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天沐堂险遇黑无常 逢患难误闯无名墓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许久未见!”黑无常犹如空也着的斗篷一般悬于高空之中飘飘荡荡,言语之中渗着令人浑身僵直无力的湿浓密气,甚是阴冷地说道,“不必慌张,此行只是捎个旧物罢了。网.136zw.>”此时祝融方才清楚见得黑白无常二人当真也是相似极了,只是黑无常连着斗篷带着面具却是一片黝亮乌黑之色。

  黑无常撑着斗篷从中掏出一块似是裹着烂布的石头,当正掷于轩辕赦的桌案之上,轩辕赦始终端详地稳坐着不改面色,只是不置一言一语地望着此物,祝融自幼便是善于察言观色通晓心意之人,望着轩辕赦浅皱着的眉头愈发紧锁,祝融似乎觉着此时轩辕赦的压抑之痛绝非寻常平淡。

  “白兄,经年未见而今修为如何?”黑无常转而似笑非笑地望着白无常,合拢双翼收于漆黑的斗篷之前,本是讥讽地问着却又忽而喝道,“羽术·无常羽箭!”黑无常言罢旋即振展双翼,两列翅刃锋利的刚硬羽箭凌厉而出,耀着乌黑之光向着白无常便也疾驰而去。

  “羽术·无常羽盾!”白无常早有提防当即收拢双翼挡着羽箭,游刃有余之间平和无怒地回道,“未有长足长进,应对如此倒是足矣。”

  黑白无常相识许久却是始终不分上下,见着仍是不分伯仲又是身处墨池之中,黑无常倒也识趣着知难而退,嘲笑了番便欲振翅而起转身离去,可是偏于此时已是背身而去的黑无常却又忽而停了羽翼,阴险狡诈地呢喃着说道:“如此醇正浓厚的血腥气味,也是许久不曾闻得了!”

  只见黑无常兜转之间停歇了住,振翅回身便也向着共工扑飞而去,仿佛长着染血利爪的恶鹰狩猎手无气力的幼崽一般,不远之处的共工无辜之间诧异不及,胳膊之上本是稍有愈合已然凝结血痂的伤口却又忽然扯裂了开,一股鲜血鼓着泉涌之势便也喷薄而出,涓涓之流窜入空中且被黑无常悉数贪婪地吮吸了去。

  共工跌落木椅蜷缩着身子痛苦不堪地喊叫挣扎着,只是片刻便已血色惨淡地昏厥了去,白无常使着无常羽术却被黑无常一个翻转躲闪了去,惊恐不已的祝融见势不妙虽然身子内外依旧僵硬如冰,却也仍是向着共工勉强地奔跑了去,两人虽然相距只是数丈之遥,可是较之黑无常双翼之下的疾驰之速,祝融一如寻常的脚步之力自是远远不及。

  “念着师徒之间情分尚存,奉劝速——速——离——去!”正当黑无常逼近共工几是得逞之时,始终沉默不言的轩辕赦终是开了尊口,一言一句洪阔如钟一般震耳欲聋,天沐礼堂之中的杯盏盘碟顿时崩裂了去。

  黑无常本是杀气腾腾势如破竹,听得轩辕赦的铿锵之言方一落罢,未及招架便于空中忽而僵定了住,仿如苍鹰受缚一般捂着双耳痛苦不堪地挣扎着,片片黑羽抖擞之间凌乱地飘落而下,祝融拾了一片却于掌心之间溶为乌有,仓皇之中黑无常的羽翼之中焚着烟火焦灼难耐,只得嘶吼着忿忿不平地落荒而逃了去,留得一众师生大快人心地拍案叫绝着。

