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草木屋再迎祝家客 无妄岭妙取安魂草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钟离阁主?”听着呵斥之言粗狂有力甚是熟知,蓐收斗胆撑着双臂映着月光隐隐地探问着说道,不出蓐收所料如此魁梧挺拔之人正是钟离晏,此时墓地之中的孤影之人也已慢慢踱步而来,及至此时方可见得此人竟是慕容正。.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见了钟离晏与慕容正相继而至正襟而立,几人吞吞吐吐着连忙毕恭毕敬地认了错失,虽然破了规矩于此终是逮个正着,可是三人皆是觉着此时此地得以巧遇德高望重之人,再也不必顾虑性命之忧,实在也是侥幸之事了,后土本已煞白了的面色而今终究也是回了几分血润。

  “本是想着随从浮沉小叶探寻共工的,可是不知为何竟然误打误撞到了此处……”句芒深深吸着寒气渐渐冷静了思绪,似乎揣测了几分不幸之事,犹豫不决地颤抖着问道,“难道共工已经……”

  “不必多虑,祸福相依,人有天命,不可违逆……”慕容正见者几人受了惊吓举止失措,便也和颜悦色地安慰着说道,“浮沉小叶本是轩辕池主闲暇之时信手捏来之物,时而出个差池意外也是在所难免不必惊怪的。”听了慕容正如此沉着之言,几人苦悬着的心思便也或多或少地放了几分,再行随着浮沉小叶向着宿舍折返了去。

  虽然得了安慰可是一路之上后土却是始终忐忑不安,钟离晏与慕容正身居墨池之中皆是举足轻重之人,深更半夜至此墓地之中必有缘由,夜色虽是深沉朦胧难以细辨,可是方才昏暗之中乍一回眸之时,后土分明清清楚楚地见着慕容正已是满头大汗淋漓不止,一副疲惫不堪心力憔悴的焦虑之色,同般无二的顾虑掂量于心,一路不言不语的句芒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祝融揣着忐忑不安一路越走越是漆黑,行至偏远之地月光似乎也已怯懦地躲藏了开不愿陪同相伴了,辗转之中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祝融的视野之内渐渐映出了一片树木老林,远远望着老树密密麻麻浩浩荡荡,阴冷潮湿之气汹涌而出弥散四下,鸟兽之声时而骤然乍起啼叫回漾不绝,时而却又归于宁静不闻一丝一毫。

  浮沉小叶引路浮游之际唯唯诺诺地飘向树林外围,其内所含光芒已是渐渐变得微弱,直至彻底黯淡了去便也落回了祝融的掌心之中,祝融收了浮沉小叶望着林外石碑之上赫然刻着的三个大字——无妄岭,虽然也是心有不安犹犹豫豫,可是未曾耽误片刻擦了冷汗,祝融便也一人壮着胆量探着夜路走入了去。

  “土术·天壤隔裂!”慕容正昂首挺胸立于墓地之中嘶哑地念道,只见足下土壤犹如混凝了水土一般冻结了住,不得方寸丝毫的松软之处。

  “世人为了延年益寿算尽天机费尽心思,歪门邪道钻研了数不胜数,只是此时单以蛮力拖延生死,如此不依常理倒是卓有成效之法,怕是众生之间只可出自轩辕池主了!”寸步之遥的钟离晏倾着身子扎实脚步,奋尽全力地拽着一团钻入土壤深处的幽蓝光晕,一刻不停地抱怨着说道,“可是蛮力再是强劲也有崩溃之时,不知还可撑得多久了……”

  “方圆百里之内的土壤已然板结凝固封冻了住……”慕容正汗流浃背地喘息着说道,“此时拖延一刻便也算是一刻了。”

  “不知轩辕池主究竟是何心思!”钟离晏双臂之上青筋暴起,拽着光晕即便汗流浃背也是丝毫未尝松懈,“随口赌上一注,有朝一日若是可以追及黑无常,必定将其折了双翼废了筋络,揍得鼻青脸肿六亲难认!”钟离晏倒是当真嫉恶如仇,满心怨恨实在也是难去难消。

  “莫再逞着嘴上功夫了,世间可以追及黑白无常的身法行速之人,早已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了,可惜你我皆是不在其中。”慕容正劝着钟离晏全力以赴当下之事,却又忽而若有所思地说道,“轩辕池主任凭今夜放肆之事必有其意,或许如今轩辕池主也已无法抗衡黑白无常与生俱来的雷霆之速了。”两人稍作言罢便也全神贯注着不再言语了,毕竟此时若有丝毫差池,后果必是不堪设想无可挽回了。

