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与赦 风凉楼笑赌意气局 论往昔偶解芥蒂事
作者:连通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祝氏一族当真名不虚传……”端木别秋望着祝融双目清纯凝眸透彻,甚是欣慰地感慨赞叹着,却又忽而顾虑着轩辕赦说道,“轩辕池主挺尽全力维持精转之术,身负重伤也是当真勉为其难了,似乎方才凶险之时已然觉察了几分……”端木别秋叹着此言,却又觉着应当隐瞒一二不可告知祝融,便也戛然而止了住。看最新章节就上网【】

  几番诊断确保了二人安然无恙,端木别秋便也劳心劳力地离了妙木医室,此时共工也已昏昏沉沉地苏醒了开,端木别秋去了未久留着妙木医室之中再无多余之人,蓐收、句芒与后土三人见此稳妥便也翘着步子溜门而入,三人之前虽是受了训斥安分地回了宿舍,可是心有惦记坐立不安之余便又冒着风险窜了出来,此时见着共工半谜半醒已然无恙,几人虽是不知祝融为何也已卧病于床,可是心中久悬着的巨石终也算是落得安稳了。

  祝融靠着几人搀扶便也踉踉跄跄地回了宿舍,心有愧疚的蓐收本是打算背着共工一路而回的,可是共工却以惯有着的沉默姿态拒绝了几人,一人撑着身子勉强快步地走开了去,亟待祝融几人回了宿舍之时,共工已然卧于床榻之上熟睡了下,几人经历如此一番也已筋疲力尽,洗漱得干净利索闲聊了几句,便也映着昏黄的月色熄灯入梦了。

  祝融与共工的床架首尾相衔地挨临着,半梦半醒之间祝融忽而仿佛听得共工隐隐约约地道了一句谢词,可是仰头望着共工却已分明踏踏实实地熟睡着了,念及共工性情孤冷沉默寡言,祝融觉着多半也是共工入梦之时的呓语罢了,翻了个身祝融便也昏昏沉沉地入了睡梦,平静一夜而后清晨之时空气凉薄也是提神,接而将至的便是祝融于此墨池之中的初日修习了。

  依据墨池传承至今的不二规矩,若非凤毛麟角之人闯胜五阁联测一朝去留自便,或是几番潜心修习仍是不入资格淘汰了去,墨池之内的一众学子多应承蒙为期四载的法术修习,虽然众人入府之初听凭浮沉小叶裁夺便已有了五行之别,可是轩辕赦念及墨池子弟游历闯荡天地之间,秉承赏善罚恶之心必定屡遭凶险,为求居安思危可以招架各路敌手,轩辕赦便也留心创立了博览通学,得以粗浅地囊括着五行法术的扼要之处,且由五阁阁主亲身传授更是深入浅出,乃是甲期学子修习法术的无上捷径。

  五阁阁主各自占有七日左右加以讲授,然而繁务缠身五人多是无暇顾及如此,皆是一日便也草草应付了去,宫金阁博览通学且于既定日程如期而至,轩辕赦念着祝融的身子仍是虚弱不堪,便也应允了不加期限的休养之假,只是康复着并无大碍的祝融急于撵及祝烨,便也甘愿放弃了于此墨池之中极是难得的逍遥时日,心中迫不及待朝思暮想了许久的法术修习,祝融终是得以如愿以偿地目睹亲历一番了。

  一夜清凉窗外晨色蒙蒙灰亮尚是不见几缕朝阳,祝融困意阑珊之时便已听得耳旁一人吵闹呼喊着扰醒了几人,迷迷糊糊之间祝融虽也听辨不得此人,可是心中念着若是求知若渴的句芒,此番举动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睡得慵慵懒懒祝融映着日光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拽了被褥翻了身子望着床架一侧,可是大大出乎祝融意料的是,如此吵嚷之人竟是修习之果一向惨淡的蓐收。

  “实在也是早了几个时辰……”句芒也是一副困倦不堪的样貌,懒懒散散地劝解着蓐收说道,“如此勤奋可是并非你的习性……”

  “钟离阁主亲传授讲,必得早早占个当中位子!”说罢蓐收便也急忙催促着几人勤快利索地出了宿舍,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往了风凉楼,临行之时祝融也是留意了番依旧自得其活的共工,虽然仍是有条不紊地不慌不忙着,可是毕竟受了重创筋骨未愈,双唇血色惨淡也是一副憔悴疲乏之色。

