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不一会儿，竟如瓢泼。
东方长万眼尖，看见了一处竹楼，拉着秦川想进去避个雨，哪知没走两步便跌入一个大坑。
“谁特么吃饱了撑的挖的洞？给老子滚粗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东方长万边捂着腰在大坑底下“哎哟哎哟”跟杀猪似的惨叫边骂挖坑害他的人。
秦川举着夜明珠往下照了照，光芒直达坑底，唔，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没事。
走过偌大的花圃，走过参天的梧桐，走过树下的秋千。浓重的雾气缭绕翻腾，像一道乳白色的屏障。
东方长万全身湿透，额前沾着草的两缕长发湿答答地黏在脸上，往下滴着水，鼻子、腰、膝盖、脚上都是泥，活脱脱一只土里土气的落汤鸡。
而一旁温润如玉的男子则浑身干爽，不见被雨淋湿半点，青色长袍飘飘欲仙。
站在一起，简直就是脱毛鸡和凤凰的对比！
“擦！你丫顺便给我捏个诀会死？”东方长万两只眼睛喷出愤怒的小火苗，一脚踹开近在咫尺的竹门。
“砰”的一声，门开了。
秦川看了一眼门上的脚印，表示对于东方长万用脚开门的行为很看不上眼，不理他，径自走上二楼。
“……屋里没人。”
东方长万走到桌前，看着烛台上小儿臂粗的蜡烛，有些无语，没人点什么灯？白费蜡！
目光扫过粗制滥造的杯盘碗盏、桌椅板凳，落在墙面挂的铁铲、铁耙、铁锹和锄头上。
二楼有两间并排的房间，一间里摆了一床一桌一椅一柜，柜子上层放了些衣裳，有男子穿的袍子，也有女子穿的裙裾。下层放了一些武器，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
另一间墙上全是依瓶、罐、碗、盏、碟、壶、盆等的形状挖成的凹槽，里面放的是没上釉的各类瓷器。
秦川目光停留在第三排第二十一个凹槽里的纯白色罐子上，上前打开封泥，从中取出一只点了莲花的小竹筒。
“嘎嘎嘎——”
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蒸腾的雾气从地底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出，仿佛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传来东方长万的惊叫，听起来比抓他回天庭的时候喊得还惨。
浓雾遮住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机器转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秦川眉梢微挑，瞅着隐于白雾下的青色阴影，不动声色。
“嘶，嘶嘶。”
是竹叶青。
秦川如墨般温润的眸子微微眯起，起身跳上横梁，轻松走出房门。
到楼梯口，一坨阴影恰好撞过来，秦川一个侧身，优雅闪过。
“擦！”
那坨阴影一声闷哼，捂着在墙上撞出的大包，指着秦川骂道：“你丫躲个屁！”
秦川定睛一看，见东方长万靠在墙上捂住头哼哼唧唧的，温润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讪笑。
“没事嘛？”
“我擦，你丫还有脸问！你丫头上撞出个拳头大的包会没事？”
秦川懒得跟泼妇般布拉布拉骂个不停的东方长万掰扯，因为实在太浪费生命了。
“啊啊啊啊啊！蛇！有蛇！”
东方长万尖叫着滚下楼梯，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呢？浑身狼狈的男子无语望青天。
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秦川秦川！你丫过来看看！”
秦川站在楼梯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东方长万一路滚下去，然后死鱼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想过去给颗糖提高一下对方的积极性，没想到身后的竹叶青跟了上来，形成合围之势，恰好此时东方长万的声音响起。
东方长万摸到的是一副棺材，它平躺在地上，身上流淌着繁复古老的花纹，但是制成它的木材却还新鲜。
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的风吹熄了蜡烛，竹楼陷入一片黑暗。月亮的清辉撒在棺材上，花纹若隐若现，斑驳之中透出一股暗红色的光芒，诡异至极。
“秦川……”
秦川的心漏跳了一拍，眉头轻蹙，莫名地有些烦躁，谁在叫他？
东方长万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暗红色诡异的棺材、满地的竹叶青、窗外森森的凉风……
“有听到什么声音嘛？”
耳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呼唤声，秦川却觉得这暗夜里恐怖的女音有些许的熟悉，心情越来越烦躁，脑袋里一瞬间闪过什么，快得让他抓不住。
“……擦！你丫能别吓我嘛？不知道老子怕黑啊？”
东方长万颤抖着摘下腰间的葫芦，猛灌了一口酒，声线不稳。
“秦川……”
声音卷着亘古的沧桑感而来，秦川看着东方长万的嘴一开一合，然而说的什么，他却听不真切。
奇怪的是，数不清的竹叶青没有半点攻击人的意思，围着他们，一条条翘首以盼，像是等待着什么。
“……所以我们打开它吧。”
秦川还没来得及阻止，东方长万话音刚落便将棺材移开了一条细缝，接着他稍一用力，棺盖被他推开一大块。
暗红色的花纹闪着流光，秦川俯身，只见一具身穿鸿鹄氅女子平卧棺中。
大氅贝锦斐成，濯色江波，肌理色泽与真鸿鹄之毛羽一般无二，光彩变幻，熠熠生辉。
叠领广袖，以明珰饰之，以四指宽的绝尘雪珮流苏绦束之，以琉璃、颇梨、美玉、砗磲、真珠、玉髓、蜜蜡缀之，精美绝伦。
女子流苏髻轻绾，头戴茉莉小簪、白梅银丝镂空珠花、嵌珠兰玉步摇、乳白芙蓉滴月珠子雪莲钗，堆珠砌玉，冰壶秋月，纤尘不染。
除此之外，棺中空空如也，什么其他物品都没有。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东方长万看着地上群魔乱舞的竹叶青，又看看棺材中容貌普通的女子，吓得语不成句，这tm什么情况？
秦川心下一悸，蓦地乱了呼吸，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不是她，可是耳边的幽怨哀伤呼唤，还是让他心脏微缩不由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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