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阿姨的葬礼我没有去参加,那天我被余淮带去了应酬。
那晚上,我烂醉如泥的回来,在半路上接到了文司原给我打过来的电话。
他喂了一声,然后在另一边沉默了很久,才说:“陈贝,我们离婚吧!”
我听了,一愣,心抽痛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我说那很好啊!一拍两散,互不折磨,这样多好。
“恭喜你很成功的在我生命里浪费了八年。愿我们以后,互不纠缠,互不来往。”
“贝贝……”
他喊了我一声,不知道是想说点儿什么,但他又没有能够说出来。我很清晰的闻到他的那点儿不甘心。
“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从文司原出轨到现在,这婚拖了这么久,终于要离了。挂断了电话,我有点恍惚,也有点惆怅。
那时候是凌晨,我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瓶酒继续猛灌,踩着踉跄的猫步,痴痴的笑了一路。
周围的环境落在我的眼里,残影不断,每走一步路,我都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往下狠狠地拉着,一步踩空,步步空。
我让不开路,周围的人都纷纷远离我,时不时会听到他们发出来的嫌弃厌恶的声音,还有汽车发出的轰鸣声。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这么模糊了。”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下,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胡乱的对他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先生,请让一让。
话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饱嗝,一股子的酒气从我的口腔发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恶心感。
我干呕了一下以后就止不住了,就像是上瘾了一般,接二连三的干呕起来。
呕着呕着,就稀里哗啦的吐了出来,刚好就吐在我面前的人的胸前,哗啦的一声就一地冲到了地面上。
“呕……”
胃里一阵翻涌以后,终于平息了下来,却吐的让我泪眼朦胧。
我抹了一把泪,眼前多出了一张纸巾,接过以后就胡乱的擦了一统嘴巴,精疲力尽的扶着额头蹲了下来,看到了一地的秽物,又站了起来,走到了绿化树的旁边,坐下。
那个人也跟着来到我面前坐下,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我脱口而出就喊出了一个名字。
“郑青州。”
“恩。”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却让我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看着他,有好几个郑青州在我面前摇晃着,以至于让我看不清他的相貌。
我抓着手里的酒瓶又喝了一口,口齿不清的说我今天真的太开心了,活了26年,从未人生如此美好,我说郑青州,你以后结婚了,也试一下离婚是种什么感觉。
郑青州笑了笑,说:“如果我结婚了。我一定不会跟她离婚的,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相互尊重,相互包容对方,爱护对方的过程。”
真好,要是哪个女人嫁了你,一定会很幸福。
他笑而不语。
“我这一辈子最错误的事情,就是错爱了文司原,让他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他让我受尽背叛之苦,交心之痛,最后让我失望到底的离开。”
“我想我不太适合爱情。”
他亲昵的拍了我一记脑袋:“你不适合爱情也没关系,以后会遇见爱你。愿意包容你的人。”
他说,你会遇见适合你的人。
“我把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充分浪费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去赌一辈子的幸福,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可笑幼稚而又疯狂的事情。”
“大概,谁都会遇见这么一个人吧!”
我侧着脑袋看他,问:“青州。你是不是也遇到过那样的人。”
他没有回答我,将自己的外衣给脱掉了,然后扶着我起来,说回家吧!再在外面待下去,就会感冒了。
街道上的风一阵阵的拂过我的脸庞,让我清醒了几分。我摊在郑青州的背上,借着酒精迷乱了情绪,兴奋的手舞足蹈。
路灯一排排的散发着桔橙色的光芒,我指着地上紧紧相交的影子,说郑青州,你看,他们看上去好幸福对不对。
他很配合的应着我,声音里没有一点儿的敷衍。
郑青州将我带到了他的车里,把我放在副驾驶座上,给我系安全带,但我并不安分。左摇右摆的移动着身体,像个小孩子一样咿咿呀呀的哼着歌儿,他也像哄孩子那样的哄着我。
他刚坐上了驾驶位,我就自己迷迷糊糊的解开了安全带,扑过去,“青州青州,我明天就要跟文司原去扯离婚证了,你快恭喜我。”
言罢,随即搂住了他的脖子就像小鸡啄米一样,不断地亲着他的脸颊。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郑青州僵着身体,面色微红,他的手挽住了我的后脑勺,轻轻的回应了一下我。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其实都有点儿模糊。
次日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在宾馆里,头痛欲裂。
一睁开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脑袋搅得天翻地覆的疼,手欲要去扶额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温暖的身体。
一看,是郑青州。
落入我眼中的上半身是光着的。精壮的身材看得我有点儿小失神。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浮现。
我嘭地红了脸。
捂着自己的唇,当时那个轻吻的感觉还留有一点儿感觉。
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男人,我突然想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有点儿小期待?