  风凉楼便是墨池之中的传道授业解惑之所了,楼阁建筑方正规矩上下共有九层,自下而上便是新旧各期学子的修习之地了,风凉楼外铺盖灰色瓦砖中规中矩地层层叠摞着,相传其内高处封禁之顶藏有珍贵玄机,可以助得修习之人日进千里造诣深厚,可是旁门左道毕竟有利有弊,唯有出类拔萃之人征得轩辕赦的允准方可入内,累年至今顶层始终无人问津,倒是添了几分阴凉之气成了诡异之地,反而无人愿意沾染一二了。.136zw.>最新最快更新

  几人相继入了风凉楼中果然空无一人,虽然不情不愿可是几人仍是无奈蓐收的执著,便也勉为其难地坐入当中位子,一路之上听着句芒有意无意的言谈闲聊,几人知晓了钟离晏所授的宫金阁博览通学,正是蓐收两年之间唯一通过的修习,然而此间却有一事不容小觑,墨池的诸般修习分有优、良、中、差四挡成绩,蓐收正是凭此得了墨池千年之间的唯一一个上优之评。

  近乎一个时辰仍是有余,风凉楼的一层之中方才渐渐多了几人,甲期学子三五成群结伴而行,陆陆续续着谈笑风生地入了其中,众人之中唯有钟离晏以其魁梧高挺的身子突兀而出,虽是秋高气爽有着几丝寒凉逼人,可是钟离晏却是穿着敦重厚实的棉衣棉裤,棕色皮靴踏着木质地板咣咣作响,右臂青筋暴涨地拎着不知装了何物的灿黄铜箱。

  钟离晏昂首阔步上了木台,靠于桌缘之上重重放妥了手中铜箱,浑厚低沉地告诫着众人安静而坐,无意之中钟离晏见着正襟危坐的蓐收,便也情不自禁地露着引以为傲的笑容,只是正如句芒方才所言,墨池之中一贯讲求颓废之事不可过三,倘若蓐收一再不得通过墨池之中的诸般考核,依着不二规矩便会惨遭劝退之令,虽是如此可是至少对于钟离晏而言,蓐收的与众不同已是毋庸置疑的。

  “又是一派青涩稚嫩的无知面庞,个个不经世事未尝风雨,诸位皆是万中挑一的才俊之人,关于墨池的上上下下多少也当有所耳闻……”钟离晏中气十足地说道,“众人口中说及法术之事,即是修习之人调以自身精元引导自然之势,与之合而为一创生千万变化的攻守之力,诸位佼佼之人可否说解一二何为精元?”

  “人人口中所谓的‘精元’,即是‘精血’与‘元气’的统称罢了!”听了问言未及祝融思忖片刻,句芒便也不假思索地答复着说道,“凡是法术万变不离其宗,必当依靠精元加以运筹,二者一实一虚一动一静,相辅相成且又相生相灭,精血深藏骨髓之中又随血液而动,元气蕴含穴道之内又因器官而异。”

  “不错……”钟离晏夸赞着句芒的渊博之识且又说道,“精元随生而成因人而异,血髓汗泪乃至呼吸吐纳之间出入之息,皆是各有迥异无一绝然相同,如此正是浮沉小叶断定诸位精元所向的依据所在。”

  至此祝融方才了解缘何归入了徵火阁中,此时钟离晏铿锵有力地踱着步子四顾了番,且用已是满布老茧的手掌拍着句芒单薄瘦弱的肩膀,轻轻叹息了口接而又是换了几人试着,祝融端量着侧望而去只是轻轻一震,可是单从句芒捂着肩膀一副疼痛难忍的神色之中,祝融倒也实实在在地了解了钟离晏的惊人力气。

  “虽然法术高下乃是决定对垒胜败的至关因素之一,可是身处势均力敌的僵持之战当中,卓越非凡的法器便是如虎添翼之物,高强之争多是平分秋色难分胜负,一张一弛之间毫厘之差皆是攸关性命,可否纯熟驾驭上乘法器,自会毋庸置疑定局酣畅一战的优劣成败……”钟离晏绕了一周且又回了木台之上说道,“宫金阁钻研铸驭法器之术周展学问而成,今日倒是可以随口赌上一注,单以诸位的当下之力,莫说驾驭法器一展身手了,怕是即便扎实稳妥地持于手中,也得费着九牛二虎之力。”钟离晏说罢开了隐秘已久的铜箱,取出一板纯金长柄巨斧托于左侧铜铸的架台之上。

  众人听着钟离晏的凿凿之言,目光却是牢牢地盯着铜架之上耀着灼目金光的巨斧,斧柄婉转修长粗细不定参差交错,斧面不加修饰丝毫繁杂纹理,只是几道刃印平整大方地顺延贯穿了斧身首尾,似是古时文图不知其意,斧刃之利迸发寒光冷艳,虽然未曾领教究竟锋利如何,可是如此之物定也当是天地之间数一数二的。