  祝融哈着寒气一路走走停停,冷风吹动几近光秃了的树枝来回摇曳,虽然满林不见几片叶子,可是无妄岭中依旧树影浓郁阴森不见片刻光亮,胆战心惊的祝融总是觉着似有鬼祟之人一路蹑手蹑脚地藏于身后,可是每每回首细细审视着望去,除了几层微薄水雾丝丝缕缕地缠连弥散着,目所可见只是漆黑一片无光无亮罢了。.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如此不知所向却是一步一步地寸寸深入着,祝融行得忐忑也是进退两难了,正当祝融徘徊不定之时,隐约之间忽然见着不远之处似乎藏着一个园子,一条幽然小径通向园子深处一间小屋,屋子似已年久失修颇是破败不堪了,若非其内亮着烛光隐隐可见,祝融当真不可置信此中竟是居有住户的,祝融屏着呼吸慢慢走近了去,墙垒只是沙草混淆着石土搭建而成,干涸之处已然裂着缝隙生着枯芽,透过散落二三粘糊着的纸窗,祝融隐约见着一屡烛光之侧有个瘦弱的身影,佝偻着身子似在费力地杵着什么。

  “人既已至,何不入舍坐坐?”单从映入窗影之身看着,屋中之人当是望着窗外镇定自若地说道,“安魂草已于踩踏之间奄奄一息了,只有不足三分精元当是难以久撑了……”正当祝融念着如此冒昧拜访是否妥当之时,听了此言却是忽然一愣不知所措。

  祝融会意地向着足下之处望着,确有一株藏着墨绿幽光的阔叶小草,扎扎实实地踩入泥土之中动弹不得,一旁另有一株叶茎稍为粗壮的叶子拼着力气推着祝融的脚踝,祝融过失之间连忙退了几挪动而去步,只见陷入土壤之中的小草挺了一番腰杆,抖着叶子冲着祝融便也骂嚷了开,虽然音色微弱倒也听不清楚究竟是何言辞,可是吵吵闹闹却是始终不歇不停,不知所措的祝融贸贸然地道了歉意,便也慌慌张张地躲入了石木屋子之中。

  “方才实在莽撞抱歉了,当真并非有意而为……”进了屋子祝融接连解释着说道。

  此时关了木门身居其中,祝融方才得以见着烛火之前弓着身子的女子,相貌估量而判当也只是四十左右而已,长发及腰却是蓬乱不经打理,其中丝丝缕缕多已花白斑驳了不少,一副贫困潦倒令人惋惜之色,祝融细细想着方才女子的喑哑之声,虽然并不沧桑却也独有沉淀了岁月的繁重品质,此般落魄必是经历了不堪言语的生活之苦。

  “无碍无碍,任其牢骚念叨片刻自会歇息去了。”女子衣衫清简腰身纤细,安详地蹲于角落之中捣着药材,并未望着祝融只是随性地说道,“不知多少寒暑历往了,凡人之中竟然又有一人进得此处,察觉着如此相似的呼吸吐纳,倒是惹得自欺欺人地空空欢喜了一场。”

  “空空欢喜了一场?”祝融心中暗自想着女子应是误将自己认作相识之人,便也有心无意地多了一言问道,“之前进得此处之人乃是……”

  “名作‘祝烨’的青涩少年,似于墨池之中颇具名望,或许口耳相传也曾听闻一二。”女子哽咽着提及祝烨,眼中泛着光泽莫名地润着泪水,心绪颇是激动却又转瞬平复了住。

  “祝烨?”祝融惊讶地叹道,“我的兄长?”

  “你是祝融?”女子本是并不理睬地说着,听了此言却又忽而回身望着祝融问道,两人露着同般神色各自诧异地震惊着。

  “你我可曾相识?”祝融仔仔细细地端量着女子,记忆之中确实并未有过一面之缘。

  “平生素未谋面怎可算是相识,只是曾与祝烨闲聊之时,时而听闻提及三言两语罢了……”女子且又背了身子诺诺地说道,“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轩辕池主难道不曾多加告诫此处乃是墨池的至险禁地吗?”此时祝融方才胆敢从容地端详着女子之容,如此望着女子面色苍白气血极是惨淡虚弱,看着体亏憔悴捣药也已甚是无力。

