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扑了一下以后,酸涩难言。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房心室同时开始泛起了酸,酸水跟血液一起流转到全身各个脏器之中,不放过每一个细胞。
那种酸涩,出于酸水而胜于酸水。
不知是出于莫名的心虚还是其他什么,在郑青州还没看清。看到我的时候,我就转了过来。
站在阴影地方,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长发女人虽是背对着我,但有点儿熟悉。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是突然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进去。
就在犹豫之间。顾灵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
原来是她。
她的装着一覆第一次见面时的长裙,改成了流苏式的中款裙装,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头长发被她染成了偏向酒红色的卷发。
若不是那张脸,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但顾灵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改变不了。
“真巧。”她这么说。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青州的原因,站在面对她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我扯了扯嘴皮子,僵硬的回答她:“是啊!挺巧的。”
我从来不是个能完美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再加上那一幕对于我的冲击力跟原子核炸弹爆炸没有差别,更是忘记了要怎么去掩情绪。
“陈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的?”说到这里,她略带几分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问:“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来找青州哥吗?”
我正要说我没事,然后离场,后面的郑青州却注意到了我们这边儿的动静,走到了门口,冲我笑了笑,道:“你来了。”
我点头。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以什么心情笑出来的,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我的小情绪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能笑?’他又不是我的专属物。
正在我缠着这个问题不放时,顾灵川突然说,她一看我就知道是有事情要找郑青州,就不打扰我们了,先告辞。
她还是那么的温婉,善解人意,只是不明觉得她笑的很有深意。
她踩着清脆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离开,走到电梯旁,按了按向下的箭头,很快就走了进去。
我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郑青州用自己的手在我的眼前摇了摇:“该回过神了。”随后他请我进去坐。
我一进去,就看到装饭用的饭盒,银色不锈钢的那种,房里也还流动着淡淡的米香跟菜香。
看来他中午没有回去,所以芃芃才会打电话向我求助。
我刚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准备跟他说芃芃的情况,却不料他也开口,两人撞上异口同声。
“额…刚才……”
“芃芃她……”
他笑道:“你先说。”
我将芃芃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末了才道:“这个就怪我没有注意她的发育情况,也没有跟她讲过相应的知识。”
他说他但觉得没有什么,就怕芃芃会害羞尴尬。还说关于生理方面的事情,还是要拜托我多多关照才是。
郑青州的眼里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跟幸福感,以至于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让我莫名的有种‘丈夫在跟妻子说话’的感觉。
当时我的脸颊莫名的烫了起来。甚至忘记了上一秒他还抱过顾灵川。
郑青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落在我眼里,比憨态可掬的熊猫还要可爱上几分。
“那个……刚刚是灵川说她想起了去世的爷爷,心里难受,所以才会安慰她,你不要误会……”
他说顾灵川从小就跟爷爷长大,大学的时候也是同一所学校。所以关系很不错。
又指了指桌上的饭盒说,灵川怕我太累,所以顺道给我带了午饭过来,连芃芃那边都没有落下。
听到这样的解释,我心里的那点儿不适感被消除了很多。
我说我也能体会到失去爷爷的滋味,但送午餐就有点儿过了吧?
若换做了于子琪,她大概早已经猛的拍了郑青州一记,说‘你脑袋你装的是豆渣还是没有长心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没看出那点儿心思?’
不论怎么想,我还是觉得……这样也太犯规了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灵川对郑青州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可是郑青州却全然感觉不到那点儿异样的感觉,还当她是妹妹一样的疼爱。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换句话来说,郑青州可能正是因为不知道顾灵川的小心思,才会这样吧?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想解释什么。
我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这一大推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折磨的我都快要疯掉。
这一天我没有在郑青州这里多待,将芃芃的情况跟他说完了以后就走了,这里是医院,不是闲聊的地方,正好他也没有留下我的意思。
次日,顾灵川找上了我。
当时我刚好吃完了午饭。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看到本地的陌生号码我一般不会挂断,滑动了屏幕接听电话,乍一听,我认不得她的声音,于是问了一句你是哪位?
她笑了一声,说:“怎么?咱们明明昨天才见过,认不得了?”
顾灵川。
“什么风把你的电话给吹来了,顾小姐,我不记得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啊!”
我的语气不太好,总觉得顾灵川对我有莫名的敌意,当然了,我对她也不感冒。
她说了一句充满了各种层次上意义的话,听得让我有点儿无语。
“我想弄到的东西还真的没有什么是弄不到手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
见我问了,她也不拐弯抹角,说想要约我出去逛街,顺便谈谈心。在电话里谈也太无趣,面对面谈才觉得舒服。
我不太觉得她缺陪她逛街的人,也不大想去,于是就用‘明天还得上班’的借口去档。她在另一边笑,说有她在,不用怕余淮来骂我。
我犹豫着,她直接问我,你是不是不想来?
问的这么直接,就不好办了。
我只好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托顾小姐的福。我又放了一天的假。”
她也客套的笑了笑,随即又唠嗑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次日,她带着我在各个平日里我都不会进过的高价区商场游荡,横扫。
她只管带着自己的卡猛刷。看到喜欢的东西试都不试一下就刷,随后又跟服务员说好,将货物都送去指定的位置。
当那些工作人员问我‘这位小姐您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我可以帮您看看’‘小姐,请问您有没有中意的?’‘小姐,请问需不需要帮助?’等,这类话题的时候,我微微察觉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顾灵川很大方的对我说:“陈小姐,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尽管说。我可以买给你。”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无意还是有心,语气没有什么不对,神态也没有什么不对,让人舒服的没的话说。
但若果仔细的去品味这话。就会发现,里面还涵盖着几层意思。这种意思,并不是我所喜的。
我说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若是有的话,我也可以自己买。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女人啊!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青春,喜欢的东西就要挣钱买,爱的人要自己去争取。”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不由地抬起头看她的双眸,正好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深了几分,一字一句地道:“如果爱已经深入骨髓,那就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