  钟离晏见着众人此时已是心不在焉分了心思,便又更是狂妄地挑衅着说道:“此板巨斧本是罪孽之物,经手历代先祖一再去浊澄清,几番韬光养晦方有今日之果,再是随口赌上一注,诸位即便于此墨池之中修得不凡成就,得以将此巨斧挪移分毫之人仍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此言一经出口尚未落定,几个看着颇为精壮的少年便已迫不及待地张罗了开,撸着袖子偏欲亲身试上一番,当然此般质疑也是蓐收断断不得容忍的,便也一并粗手粗脚地凑上了去,可是正如钟离晏意料之中,加之蓐收于内多人齐手并举却也不见巨斧挪了丝毫,祝融一向有着自知之明无心于此,便也踏踏实实地坐望几人越是拼尽力气越是无可奈何,句芒间或冷嘲热讽着蓐收已是忍俊不禁,毕竟知之甚微祝融自在观望着也是兴致勃然。

  “赌着此局虽有把握,可是却也曾经输于一人……”正当祝融闷闷无趣地看着巨斧坐定其中稳如泰山之时,钟离晏忽然有意无意地望着祝融说道,“曾有一人苦苦修习三载,终是另辟蹊径以柔克刚,得以游刃有余地使着此斧,也是借此过了五阁联测中宫金阁所布之关。”钟离晏也是轻轻拍着祝融的双肩,却是险些散了祝融的一身骨头。

  祝融心中自知此人应当便是祝烨了,自从入了墨池至今,祝融三番两次听得诸多褒奖皆是独赞祝烨一人,可是钟离晏此言却令祝融实在不可置信,虽然祝烨身子骨头倒也端正健硕,可是较之正当咬牙切齿地绷着一身筋骨的蓐收相比,却是相形见绌有着天壤之别的,望着钟离晏一副凝眸严肃之色,祝融虽是心有怀疑却也不可多言一二,只是原本无心搀和其中的祝融,听了此言挑逗倒是心有不甘难以按耐得住了。

  多番之后当真吃了苦头自愧不如,蓐收一并几人既知再行枉费力气也是徒劳,便也各自灰头土脸地回了位子,跃跃欲试的祝融念着一尝深浅倒也无妨,即便落得狼狈无非只是遭受一番嘲笑,便也伸着双手一前一后牢牢实实地握着斧柄,斧柄棱角分明倒是硌得祝融掌心生疼,正当祝融扎稳脚步已欲奋力一举之时,铜架却又突然一声震响倒塌拆散了去,不及松手祝融顺势便被巨斧拽倒了去,多亏立于一侧的钟离晏及时出手撑着巨柄,祝融方才有惊无险地幸免一难。

  祝融跪倒在地尚是惊魂未定,钟离晏拖了巨斧移至后方的铜架之上,回身搀着祝融随口问道:“是否受伤了?”

  “只是擦伤手臂而已……”祝融惊恐未定却又仿佛心有思虑地回道,“钟离阁主,为何此斧之中似乎……”

  “不必言明……”钟离晏忽而止了祝融之言令其回了位子,便又接而说道,“端量了番深浅,心中知晓便是。”

  其实祝融倒也不是知晓了不可告人的蹊跷之事,只是落地之时听得清脆,祝融总似觉着巨斧的触地之响沉重之余,却又仿佛乃是空心铸造而成的,钟离晏见着众人已然安稳了心思不再觊觎着托举巨斧之事,便也且用粗糙厚重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此时祝融放眼环顾而去,排排列列的书桌之上旋即便也逐一摞出了裹着皮革封面的老旧书籍。

  祝融粗略无趣地翻着堆积如山的书册,其中记载无非多是一众法器的铸造材料与熔锻工艺罢了,接而一日之中除了午休闲暇之时四下闲逛了番,众人皆是踏踏实实地钻研阅览着,再也不念铜架之上耀着光泽的巨斧之事了,只是祝融颇为执念偶尔仍是瞥着片刻,坐在末尾的共工一人独自占了一排位子,不与任何一人多言一语一句。

  对于一众甲期学子而言,一日如此无趣着实也是颇为百无聊赖的,众人坐得久了懒懒散散便也倦了疲了,唯有蓐收与句芒二人稳如泰山学得津津有味,蓐收只是情有独钟唯此一门学问而已,句芒则是海纳百川认定学无止境,其实祝融虽也不是勤勤恳恳兴致勃勃,可是一切见着闻所未闻,倒也可以自得其乐地安静读着,虽然字里行间多有一知半解模棱两可之处,可是祝融生于富贵之门脸面单薄,不愿总是唐突地问着句芒众人皆知之事。

