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

　　闵瑞杨警惕戒备和狐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的时候，陆泽渊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唇角的细小弧度落了下去，眉头浅浅皱了起来。

　　是谁？

　　陆泽渊并不认为九儿会是没有分寸的人，起码不会把他给的手机，让其他男人来接电话。

　　他不是初识她，从五年前，陆泽渊就已经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

　　积极向上，有分寸的，做事情还很懂得轻重缓急，有条有理。

　　而闵瑞杨在听到那头传来那声九儿之后，就根本按捺不住内心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是早上送鼎鼎来上班的那个男人？

　　就这听上去就不难听出亲昵的称呼，闵瑞杨绝不认为这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打过来的电话。

　　那头是片刻的沉默，然后闵瑞杨就听到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语气里头没有太多的情绪，先前那声‘九儿’时声音里带着的那些浅浅笑意，也已经收敛了干净。

　　平静的一句，“我找易言九。”

　　“她不在。”

　　“那我等会再打过来吧，再见。”

　　陆泽渊声音依旧平静，不愿多做纠缠。

　　“等等，你是哪位？找她什么事情？我帮你转达吧。”

　　“这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陆泽渊淡声一句，卓凡已经走了进来，看到他在讲电话，就没有说话，只伸手指了指外头，示意会议已经开场了，就等他了。

　　陆泽渊点了点头，下巴朝着门口方向抬了抬，示意他先进去。

　　卓凡转身进了会议室。

　　陆泽渊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鼎鼎她……”

　　闵瑞杨似乎有些失了分寸，平日里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他都能够冷静而理智的对待，唯独只要遇上和鼎鼎有关的事情，就像是断掉了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似的。

　　他嘴唇用力抿了一下，就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陆泽渊问道，“你就是早上送鼎鼎来上班的那个男人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警告你，离鼎鼎远一点！”

　　陆泽渊眉头一沉。一言九鼎，鼎鼎。

　　这个昵称……从电话那头的男人口中传来，更遑论还说道早上他送九儿上班的事情。

　　陆泽渊猛地想到了卓凡说有人查他车牌的事情，滕袁律所的贺滕。而大何企业的女婿是滕袁律所的首席。

　　这些消息在陆泽渊的脑中，连成了一条线。

　　再加上对方此刻如此不客气的语气，陆泽渊已经瞬间意识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他眉头沉着，淡色的薄唇轻轻抿着，而后，唇角挑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松开，眉梢微微一挑。

　　“呵。”

　　陆泽渊轻笑一声，“看来你就是查了我车牌号的那个人，那你就应该知道，你警告不了我什么。”

　　“你！”

　　的确，坐着那样的豪车，那样豪气的叠号车牌，还有贺滕交通局的关系都查不到的车主资料……电话那头的这个男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但闵瑞杨眉头深锁，听着那头平静的声音，还有那声轻笑，虽是听不出来什么嘲弄的意思，却仿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心头不快。

　　“你有什么立场来警告我？”

　　陆泽渊淡声一句，声音里头没几个温度，甚至有点冷。

　　原本不打算和闵瑞杨多说什么。

　　陆泽渊不在意九儿的过去，只在意九儿的现在和未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个丫头，五年前的那天在法庭上，在他的判决下来了之后，抓着他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法官只判了四年，你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

　　所以，他在意她的现在，并且想给她一个未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陆泽渊就有什么兴趣和这丫头的前男友多交流什么，易言九是他陆泽渊的，天王老子都别想改变这个事实。

　　陆泽渊素来低调淡定，从不显摆，从不张扬。

　　但是此刻，他却并不介意昭示一下所有权。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和九儿的关系，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你不用挂电话，直接点开这部手机的相册，里头有一张照片，你看了之后再告诉我，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警告我的？”

　　闵瑞杨听着那头平静淡定并且没什么温度的低沉男声，说着这句话。

　　原本，他是没有什么必要按照对方所说的去做的。

　　但是此刻，手指却如同不受控制一般，保持了通话。而后，点开了手机的相册。

　　相册里很空，就只有一张照片。

　　就一张。

　　闵瑞杨手指有着几分颤抖，哪怕此刻屏幕上只是略缩图，他都依稀认得小图上那个女人的轮廓。

　　颤抖的手指点开了大图。

　　赫然就是一张证件照，红底的双人证件照。拍得很近，很细致，应该是用手机近近地对着证件上的这张照片拍下来的。

　　照片上鼎鼎身旁的男人，年轻英俊气度不凡，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深沉的眉目里头难藏愉悦。

　　放眼所有证件，这双人证件照只用在一个证上——结婚证。

　　闵瑞杨的目光甚至能够看到那照片的角落还有着半个民政局的钢印……

　　陆泽渊的这台私人号码的手机里头，从来就没有什么照片，一个手机里连任何社交软件都没有的男人，自然是不喜拍照，也从不自拍的。

　　手机里就这么一张照片，还是他昨天心情极好，拿着刚到手的结婚证，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就有了想把和九儿的第一张合照保存下来的冲动，于是便拍了。

　　陡然想起来，用在此刻昭示所有权的举动上，很合适。

　　“我和九儿之间的关系，你还满意么？”

　　陆泽渊淡声问了一句，就听到那头重重的啪一声。

　　闵瑞杨直接将手机往茶几面上用力一放，他情绪激动，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哪里还有心情和电话那头的男人多说什么？

　　手机屏幕就停留在那结婚证照上，而后台一直保持着和陆泽渊的通话。

　　陆泽渊想挂电话了，会议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他本就不想和闵瑞杨多做纠缠的。

　　只是，却听着那头似乎有声音传来。

　　易言九是中途想起来自己手机忘记拿了，才赶紧折返回来的，只是却一走进林嘉华的办公室，就看到瑞杨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很颓丧。

　　而茶几桌面上那台黑色的手机，屏幕亮着，画面停留在一张结婚证照上。

　　易言九一愣，眉头就皱起来了。

　　瑞杨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