  “告诫倒是慎重说了,只是一位挚友惨遭黑无常所伤,如今已是命悬一线……”祝融答复之间却又忽然记得当下正事要紧关乎性命,便又匆匆忙忙地问道,“此前冒昧听得轩辕池主之言,说及唯一的解救之法便是于此无妄岭中,可是一路行至此处却也只是遇见前辈一人,敢问前辈是否知晓何处可以寻得救命之方?”其实祝融不知为何虽与共工只是有着几面之缘相交甚浅,心中却已觉着二人之心颇为亲近,信其应为可交之人。.136zw.>最新最快更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女子不由地叹息着望着祝融,冷冷地讥讽着说道,“擅闯无妄岭的冒失之人皆已尸骨无存了,你却来此之处寻觅救人之法,初生牛犊当真也是不识猛虎之威。”

  “情非得已身不由己,只求救人一命心安理得!”祝融笃定不移地回道,毕竟闯了一路此时仍是安然无恙,倒也不知众人一再言说的危险究竟为何。

  “墨池素有名扬四海的端木别秋坐镇医药之法,寻其救助不是更为妥当?何须费尽如此心思……”女子言语依旧冷漠无情,傲慢之气充斥着几分敌意溢于言表。

  “端木阁主也已束手无策了。”听至此处祝融隐约觉着如此女子并非寻常之人,既是认得端木别秋,又与祝烨相识相熟,生怕错失良机祝融便又接而问道,“前辈可有医治之法?”

  “端木别秋也会束手无策?”女子阴冷更盛夹着不屑一顾的口吻说道,“劝你此般修为尚浅的无知小子切莫不自量力,还是速速回了墨池之中,即便有着医治之法也是不会轻易相授的,福祸相生相息相伏相依,不必自讨苦吃……”

  “可是……”祝融虽然不解言语之中缘由,却也仍是不依不饶地苦苦地恳求着,女子言罢便也不再赘词一二了,任凭祝融费尽口舌仍是无动于衷对其全然置之不理,祝融既知再多言语也是徒劳,反而白白浪费了此时已是弥足珍贵的一时一刻,便也转身向着木门之外疾步而去。

  “因果原是依仗于此,方令初来乍到不知深浅的平庸小子,仍可如此堂而皇之地进了无妄岭中,是何缘由烦劳老鬼亲自走此一遭?”正当祝融推门而开之时,忽然听得身后女子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着如此说道,屋外不知何时已是大雾弥天,祝融不见四周再添生人,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此时又怕耽搁时辰实在顾及不得太多,便也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无妄岭中着实生有一种药草,生于红土之中同根双茎,可于濒死垂危之时衍生起死回生之效……”女子似乎有所思量,忽然转而向着祝融说道,“只是姑且不说偌大的无妄岭中草树茂盛无处可寻,单是出没无常生性残忍的飞禽走兽,随便一只也可将你撕咬粉碎,如你此般血肉世间难得,更是正正对了生猛禽兽的胃口。

  “如此药草当真可以救得共工?”救人心切的祝融全然不顾女子的告诫之言,极为迫切地问道,“除了同根双茎,是否另有易于辨别之处?”

  “此言已是泄露天机,不可多加赘述了……”女子向着祝融挪了几步清浅地说道,“此般药草天地之间古今仅有一株,无缘之人也是断然不可寻得的,即便寻得于你而言也是福祸未知,轩辕池主之言不可尽信,人若活得久了多是自以为是不听劝诫的。”

  听了女子此言祝融回顾方才之事,轩辕赦确实不曾采纳端木别秋的一言一词,只是念着共工已是危在旦夕,又已知晓了同根双茎之草正是生养于此无妄岭中,即便只是海中捞针存留一线生机,祝融也会牢牢抓着,纵使将此无妄岭中的一草一木一一查验,祝融也愿放手一搏奋力一试,虽然如此念想倒是幼稚滑稽了些,可是此时此地的祝融确实也已走投无路了。

  “无论如何只得孤注一掷了!”祝融说罢便也不顾三七夺门而出了去,可是步子方才迈了几尺之时,祝融却又忽然呆愣了住,回身之间颇是怀疑地问道,“前辈方才所言提及之人,可是传说之中的雾神老鬼?”祝融幼时听着父母口中时而说及的神魔故事,其中许多仍是记忆犹新熟稔于心。

  “是又如何?”听了祝融的唐突之言,本已合门而入有心歇息了的女子忽然目光诧异地回道,“何出此言?”