  当然若是无聊至极却又安分守己,即便神游天外挥霍着时辰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偏有格格不入添乱增堵的顽劣之徒,此间所指便是缩于角落之中的阎魁了,近是一日之时阎魁自始至终皆是伙同几个攀权附势之人说说笑笑吵嚷不断,全然不将钟离晏置于眼中,不可思议的是钟离晏却是既不责难也不拦阻,任其放肆猖獗着无法无天,其中缘由祝融不必多虑,多少也因其父厚的禄高官之位了。

  一日长长短短未经波澜便也日近黄昏了,句芒专注之余见着祝融半知半解一头雾水之色,也知祝融碍着面子不愿一再启齿,便也有意无意地言及了墨池的藏书之处,祝融心中亦是早有此意应当借阅一二,只是此时甚令祝融芥蒂难解的是,若是钟离晏所言巨斧之赌为真,追及祝烨之事当真也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企及的。

  墨池之中吃食之物皆是自养自殖自栽自种的,秉承天然而生天然而食之念,免去一众农谷污秽之药,吃着也是安心妥帖养身养胃,几人口味各异取了餐点不慌不忙地吃吃聊聊着,句芒食欲不佳一向捉襟见肘,只是端了一碗蔬果清汤配着几个肉丸包子,梅花勾褶粘皮裹馅腾腾冒着热气,后土则是取了一桶香米烹煮三颗红枣,清淡木香搀着粒米味道浑厚浓郁芳香四溢,清单口味配着一碟竹笋加以一份银耳,且又端了一碗冬瓜清粥点着几丝香菜,也是红红绿绿无荤无腥着。

  几人之中当是蓐收堪称名副其实的无肉不欢之徒了,盘了两只酱香猪肘又添了一块卤牛瘦肉,吃着海鲜拌面却也不忘添了两个煎蛋,满口油水也是香腻不止,若非身子始终酸痛尚未痊愈,祝融此时也是必会暴饮暴食地爽快一通,然而顾及伤病祝融便也只得量力而行多加克制,点了几份小菜果腹便也将就着一番了,望着蓐收酣畅淋漓地大快朵颐着,祝融只得落了一副蔫弱之貌无精打采地回了宿舍,蓐收三人未尽兴致便也趁着夜色游逛墨池消食而去了,祝融推开房门唯有共工一人呆呆坐着若有所思。

  “本是以为落地尘埃已然稳妥入住墨池之中,不知仍有惨遭劝退的风险……”虽是舍身救治还了几分情义,可是祝融仍是觉着亏欠着共工,便也心怀和睦地友善着说道,“其实坦诚而言当日墨入资试之中,也是不明不白着误打误撞地侥幸而过。”

  “不明因果,何苦妄自菲薄?”祝融本是以为共工定是自顾自得地一人冷清着,不料竟也不亲不疏地回着祝融之言说道,“重伤之事本也与你无关,不必始终存念在心惦念不放,另有一言当日后树庭院之中,若是单凭攻守之术较之长短,毋庸置疑无人可以与你比肩。”

  “定是说笑罢了……”祝融听着共工之言云雾缭绕,便也毫无遮掩地回道,“其实直至终了,我也并未使得结界守术。”此番闲聊虽是言语不多,可是祝融着实也是始料未及着喜出望外了。

  “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我也见得一清二楚……”共工断了祝融本是辩明的话,不容置疑地笃定着说道,“以为一时失手错失良机,只是因为当时心思繁重拿捏失了分寸,误将已成之事当作无关云烟罢了,当日所成光晕并未拢于身际以作庇护,却是覆盖着丰米岛上下将其尽然囊括其中。”祝融记着当时瞻前顾后顾虑成败确实一时散漫了心意,可是共工之言甚是笼统无依无据,着实似是宽慰祝融的无稽之谈。

  “尽数覆盖了丰米岛?”祝融半信半疑地问道,心中却也分明记着当日后土迟迟不成,屡试屡败直至日落黄昏,后树庭院之中并未见着共工。

  共工生性高傲不羁不善言辞,见着祝融仍有质疑本是无心多言一二,可是忽然听着祝融伤势未愈咳了几嗓,心中难免情不自禁地生得了几分愧疚,便也不情不愿地接而说道:“所以当日丰米岛上黄昏时分,方才一现百年不遇的火红天色,光泽透彻澄明久久不曾褪去。”