  见着轩辕赦轻而易举地败去了黑无常,端木别秋急忙赶着步子屈身号诊着共工,此时共工肤色铁青已是深沉地昏厥了去,端木别秋搭腕诊脉无果接而又是听着胸肺气息,面色凝重眉头始终紧锁不松,祝融看着共工面色苍白如骨却又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当真也是心如刀割愧疚难耐,轩辕赦叹息了番望着端木别秋,端木别秋便也只得不加隐讳地说道:“元气将尽,精血全无,灯枯油竭,回天乏术。”

  祝融听了端木别秋如此凿凿之言,心中仿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裂了豁口,若是追根溯源地纠结着此事因果,共工落得此般凄惨下场却也皆因帮着祝融拦了皮箱所致,后土几人也已相继而前皆是惊得吞吞吐吐不知所言,祝融望着轩辕赦盼其可以将此棘手之事迎刃而解,可是正如惊得喃喃呓语着的句芒所言,若是端木别秋也是无可奈何之症,怕是天地之间无人可解。

  “暂且送往妙木医室便是……”轩辕赦黯然沉静地背过身子,嘱咐着端木别秋说道,“端木阁主,老夫另有一事理当与你商榷一番。.136zw.>最新最快更新”

  “不必商榷!”端木别秋不知何故忽然莫名其妙地硬气着言语回道,似是心中骤然生了怒火一般。

  “端木阁主多虑了……”轩辕赦笑着说道,“只是老夫所受的皮毛之伤,怕是须得端木阁主亲自诊治一番了。”

  “只是如此?”端木别秋觉着误解了轩辕赦的心意却又似是而非,便也姑且深深地出了口气说道,“当务之急乃是梳理共工之伤,烦请轩辕池主暂候片刻。”

  轩辕赦言罢回了席间位子,取了黑无常所掷之物便也一人黯自失落地离开了去,端木别秋唤了几人抬着竹木担架,且将已是昏迷不醒的共工送往妙木医室,便也急急忙忙地随着轩辕赦一并走开了去,祝融依旧瘫坐着即便起身之力也已全然消无,祝融企图强忍着泪水却也终是把持不住了,方才轩辕赦回身离去之时,祝融清楚地见着轩辕赦已是双眼噙泪了。

  “共工是否已是……”借以几人的搀扶祝融终也一步一晃地回了宿舍,几人面面相觑地各自坐着却又默不作声各怀心事,如此死寂沉沉直至性情纯良的后土终是忍耐不得,方才合盘托出了心思问出了口。

  “端木别秋行医救命之力无人可及,倘若受了伤疾令其也是束手无策,便也当真应是凶多吉少了……”句芒垂头丧气地回道,心中念着端木别秋方才之言回荡不绝。

  “应当只是小伤小痛罢了,吉人自有天相……”始终脾气暴躁着的蓐收嘟囔着说道,却似丢了骨气一般悔着之前的一言一行。

  此间几人苦闷着的气息愈发压抑,三言两语之后又是一片鸦雀无声,祝融凝思了片刻忽然莽撞地翻了木椅站着身子,未及几人面面相觑地问着什么,祝融便也匆匆忙忙地冲出了去,离了宿舍祝融握着浮沉小叶急忙急促地问道:“应当如何寻得妙木医室?”

  祝融言罢只见浮沉小叶抖擞闪烁着微微红晕,脉络纹理之间隐隐幻化而出一张棕白地图,勾勒着墨池的上下格局,却又有所遮掩似是藏了几处江山,祝融望着浮沉小叶凌空而起窜入夜色之中,接而缓缓沿着图上蜿蜒之径便也向着远方飘飞而去,祝融步伐不歇连忙随着浮沉小叶探步而去,墨池之中广布漆画长廊着实宽阔悠长,却是不知为何只是相隔数丈之远方才吊着一盏油灯,光色羸弱远远不敌夜色凝重。

