇逃走,为了自己顺利脱身,你在冷宫外的树丛尽数杀掉手下,一来少了累赘,二来刺杀失败、杀人灭口。”

  沈四海冷冷看向高翔,眼中波动一闪而逝,原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果然缜密。忽然,心念一动,好像想起什么来,就见高翔一拳向自己腹部打来,无意识地伸手挡去。

  “你再嘴硬,休怪大刑伺候,”高翔显然怒极,死死咬定他是刺客。

  “高翔,”皇帝冷静的声音响起,“有些人动不得大刑,”心中明白自己的妹妹看似温柔,三年汤沐邑受尽屈辱的生活早将她浸润得性子刚硬许多,况且沈四海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此时若是沈四海身上有半点伤痕,妹妹定然不答应。

  高翔怒目相向,见沈四海有些功夫,一腔怒气又没处出,蓦地两手挥拳、左右开弓,皇帝的沉默更让他放心出手,一拳快似一拳,竟都让沈四海悄无声息地躲开并化去力道。

  若说恼怒,此时的沈四海又如何不是,几时被人陷害得无话可说,几时惧过所谓权势,现下若不是投鼠忌器,他又怎会束手待毙。如此想着,不知何时已是眉头紧锁,手上招式变化渐繁,力度也重了许多,高翔呼吸开始乱了,已成难以招架之势。

  沈四海正自有些暗自得意,只听一声清脆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停手,望向声音来处,黑暗之中,那束金光分外惹眼,不是自己抓住的杀手的暗器又是什么。方才没能想透的心念顿时明朗,利用自己以暗器为线索的心理,这才是对方真正想栽赃陷害的所在。

  高翔脸色霎时惨白,不可置信地颤声喊道:“你是昭武国高手堂的护法!”

  不远处的皇帝也霍地站起身,快步走来,捡起地上的小金刀仔细端详:“确是高手堂护法的信物,铁血金刀,”转头看向沈四海,眼中已无半点同情,“昭武国高手堂共八位护法,你是哪位?进献宝物、辱我国威,潜伏宫中、刺杀于朕,如此任务,难怪要护法亲自出手。”

  沈四海自知百口莫辩,但于高手堂确是一无所知,只能装个傻,抬首镇定地看向高翔:“何为高手堂?”

  高翔又是一记无声重拳,沈四海轻巧躲过:“你还装蒜,高手堂本是江湖帮派,后为壮大自身归顺昭武国朝廷,做些朝廷不便出手的事情,虽是极为秘密,但因它早已在小有名气,许多人也都知晓。高手堂堂主之下有阴阳使者,阴阳使者之下是八大护法,阴阳使者极少露面,护法曾几次出现,他们的信物铁血金刀便为人所知。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沈四海平静得出奇,仿佛秋水无澜,那种宁静很是幽深冷冽,似高山深潭。

  “还是说说使者与猛兽现在何处罢,”皇帝上前一步,“相宜苑守卫严密,你如何将猛兽带出?”

  沈四海甚至都不知道,相宜苑中猛兽的守卫可谓里三层外三层,悄无声息地将猛兽偷出,不是武功极高、接应周全就是内应高明、监守自盗,至今连半点线索也无,他又能说出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镇定再次招来高翔愤怒的拳头和自己轻松的躲闪,高翔与他武功上还是有些差距。

  皇帝深深地看了沈四海一眼:“高翔,将他绑上罢,如今,皇妹不信也要信了,”看了看手中的小金刀,“只是,不曾想到,你谦谦君子,竟是敌国高手,可惜了,朕会护好盛阳,若她来,你也记得劝劝她。”

  冰冷的牢房里,沈四海手脚被拷,一动便是清脆的响声和回音,自己已成瓮中之鳖,此次怕是在劫难逃。

  雁回宫中,盛阳长公主守着长夜漫漫、孤灯暗影,等来的是凡颜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只知道沈四海关入天牢,再多的事情怎么也打听不到,因为皇帝早已嘱咐高翔,还是自己告诉她最好。

  回到宅子的杨敬轩,一进门便看到在正堂上踱来踱去的茶花,心中有些激动:“茶花姑娘,你怎在这里?”

  “沈先生呢,”茶花望望杨敬轩身后,“沈先生去哪里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甚是清澈天真。

  “沈兄他,”杨敬轩有些不知如何说,“沈兄此时被关在天牢中,”随即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不是沈先生,”茶花后退两步,“原来,大将军府上的杀手不是来杀沈先生,而是来陷害他的。”

  杨敬轩闻言眼前一亮:“茶花姑娘说什么,如此说来,沈兄早知道有人要对他下杀招?”

  茶花重重点头,认真将沈四海托付祖孙二人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看到的蛛丝马迹不足以推断出对方的行动,还是让他们抢了先。哦,对了,我今日来是要告诉沈先生,昭武使者和猛兽已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杨敬轩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们离开意味着大将军不需要帮忙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再有有关昭武使者的消息,大将军是如何将昭武之事陷害在沈兄身上,茶花姑娘,再无其他线索吗?”

  看着杨敬轩焦急的表情,茶花紧紧抿嘴,摇了摇头:“今日傍晚他们就跨上快马,抄京郊近路直向西去,追赶怕也是来不及了。”

  “恐怕我们知道的还是有限,”杨敬轩感到使者一走意味着大将军已将沈四海置于死地,“若能知晓沈兄在天牢中究竟发生何事就好了。”

  “那有何难?”茶花扬起下巴,“我和爷爷去一趟罢,再蹲在大将军那里恐怕也没什么收获了。”

  杨敬轩愣愣看着茶花随意说出探察天牢的主意,仔细一想,无权无势的他和盛阳长公主,此时也只余下这一条路:“麻烦茶老和茶花姑娘走一趟了,宫闱守卫严密,二位定要小心,若没有机会不必硬闯。”

  茶花小嘴一撅:“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是一伙,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和爷爷自会见机行事。”说完,转身一跃,不见身影。

  深深的自责如荒草野蔓般,在杨敬轩的心底弥漫开来,一切的一切,似乎从开始就错了,自己、长公主、沈四海,谁都没有错,却都成了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由祸事横生而无能为力。此刻他才明白,为何许多人费尽心思做那刀俎,哪怕忘了初心、丢了本心、失了本真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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