  “既是如此晚辈此番便也先行借用安魂草了,日后不计得失必定加以偿还!”祝融忽然急忙急促地回了窗下之处,连根拔了方才受了践踏而今睡着正酣的药草,向着无妄岭外便也匆匆跑出了去,临别之时却也不忘遥喊着说道,“多谢前辈善意提点,来去匆匆尚未讨教前辈名号,了结了此事之后晚辈定会回此再拜探望,方才见着前辈气色似乎血润不足,盼望务必多多保重身子!”祝融留了此言纵弛的身影顷刻便已消失了去,孤身融入无妄岭的横斜荫影之间,留着女子立于门庭之中诧异不语却又浅笑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之全不费功夫……”祝融手持安魂草暗自说着,一路马不停蹄着片刻不曾喘歇。

  摘了药草祝融赶着时辰未及端量,可是握于掌心之中上下揉捻,祝融笃信无疑地摸着安魂草的同根双茎分岔之处,此时浓雾已是清清凉凉地散淡了去,可是出路蜿蜒依旧模糊不见,祝融心中颇是侥幸地思量着方才推门而开的一霎,屋檐之下伫立着的女子连同云雾之中终也未见的老鬼,此境此景若是化作象形文字,不偏不倚正是‘安魂’二字。

  此时草屋之中女子披着毯子端坐木椅之上,搁置捣药瓦罐已然无心此事了,屋中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位老翁,干瘪清瘦地佝偻着坐于女子一旁,一身穿着灰白衣衫破破烂烂,足踏草织木鞋不挡风雨,两人时而叹息着望于窗外,时而却又无言无语地四目相对着。

  “鞋子破了扔了便是……”女子且由木柜之中取了一双编织崭新的草鞋递与老翁说道。

  “果真与其兄长相像极了!”老翁撵着烟叶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吐着烟圈且同女子说道,“真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兄弟二人同是有心之人,见其仿佛见了故人一般,倒是心有遗憾一时生了旧情。”女子叹息不已却又忽而独自无奈地笑着说道,“想着诸事变迁却也可怜,如今世人只可记得百草药姬端木别秋,却是早已忘了千毒蛊姬端木钟夏了。”

  “已是此般年纪了,计较名望作何?恐怕如今也已未有几人识得老朽了……”老翁沙哑着说道,“许久不见,近日身子如何?”屋中老翁正是端木钟夏方才言及的老鬼。

  “大不如前了,端木一族又是一世孽债当欲了结了……”端木钟夏望着瓦罐之中尚未捣得细碎的草药,言辞悠长哭笑不得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良药归隐田园独身而立,却也终因有缘之人需之采之,亏得祝融取药为人,安魂草也是有了善始得了善终了。”

  “可是天下又有多少种了善因反而不得善果之人?端木一族世代救死扶伤舍己为人,却也只是落得此般下场,世间无可奈何之事当真已是不胜繁多……”老鬼端品着沸热的茶水踱着步子说道,“多年如此生活不易,终究也是熬至尽头之日了,少了旧友老朽于此凡间尘世更无再多眷恋了……”

  “生活不易却也并不长久,即便举步维艰也应乐于其中,只是可惜上了年岁人老多情,方才懂得凡生情意之事,往往皆是藕断丝连之理,旧日一叶障目视而不见,如今想着一世至今中规中矩成方成圆,终也当为祝融留个善念,如此倒也不枉交与祝烨的一番良缘了。”正当端木钟夏渗着泪水苦笑而言之时,却又忽然似是心念一事,急忙担忧地问着老鬼说道,“未有大雾相助加以遮蔽隐匿,祝融怎能出得无妄岭?”

  “应当并无大碍的……”老鬼神色泰然地回着端木钟夏之言,“祝融闯入无妄岭时,老朽也是未曾相助丝毫。”

  “怎会如此?”端木钟夏将信将疑地问道,“祝融初来乍到修为浅薄,怎能毫发无损地闯入墨池的至阴之地,且又孤自一人全身而退?”

  “老朽于此也是甚为困惑的,其中缘由当与祝烨所结的因果之事息息相关了……”老鬼字斟句酌地推敲着说道,却也只是臆测而已拿捏并无把握,“你也应当深刻察觉着兄弟二人与众不同却又如出一辙的精元了……”

  “如此而言,祝烨当真……”端木钟夏忽然哽咽了住,实在不忍继续着言语了,身子本已虚弱不堪却又受了风寒骤咳了开,只得自嘲自笑着说道,“如此真是天意弄人不留情面,临行之时落得孑然一身,终是了无牵挂可以孤苦而去了……”

  “老朽只是臆断罢了……”老鬼说道,“尚有许多未知之事,传言不可当真。”

  “可是经此一事,端木别秋也当如约而至了。”端木钟夏冷静思忖了番,望着老鬼忽而甚是恳切地说道,“时至今日可否应允一事?”