  祝融一路之中也未遇见一人,念着其中缘由当与天目礼堂之事息息相关了,此时祝融的身前身后皆是一片漆黑,迂回婉转的长廊之中透着寒风习习阴森刺骨,可是祝融却也无暇顾及恐慌之绪了,一路疾步而行不足一刻祝融便也到了妙木医室,行及门外之时祝融本是有心敲门而入,可是透过虚掩未紧的门缝向着妙木医室之中窃窃不言地望着,轩辕赦似与端木别秋正当甚是严肃地聊着什么,虽然祝融也是知晓此般行径有失礼节,可是实在关切着共工之伤盼望了解实情,祝融便也只得偷偷摸摸地听着二人言语。

  “轩辕池主所受之伤肤浅于外却是重创于内,此般掂量应需内调外敷长久静养了……”端木别秋诊着轩辕赦的腕脉郑重其事地说道,“十年光阴恍惚已逝,即便只是当年修为平庸未见经传的黑无常,而今也是精进及至如此地步了。”

  “当日背弃之时黑无常的无常羽术钻研疏浅只是皮毛罢了,如今如此境界分毫不输黑无常,经年至此应当也是煞费苦心了……”轩辕赦苍老虚弱地说道,“只是草草一番洪音之术,元气竟也耗损了如此之多,老夫当真也是上了年纪不堪一用了……”

  “不堪一用?”端木别秋听了此言戏谑着说道,“单以洪音之术便可逼退黑无常,天地之间当是唯此一人了,轩辕池主着实也是老当益壮名副其实了。”

  “也是勉为其难了……”轩辕赦舒了口气活着筋骨,踱步而至共工床畔上下打量了番,沉默了片刻接而若有所思地问道,“共工当真无药可救了?”

  “万物相生相克凡是伤病皆可愈合,只是唯一之法如今也是未必可成了……”端木别秋言语之间忽然望着门侧,凝眸深邃甚是犹豫地问道,“此时可以言明?”祝融见着端木别秋仿似察觉到了什么,便也立刻缩手缩脚地背了身子,贴着门沿紧紧地靠着躲着生怕露了马脚,牢牢地屏着喘息一丝微弱之声也是遮遮掩掩。看最新章节就上网【】

  “不必隐晦坦言便是,为何未必可成?”祝融隐约听着轩辕赦不加禁忌地问道。

  “倒也并无多余顾忌……”端木别秋回道,“救命之法仅有一策,只是念着轩辕池主而今已是受了如此重创,恐怕也是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了。”

  “确是如此……”轩辕赦无可奈何地慨叹着,却又忽而莫名其妙地使着洪音之术说道,“内外负伤恐怕老夫也已无法出入无妄岭了。”

  “轩辕池主……”端木别秋听了此言连忙拦着轩辕赦说道,“提防隔墙有耳!”

  “不必担忧,老夫自有分寸……”轩辕赦笑着回道,却又不忍胸痛狠狠地咳了几声。

  “确实也是,如此而言必是谋划妥当自有盘算不必多问了,正如方才共工遭袭之时,直至紧要关头方才出手相阻,而今料想应当也是别有心思的,既已有所考量只盼一切顺心如愿便好。”端木别秋笃信轩辕赦此般泰然自若定有深意,便也顺应其意不再追问着说道。

  听至此时祝融忽然觉着行踪似是暴露了一般,便也慌慌忙忙地走开了去,拐入回廊不久祝融便也听得二人谈笑之间踱步而出,如此念着祝融倒也侥幸撤得及时,一路行着祝融恍惚之中心神不宁,方才窃听的交谈之言始终萦绕耳畔挥之不去,救助共工之法究竟为何祝融终是不得而知,然而纠葛之中祝融忽而灵光一闪心生一念,狠了心思取了浮沉小叶便也问道:“可否引路通往无妄岭?”