  祝融念着当时晚霞红晕着实深沉,确与结界守术形成之色如出一辙,思忖之间祝融忽而恍然大悟了一事,记得当晚陪同祝烨且于海畔闲聊之时,祝融也曾言及此事逼问了祝烨一番,祝烨却是无缘无故地岔了言语说着黄昏日暮的别致景色,祝融本是以为只是祝烨顾及尊严刻意回避了开,原来其中缘由竟是如此。

  祝融与共工二人聊至此处便又重归安静不再言语了,各自忙着打理收拾着琐碎之事,听了共工的说解得知真相,祝融心中着实也是解了一个盘结甚深的疙瘩,至少当日竭尽全力闯荡了一番墨入资试,祝融也是堂堂正地兑现了许诺祝烨的信誓旦旦之诺了,此般酣畅之感祝融觉着甚是快意,倘若此时祝烨恰于一处,祝融定会骄傲放肆地炫耀一番了。

  日升日落百无聊赖波澜不惊,祝融偶尔陪着几人游游逛逛,几日之中便也未经诧异

  之事了,清晨初醒之时天已微凉透亮,祝融秉承嘱托内外兼修悉心缓和调养了许久,只是时而仍是觉着头晕目眩气血不足,此时望着床榻之上唯有后土一人仍是酣睡着的,蓐收当与句芒一并苦心研习而去了,毕竟若是依旧懒懒散散不肯奋发图强,蓐收便也只得形单影只地离了墨池,祝融清浅地咳着便也坐着身子收拾了番,正当此时白无常却是不加支会忽然推门而入,一副风尘仆仆劳累有加的样子。

  “若是并无紧要之事,姑且一并走上一趟如何?”白无常见着祝融正欲出外独行,便也若有所思着问道,“受托于人此行万万不可推辞……”祝融听得白无常之言甚是唐突,只是念着当真闲散便也应允了下。

  “此行是欲……”祝融倒是踏踏实实地信任着白无常,只是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心中实在也是添了几分困惑忐忑,便也吞吞吐吐地问道。

  “断过崖。”白无常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回道,一路匆匆忙忙大步流星地走着,祝融也是只得勉勉强强着紧随其后。

  “断过崖?”祝融喘着粗气接而问道,其实心中更为在意去往此处的目的所在,毕竟墨池之中的随便一处祝融也是不曾听闻,即便知晓了名头也是无用。

  “安魂草一事义勇之举着实颇有担当,几经商榷终有轩辕敕令决定赠与一物以作奖赏……”白无常明了着祝融的心中困惑,便也不加避讳地说道,“只是此物若是用得妥当便也相得益彰,若是沉溺其中无可自拔,怕是只会白白葬送了寥寥一生。”

  祝融并不知晓白无常所言之物究竟为何,留得惊喜便也无心一再追问了,墨池即便不可算作广袤辽阔,但是倘若有心上上下下走个通遍,恐怕也是三五时日难以尽览的,二人一先一后渐行渐是偏僻无人,一路走了两个时辰有余方才渐近目的之地,此时祝融的脚力早已消耗殆尽,也是气喘吁吁着劳累不已了。

  此间天际辽远晴朗碧蓝当真一望无边万里无云,红日当中而悬光明灼眼而下,祝融晒得满身大汗淋漓终是到了断过崖上,此时四下望荒草寥寥片片吹着秋风凌厉刺骨,萧萧索索了无几分生机,白无常生着羽翼倒是毫不畏怯地近了崖口,随口叫着祝融一并紧随而上,可是祝融性情之中一向畏惧高处,只得一步一挪地靠近了去。

  立于悬崖之缘祝融小心翼翼地趴了身子探着下望而去,崖涧之中山土割裂不均层层叠叠,环顾断壁残垣的鬼斧神工之貌,犹如苍天之力一般将此隔断之处横腰斩开,深渊土壁嶙峋不见深处几何,偶有几只鹰雀横空而出,啼鸣倒是应着呼号不断的大风响彻谷涧,只是苍凉之音回荡不绝倒是添了几分幽恐,震着两壁时而滚落沙土石块成了粉末。

  白无常向着挪了几步且由祝融向着足下深渊纵目而望,只见一颗枯藤绑了三五枝节盘缠而成,向着崖涧谷中编绕而去,白无常轻巧言语了番劝慰祝融不必畏惧,接而收拢羽翼紧紧束缚腰绳之中,一个翻腾扯着枯藤便已纵身跃入谷底,如此措手不及之举惊得祝融瞠目结舌进退维谷,念着一朝闪失粉身碎骨之果,左右徘徊之间祝融犹豫不决实在也是难以判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