  “既是莫逆之交,岂有回绝之理……”老鬼向着屋门之外淡漠地望了片刻,重又回了木椅之上端稳地坐着,平和之间惆怅地说道,“生得心善总是替人着想,此刻又是有了何种顾虑?”端木钟夏听闻此言苦苦笑着,已与老鬼相识甚久当真也是心有灵犀了。

  晚风飘摇出入瑟瑟作响,端木钟夏烧着柴火煮了清水沏了一壶新茶,轻声细语地且与老鬼言明了心思嘱托,接而两人面面相觑了许久,又是各自心中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言一二了,细细品着清茶入口苦涩可是苦尽回甘,老鬼虽然心也不甘情也不愿地觉着端木钟夏所托之事甚为不妥,可是终究也是无可推辞地应承了下。

  祝融一路惶恐不安却也安然无恙地出了无妄岭,许是因为遂了心意得了安魂草,祝融脚步轻快自是畅行无阻,向着妙木医室便也大步流星地奔驰了去,只是匆忙之间祝融行得倒是颇为莽撞,出了无妄岭后随着浮沉小叶祝融拐入一条小径,大意之下一时失足竟然狠狠地撞了一位不知何处忽然悠步而出的白发老人。

  “实在抱歉!”祝融也是扎实地摔了一跤,可是无心顾及腿脚两侧擦破之伤,连忙回身扶着老人问道,“受伤了吗?”

  “老朽骨子硬朗,并无大碍……”老人颤颤微微地站了身子,拾起脱手而出的纸糊灯笼回道,“年纪轻轻入世未深尚不熟悉此处,行路应当步步稳妥慢着分寸,墨池之中更是尤为如此,急了慌了容易惹生乱子。”

  “多谢前辈善意提点,只是前辈深更半夜一人行于此处,若是不急可否等候片刻,且容晚辈送了救命之物,再回此处陪同前辈一并返归住处?”祝融听了教训实在也是愧疚难当,毕竟老人已是满头白发,即便口中说着无事,如此一磕一绊必定也是撞得惨痛。

  “不必了,如此一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之色,且去应对当务之急便是,老朽一人惯了不必担忧……”老人毫不追究介意此事,从容不迫地回着祝融的一片善心说道,“不必耿耿于怀,同居墨池之中,若是有缘日后必会相见。”

  祝融心中念着如此不闻不问地扬长而去当真也是无礼之举,可是老人此时却已提着灯笼背着身子缓缓踱步而去,挂念着共工之事迫在眉睫也是不容拖沓,况且老人所言也是合情入理,祝融只得姑且记着老人的相貌模样,盼得日后再见之时得以弥补过失,便又紧紧攥着安魂草阔步走开了去。

  “须得熬过今日劫难,方可言及日后之事……”老人步履蹒跚走入远处,却又忽而莫名其妙地喃喃着言语,此时老人熄了灯火望着疾驰而去的祝融,和蔼亲昵地笑了片刻,便又转而握着木槌敲着铜锣喑哑着说道:“风急夜凉,水竭木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祝融随着浮沉小叶行至妙木医室,犹豫了片刻便也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了去,此时妙木医室空旷的屋舍之中唯有共工一人仰身卧于床铺之上,诡异的是四下竟然并无一人照料呵护,轩辕赦与端木别秋此时也已不知了去处,气喘吁吁的祝融着实不知应当如何,此时映着烛火之光定睛打量着,安魂草大小两片叶子只是寻常的药草罢了,除了本是萦绕着双茎的幽绿微光,已然化作殷红幽蓝的两束光泽各笼一茎,再也并无多余的奇异之处了。

  祝融心怀忐忑地行至共工床畔,此时共工发线蓬乱嘴唇干裂,面色已是苍白阴冷无血,微弱的呼吸之间几乎不见丝毫生命迹象,祝融扯开被子望着共工的臂上伤口,顿时腿脚瘫软泪眼朦胧,此时共工的手臂之上一道割裂豁口撕扯而开,染了淤毒的骨头藏于血肉模糊之间乌黑可见,虽然淌血已然消止了住,可是骨肉筋络皆是僵硬全然无法缝合,祝融见着如此一幕触目惊心浑身颤抖,然而正当心如刀绞之时,妙木医室的木门忽然推撞了开,中有二人一先一后相继而入,正是轩辕赦与端木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