  言语初落浮沉小叶骤然皱缩成了一团,闪着炽红微光战战兢兢地飘悬于空,一副惹火烧身难以扑灭的样子,祝融念着擅闯禁地之事浮沉小叶自是不可妄为,可是正当祝融几欲言弃之时,浮沉小叶却似通了心意一般舒展二开,飘飘摇摇地引着路径却也不再退缩,见着浮沉小叶如此行径祝融便也寸步不离地紧随了去。

  其实祝融心知并无妥善准备,便也一人不知深浅地贸然擅闯了墨池禁地,此举非但违逆了听闻未久的墨池禁令,更是不计后果莽撞地置身危难之中,只是当下祝融若是袖手旁观未得尽力而为,日后当真酿生悲剧且令共工丢了性命,祝融定会心存悔恨一生自怨不得自拔,其实祝融心中笃信一事,此时若是换作祝烨身处同境,去留之间亦会做着同般抉择。

  祝融探路而行此时分作两端,汉韵宿楼的宿舍之中几人见着祝融匆忙夺门而去,更是心绪慌乱坐立不安了,窗外狂风呼号吹着风沙漫天而起打着围墙淅沥作响,蓐收窃窃私语问着句芒与后土二人,可有非分的心思念想存了苗头做着什么,二人却是呆木着不作任何回应,三人心中仿佛各自压着巨石,也是心神不宁有所恍惚了。

  “至少也当探望一番……”蓐收来回踱步之间焦虑地说道,“难道只是袖手旁观听天由命?”

  “此时已经是门禁之时了……”句芒取了浮沉小叶苦恼不堪地说道,“轩辕池主敕令——鉴于今夜之事墨池限令一夜门足之禁,未有准许任何一人不得私自而出。”

  “生死攸关之事,即便轩辕池主敕令也当破例而为!”蓐收为人爽朗义字当头已是去意坚决,言语之间铿锵有力坚定不移,毕竟也是先于几人入了墨池两年有余了,蓐收度量着墨池禁令一向形同虚无可有可无。

  此时夜色深沉已是鸦雀无声,其实蓐收实则只是直言道了几人的心思罢了,句芒听着此言即刻收了浮沉小叶佯作凡事不知,后土虽然颇是胆怯不敢明言而出,可是自始至终也是频频点头默许着蓐收之意,如此几人周全地顾虑谋划了番,便也匆匆忙忙地换了黑衣黑裤方便潜行,悄悄溜溜之间翻着窗户磕磕绊绊地出了宿舍。

  “共工此时身在何处?”蓐收拈着浮沉小叶气喘吁吁地问道。

  “为何不问妙木医室所在之处?”句芒听着蓐收问得唐突,颇是不解着地质疑着说道,“浮沉小叶怎会答复如此疑惑?”其实句芒更为无可奈何的是,蓐收已然居于此处多年,竟然始终不知妙木医室的所在之处,其实蓐收强健筋骨之时时常遭受大小创伤,只是笃信着肌骨的自愈之力,蓐收一向也是不屑求医问药的。

  “是吗?”只见蓐收得意洋洋着回道,“若是共工此时已然换了别处,又当如何?”正当句芒觉着蓐收强词夺理饱含质疑之时,蓐收手中的浮沉小叶忽然耀着金色微光,闪闪烁烁地飘曳于空中索引着去路,其实句芒分明甚是了解浮沉小叶的调用之法,诸如此类之事一向少有差池,可是事实之前句芒便也只得憋作哑口无言了,连同蓐收与后土一并紧随了去。

  蓐收几人沿着灌木草丛一路弓着身子相携寸步不离,战战兢兢之间生怕与人撞个正着,路途之上转角之处光线晦暗,后土一时大意失足跌了一跤,左腿磕着墙角一瞬把持不住喊了一声,却又担忧着暴露了行踪,便又咬着袖口强忍了住,正当几人踉踉跄跄着唐突之时,夜色深沉之中一位无法辨清样貌的老翁忽而踱步而来,手中握着木槌敲着铜锣,嗓子沙哑却也洪亮如钟地喊着周而复始之词:“风急夜凉,水竭木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几人听着动静突兀连忙蹲入草丛掩藏身影,各自遮着口鼻不挪一步也是不吱一声,秉着呼吸默默地窥探着老翁步履蹒跚地踽踽独行了去,亏得夜色凝重星辰黯淡无光,即便老翁拄着木杖端头悬着灯笼,微微烛火仍是不敌墨色夜空,本是已然老眼昏花了的巡夜之人,更是难以察觉着即便已是近在咫尺的一行几人了。