介于昨晚上的尴尬事,我刚醒来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宾馆。
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郑青州眉目含笑,在床上目睹着我离开的。
……
这一天清晨,我在早餐店里随意用了点儿早餐。
饭后,我联系上了文司原,让他将户口本跟我的身份证带上,表示我在民政局等着他。
他在另一边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说实话,他愿意离婚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这般豪爽反倒让我有点儿不习惯。但是,我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这事情有点儿猫腻。
一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过程我可以不在乎,只要结果令我满意便可。
民政局门口。
文司原的黑眼圈很重,看着我的时候,我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血丝。
他昨晚应该没有睡。
两人没有说话,排了半天的队,办理了离婚手续,最后,各自拿到了一张离婚证。
我看着离婚证嗤笑,不由地想起来当初瞒着家里人过来跟他办结婚证的时候,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今生只爱我一个人来着。
可是后来呢?
看吧!坠入爱河的时候,许下的承诺跟说过的话都是哄人的。
我从来没有跟文司原说过一句‘我爱你’因为我曾经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能用三个字就能说尽的。
我还是我,可文司原早已被时光无声的淹没了。
从此他再娶,我再嫁。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背对背离开,他往左,我往右。
走了好远一截的时候,他冲了过来,张开了臂膀,猛地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我很厌恶他用抱过陈玲。摸过陈玲,上过陈玲的身体碰触我,我会觉得很恶心。
是那种,比生吃了一顿厕所里专有的蛆虫还恶心的恶心。
他正要在我耳边说话,我抬起了脚就用力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放开我的间歇,又转过了身狠狠地往他的胯部再补上一脚。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言罢,我甩了甩长发,抬头挺胸的离开。
那天见到了于子琪的时候,我很霸气的把离婚证给她丢了过去,说:“看吧!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了,接下来的行动,都可以毫无顾忌了。”
她卧槽了一声,说:“贝贝,前段时间还被各种虐的你,这是要崛起了啊!”然后又拿着离婚证吧唧吧唧的亲了两口,说闻着这味道都好闻。
我说,杯子捧在手上是杯子,甩在地上就是渣滓。
“关于买主的事情,你那边儿弄的怎么样了?”
她摆了个“ok”的手势:“有我出马,哪一次不是马到成功呢?这几天你挑个日子去过户。”
“卖掉了这套房子以后,你要拿那些钱再买一套吗?”
我摇了摇头:“还不打算买,先重新办一张卡把钱放进去,后面再做打算。”
于子琪当然是建议我干个钱生钱,财源滚滚的事情,然后坐上富豪之位。
她的脑洞还是照样一发不可收拾。
老爸老妈对于我离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见解,两人也还没有从秋菊阿姨的死中缓过来。
这几天家里的气愤紧张的厉害,老爸把客房给收了出来就去睡客房,也不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人却都是早出晚归,基本上都碰不到面。
一切都是因为老爸的愧疚在作祟。
我做不了什么,也无从下手。
……
过户手续办完了以后,我的手上多出了一百二十一万人民币,成了名副其实的土豪。
听于子琪说。买主第二天就带着一大推东西搬了过去,与文司原他们发生了争执。
后来还惊扰到了警方,由于文司原没有房产证,娘儿俩跟陈玲几人一同被赶了出去,当天,婆婆痛心疾首的在门外哭闹不止,以死相逼,最后被警察给抓去了警察局里。
她在电话的另一头猖狂的哈哈大笑,说这次是真的出了一口恶气。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于子琪跟我这个主谋在指使。
我要的从来就不多,想做的也没有多少,只需要把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弄回来。再将文司原让我所受的痛苦加以十倍偿还就好。也就仅此而已。
文司原的母亲被关进拘留所的第二天,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了几句话。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要我帮忙托关系弄出他妈的意思,我趁机打了他一嘴巴子。
“文先生,你的家事我没有必要掺和一脚进去。如果想要找人帮忙的话,就去找你的‘玲儿’吧!她认识的人,可比我认识的人要厉害多了。”
最后一句话被我故意染上了几分暧昧。
文司原的智商从来都不差,我相信,借以那段视频,跟他的头脑,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那边的人几秒没有发话,我在电话的这一边都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戾。
挂断了电话,我笑了笑,此时我几乎都能够想象的到文司原面色铁青的模样。
我曾经接受他所有的委托跟他所有的猖狂,都是建立在我爱他的基础之上。
但现在,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