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铡美案 (二十五)
作者:史遇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秦香莲入府认亲之后第二天的晚上,陈世美躺在床上,和前一天一样,还是怎么也无法入睡。虽然,杀人的念头已经在陈世美的脑中来回闪了几次,但是,每次都是被他自己给打灭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啊,是自己结发十几年的妻子,是自己曾经看着长到七、八岁的骨肉啊!如果不杀,接下来,一旦有什么差错,又该怎么收场呢?他没有半点侥幸心理,他以最坏的状况想象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这几年,官场上的事,他亲耳听的多、亲眼见的也不少。人在官场中,到处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可能在你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时候,你的人头已经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了。多少人,打着仁义礼智的幌子,在做排除异己、打击政敌的勾当;多少人,高举公正无私的大旗,在做中饱私囊、贪财谋利的交易。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如果陷入了“欺君罔上”的漩涡,一人领衔,群起围攻,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啊!人在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的时候,往往会一条筋:一旦走入死胡同,就会一直把牛角尖钻下去。

  陈世美想着自己的明天,心里还是怕怕的。

  公主殿下见陈世美睡不着,就问他道:

  “驸马,看您这两日心神不宁的,究竟有什么事啊?我们处理不了,不是还有父皇吗?”

  “没…没什么事……”陈世美欲语还止,支支吾吾。

  “跟您生活这么久了,我多少还是了解您的。您肯定是有什么事,夫妻之间,想来您也不会见外,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才是!”公主殿下动之以情。

  “没事,真没事!”陈世美见公主殿下动了情,怕她察觉到什么,起了疑心,这次回答地肯定而坚决。

  “没事最好!自家人,有事您也不要自己兜着,显得生分。”公主殿下说道。

  “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啊,怎么会啊。”陈世美故作轻松地说。

  夫妻俩天南地北地说了一些话。公主记起了白天的事,问陈世美道:

  “驸马,听您跟前的人说:昨天有位妇人,说是打湖广均州来,还说是您的远亲。我们结婚都三四年了,怎么就没听说过您家乡还有亲友啊……”

  陈世美一听公主提起昨天的事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还没等公主殿下说完话,他马上就接着说道:

  “昨…昨天的事啊……那位妇人是找错人了……”陈世美生怕露出半点破绽,急忙补充道:

  “那位妇人确实是湖广均州人,但是和我……和我没有半点关系……”陈世美说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还好,暗夜中,公主殿下没有觉察。

  “来人也是湖广均州人?……”公主问道

  “正是…正是……”陈世美慌忙接道。

  “既是湖广均州人氏,那算来就是很近的乡亲了。即使不是远亲,您也该打发她们点银子,算是人情世礼啊!”公主殿下虽然生在深宫,但是,在人情世路上,还是想得十分周全的。

  “您说得是。这个我知道。……”陈世美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听说那位妇人是哭着出去的?……”公主还没问完,陈世美又抢话道:

  “是啊,是啊。她一看不是自己的亲人,不知是失望还是悲伤,就哭着走出去了。”陈世美应变自若,没事人一样地说着一切。

  “我也打算让手下人打发她些银两,还没来得及吩咐,她就领着孩子,急匆匆出府了。”陈世美继续解释,一切近乎圆满,在他口中。

  “哎,这些年,收成不好,听说饥民很多。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乞讨,还真是可怜啊!”公主殿下虽然没有受过什么苦,但是,同情心似乎不会比一般人少。

  陈世美听公主这么一说,嗓子一热,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是啊,挺…挺不容易的……”

  夫妻俩又说了一些闲话,公主殿下就睡着了。陈世美昨夜一宿未眠,白天只打了个盹,按说,早该呼呼大睡了。

  可是和公主谈完话之后,他似乎更清醒了。他还在想,这是该怎么处理。

  刚才被公主殿下一问,陈世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开始恨恨地,有些怨天。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给他这样的折磨。为什么当初有招赘驸马府的戏码,为什么又有上京寻夫的剧情。上天真是会捉弄人:金榜题名,哎,误人终身啊!哎,洞房花烛,害人性命啊!错都错在上什么京、赶什么考。要是老老实实在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啊。

  可是转念一想,要不是上京赶考,哪里会有功名利禄,哪里会有如花美眷,哪里会有而今的前呼后拥啊?

  悔也罢、恨也好,都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办的好。左思右想,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只有一条路可靠,那就是杀人灭口,牺牲亲人,保全自己。

  人啊,变坏就在一瞬间。人啊,这心思一坏,就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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