  多了一遭几人一路越寻越是深入偏僻,零零星星半个人影也是难见一二,几人相互壮着胆量方才勉强佝偻地缓步行着,正当后土受了惊吓几近失魂落魄之时,不远之处忽然传着诡异的音韵之声,起伏之间轻盈玄密飘飘入耳,仿如八音乐盒一般泠泠清脆却是冰寒凉人。

  “音而合一乐坊?”句芒许久之前也曾于此听闻一二,实在难掩久闻其名却是未见其实的好奇之心,便也一人不假思索地挪步走上了去,一路窃窃私语地自言自语着说道,“乐坊之音,普度人心,音而合一,因尔合一。”

  “莫名其妙地嘀咕着什么?”后土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问道,只是慌忙之中正欲拦下句芒之时,忽然见着暮色之中站着十人有余,背着夜色阴阴冷冷地围作一圈紧紧靠着,稀奇古怪地哼着梵音小调阵阵不绝,个个穿着白色披风捆着五色腰绳长袍加身,帽子罩于头上遮去半壁面庞不见容貌。

  “如此流光溢彩之物便是流音宝匣了?”句芒无心应答后土之言,仿佛迷了心智一般神色恍惚举止颠倒,顺着句芒凝滞了的目光望去,几人站得紧密贴合双手掌掌相叠,伸于中央之处悬于一尊石台上方,石台之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方闪着昏红光芒的木质盒子,方才几人耳中充溢着的奇异韵律正是出于此中。

  蓐收几人本是藏着身子不露丝毫的,此时不知为何句芒忽而如此挺身而出,光明正大地向着一众奇异之人便也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此时惊觉不知何处钻出一人,众人顿时警戒提防着止了吟唱,不约而同地望着句芒,虽然披风之中不见几人双眸之色,可是凌冽寒意却是澎湃涌溢刺骨而来,蓐收见此连忙冲身而上喊了后土拖着句芒便又匆忙退出了去,直至行及远处不闻丝毫流音宝匣的迷幻之音,句芒方才恍恍惚惚地冷静着缓了心思。

  “方才……”句芒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思绪,仍是略有昏懵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走火入魔陷入了魔障?”蓐收大为震怒地气愤着回道,“三人同行怎能擅作主张?凡事皆应商量着分寸!”其实句芒实在也是难以记得方才之事了,只是觉着似乎莫名其妙地神游了一番却又印象全无,望着此时蓐收大怒之余一副义正言辞之貌,句芒念着应当也是做了鲁莽谬误之事,便也不敢一如既往地反语顶撞了。

  不知为何虽然双耳之中廓清了许久,已然远远不闻流音宝匣的虚幻之曲,可是几人仍是觉着方才的清凉曲调悠长婉转,仿如靡靡之音一般盘桓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绕转于心萌生一种难以言说的聒噪贪恋之绪,算不得是心驰神往流连忘返,也算不得是深陷其中无可自拔,只是犹如心头爬了一只白蚁一般瘙痒。

  轩辕赦因持流音宝匣所创音而合一乐坊,多年之前已由澹台一萧全权掌管,虽然不知其中之人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可是入得音而合一乐坊便是一人有着非凡之处的不二佐证,一路未曾停歇片刻的祝融赶途之中也曾路经此处,只是心中急着共工的伤势不容拖沓,祝融倒也并未沉溺音韵之中,稍作欣赏了片刻便也急急忙忙地走开了去。

