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太慌张了吗?
易言九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颤抖的指尖。
直到被瑞杨抓住了手腕,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听着瑞杨这话,易言九最先做出来的反应就是……触电一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紧紧抿着唇,暗暗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抬眸看向瑞杨。
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而自己已经在昨天,嫁给了陆泽渊,不是什么过家家,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有多正经,那结婚证上的钢印昭示着一切。
易言九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能办多大的事。
闵瑞杨,早已经是她生命中一个过客,再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了。
抢表妹未婚夫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当初是自己主动放弃的,要如何继续面对瑞杨,她也不知道。
而就算自己再有什么旧情,那又如何?陆泽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印在她结婚证上的名字。他没做错任何事情,她没有任何理由伤害他。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放下了。终于,彻底。
易言九眉头皱了皱,看着闵瑞杨,“这里是工作场合,而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话,我也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刻意避开你,是因为我不想为难。是因为你这样的态度,君君会难过,而我作为姐姐,不想让她难过。并没有其他的原因,而且你也说了,你和君君的关系,既然你知道你和君君的关系是什么,就不要让君君难过。她是个好姑娘。”
这些话里的一些内容,那些决绝的词句,有很多,她也早就不止一次说了。
从她答应了舅母的条件,决定不拖累瑞杨,决定放了他的时候开始,她就说过很多次了,那时候瑞杨很坚持,很坚持。
总是觉得她能好起来的。
但是那时候的易言九,是什么?不知明天在哪里,不知能不能活得过今晚,随时可能出状况的定时炸弹。
或者,就会成为瑞杨一辈子的负累。
于是,那些狠话,她说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如同刀子在割自己的心一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却根本不会因为痛多了就麻木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心痛,从未减少过。
终于就这么将闵瑞杨推开,推远。越来越远,然后索性离开了有他的世界。
而今天这些话,还是易言九第一次觉得,心里头那些仿若从来不会散去的疼痛,终于没有再啸叫着咆哮着涌上心头。
放下了,就不痛了。
“那我的难过呢?”
闵瑞杨问了一句,声音微微沙哑,语气中有着苦涩。
他的目光黯淡,仿若有着藏不住的疼痛,甚至,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易言九没抬眼去看他,没有看,不敢看。
她轻轻抿唇,匆匆将茶几台面上的文件收拾好了,而后就直接站起身来,“我去帮林律布置会议室了。”
易言九几乎是逃走的,脚步匆匆地逃之夭夭,从林嘉华的办公室离开,从有闵瑞杨的空间里离开。
逃出办公室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朝着会议室过去,只想着赶紧把会议室也布置好了,就去做自己的工作,起码……不要再和闵瑞杨在会议室里碰见了。
而闵瑞杨依旧坐在林嘉华的办公室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眼底的那些隐藏的哀伤和疼痛,却越来越浓。
他有好多的话想要问易言九,好多的话想要和她说。
但是,那又如何?她不记得。
她心甘情愿把他拱手让给别人,甚至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他将要作为她表妹夫的身份。
他还想好好问问,好好问问他的鼎鼎,过得好吗,工作顺利吗,身体还好吗。今天送她来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啊?
但是,那又如何?从何开口?他闵瑞杨这个人,她什么都不记得,他怎么问?怎么开口?用什么立场?
“我还能做什么呢?”
闵瑞杨低声自语一句,苦笑中带着自嘲。
话音刚落,就听着手机震动的声音,滋滋滋的。
却不是自己的手机,转眸就看到茶几台面上,就在鼎鼎匆匆整理好的那堆资料文件后头,一个黑色的手机,plus的规格,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和套壳,摆在那里。
闵瑞杨分明记得,这是鼎鼎进来的时候拿在手上的,她的手机。
此刻,这个手机屏幕亮着,震动着昭示着有来电,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没有保存名字的陌生号码。
闵瑞杨眉头浅浅皱了皱,他嘴唇紧紧抿了抿。
其实他是一个正派的人,所以价值观和素质道德,从来都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乱动别人手机的事情。
但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手机,鼎鼎的手机。
他却有些忍不住,心里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拿起来看看,接听电话听听。
魔怔了似的,闵瑞杨伸手拿起了手机来,手指轻轻滑动了屏幕,将电话接听了起来。
*
几个小时的车程,陆泽渊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一路上,他其实心里都有些心神不宁的,因为之前得知的那个消息,九儿的前男友,查他陆泽渊车牌的消息。
以及陆泽渊对于‘前男友对九儿依旧有想法’的猜测,这些,都让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
因为卓凡下达了他的吩咐,所以合作方这边,会议室早就准备好了,参会人员也都已经各就各位,就等他来了。
纵使是这样,陆泽渊还是忍不住想要打个电话。
“卓凡,你先去主持一下会议开场,我打个电话就来。”
陆泽渊吩咐了一句,卓凡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想着,素来都以工作为先的boss,这电话……
其实不难猜,卓凡看着陆泽渊的这些失常,都知道,boss这是得了‘易言九后遗症’了,这电话是打给谁,自然也不难猜。
卓凡很快出去主持会议开场。
陆泽渊在沙发上坐着,拿出手机,清楚地拨了自己那个私人号码。
拨出之后,就等着那头传来九儿的声音,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在他以为易言九是因为工作太忙没听见电话的时候,在他刚准备挂断的时候。
电话,接通了。
“九儿。”
陆泽渊眉梢一挑,素来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但唇角浅勾的细小弧度,却在听到那头传来的第一个声音的时候,那些细小的笑容弧度,就迅速僵硬在陆泽渊的唇角,而后落了下去。
那头是一个男声,清朗的,语气带着疑问,甚至有着戒备警惕和狐疑。
“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