  流音宝匣乃是传于上古之时的无上宝物,其音其曲调子虽是相似相近如出一辙,却令听者百听不厌留恋其中,每每闻奏必会或善或恶心生意念,因是旷世奇宝世间难得之物,流音宝匣也曾三番五次被人偷盗而去流落市井之间,只是入手盗贼无一逃脱皆是无端疯癫最终死于非命,如此流音宝匣一再流转归还,终究还是留于墨池之中无人再敢觊觎了,其中玄机除了轩辕赦与澹台一萧,恐怕世间也是未有人知了。

  蓐收一行几人心有牵挂暂且放了方才的蹊跷之事,随行浮沉小叶洋溢着的星点微光,一路跌跌撞撞地佝偻摸索着,仿佛误打误撞地闯了迷宫一般曲折绕转,几人之中当是后土胆量最为微小了,正当渐渐习以为常了如此恐慌稍有缓和之时,后土隐约听得耳旁似是传着乌鸦的阵阵啼叫之声,瞬时又是心头一冷,一步不离地紧紧随着蓐收与句芒二人。

  路旁的老树褪了花叶干枯扭曲地张牙舞爪着,布于飒飒冷风之中瑟瑟作响着,仿如夜色之中扭着怪异身姿的老翁老妪一般喝着悲鸣的曲,几人如此狼狈也是不知行了多久,听凭浮沉小叶上上下下左右拐折,正当皆是纠结困惑几近无望之时,浮沉小叶却又忽然骤停了闪烁之光,悬于半空之中恐慌地哆嗦了番,仿似受了惊吓一般钻入蓐收的口袋之中。

  “此处是……”躲在二人身后的后土拍着蓐收的肩膀问道,三人环顾四望打量了番顿时僵住了身子,前方偌大的一片旷野之中,七扭八歪的高矮石碑一个挨着一个立于土丘之上,几人一路辛苦摸索而来,竟然莫名其妙地闯入了一片墓地。

  “果然不出所料,浮沉小叶终究还是错引了路。”句芒一边轻言轻语地发着牢骚,一边随意寻了一处方向挪着步子。

  “关我何事!”正当蓐收听了此言倔着脾气嚣嚷之时,后土忽然急忙拽着蓐收宽松的衣角,紧紧地捂着蓐收的口鼻,慌忙之中连拉带扯地推搡着二人躲于一尊巨石之后,目不转睛屏气凝息地藏着身子。

  蓐收与句芒二人慌乱之间全然不知后土此举为何,只是悄然侧身而出沿着后土的所指之处望着,几人目所能及之间只是一片漆黑空空荡荡,可是另行仔细凝视地端量一番,夜幕之中竟然岿然不动地背着身子站着两人,衬着寒风瑟瑟模糊惊恐之间不知是人是鬼,深更半夜几人又是兀自置身野墓之中,再添几声雅雀惊鸣悠远流长不绝于耳,即便闯天闯地胆识过人的蓐收也已情不自禁地打着哆嗦了。

  正当三人窃窃私语着商榷脱逃之法,自以为是地庆幸着未曾暴露行踪之时,其中一人的漆黑之影忽然转了身子,手臂斥力一挥霎时之间便将挡着三人身子的巨石崩个粉碎,接而凌空几步瞬时腾移而至三人身前,唐突之中三人受了惊吓狼狈不堪地退了几步,亟待略作镇定之时已是七扭八歪地磕倒了去,双腿瘫软地坐于黄土之上,蜷着身子抱头惊呼不敢睁目而视。

  “真是放肆!胆敢擅作主张违逆门禁之事,轩辕敕令全然当作可有可无了!”此人怒不可遏却是大口喘息地呵斥着三人说道,虽是受了一通训斥当是惹了祸端,可是听着此人言语并非神鬼佛魔,本是魂飞魄散了的三人倒也真是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