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七日皇妃 75.一入宫门深似海3(五千+)
作者:哀水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药已渐凉,君陌尘唇色冷情突地掩嘴咳嗽起来,他眉目的紧蹙形成一道山川,非情这边轻叹一声,终是打破了俩人的沉默。

  “纳兰。”她端起药碗走到榻旁的小几上将药碗放到一个小型的炭火架上慢慢回熬,也不瞧他,“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撄”

  “我听浅芳姑姑说,后楚的帝宫有一处皇家私密的藏书阁,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婢外任谁也不能靠近一步,我知道这是我的奢求,但我想,想去里面看书。”

  她说时像在叙述一件平淡的故事,透过烛光他始终盯着她面色举动,自那晚他处决了焉妃,她便躲着他一些时日,她不说,他心里都清楚,虽说当初带她入宫是一时之情,可他现在是皇帝,有些时候他隐藏的面目,她终要看见。

  她是怕了。

  这些时日里她虽天天同浅芳寸步不离,可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现下看来,浅芳不愧是宫中的老人,非情无论是从行事和谈吐上,都得到了真传。

  她愈发出落的白莲一般,然他并没有什么喜悦。

  药碗开始冒出薄薄的热气,非情探手将药碗端起有些烫,她摸了摸耳朵,将银勺在里面搅拌,坐在他身边为他吹着,“你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奇怪,大殿上的事不早已是你心中所料,为何还自己动了怒?现在搞成这样?偿”

  他苦笑,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干二净,也不管非情睁大的双眸,将药碗丢到一旁:“你想朕答应你吗?”

  那是自然~非情猛地点头。

  “好,正好后日出游朕缺一个伺候的女婢,你既然是御前,那么你便随行吧——至于藏书阁,伺候好了自然赏了你。”

  听到出游,她正想说他,又一想方才七爷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看来他们是有什么绝密之事,便点头,反正他现在这样身体出去她也不放心,跟在他身边伺候换来去书阁的机会,还是划算的。眉眼舒展,君陌尘望着她独自思虑的样子,启唇:“跟朕说说,你为何突然要去藏书阁看书?嗯?”

  “我能说真话吗?”

  “说。”

  她停顿了下,心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实话,最终还是决定不要骗他,“我知道,我自己底子差,认识明白的本就不多,我就是想趁着现在,好好学习一番——”

  “你言下之意,是朕无法护你周全?”

  果然,她心里料的不错,他听到她的解释后果然生气了——“纳兰,你是君我是奴,在天朝时你曾问过我做好和你回来的准备了吗,那时候或许我真的不清楚,但现在我已经彻底清楚了,你有你的立场,我又怎能事事都奢求你来为我撑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若是……只有这一条出路。”

  她说的清楚,但在中间停顿了下,那句若是后面的话,她还是藏在心里。

  若要长久和他在一起,她只有成长为配的上他的女子。

  清丽婉约,一顾倾城。

  ****

  两日后,帝都七王爷府中突然飞来一只丽鸟,毛羽丰富,颜色艳丽,正是好兆头,府中的小厮将之抓住奉给他的主子,七王爷把鸟带回房中,却在无人之处将鸟脚上绑的一根红线卸下,那里面分明显出一张纸条。

  他知事已成,不出半刻,他便带着阿跳从府中的地道里离开,那地道修建隐蔽,尽头直通帝都城外一片小树林中,两人都穿了寻常人的布衫,从地道出来时,林中早已等候三四人。

  只见靠在一棵树前一身月白布衫像个教书先生打扮的是白景然,他单手拿扇在那里扇呀扇,他的旁边站在一河边的是温如初,黑色劲装,高梳发髻,腰间挂着玄黑佩剑,无聊地在那里朝着河里扔石子,稍微远些的,便是非情和君陌尘。

  两人这装束,着实让七爷他们惊眸,非情竟是一身男儿装扮,头上戴着小毡帽,湖蓝色的下人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丝气质,她本就身形瘦小,站在君陌尘身边,十足的小童。

  君陌尘着一袭黄色丝绣袍,一看便是气度非凡贵不可言,偏脸上被他易了容,眼角无端多了一处伤疤。君奕萧看着众人打扮淡笑几分,阿跳笑哈哈的指着非情,不明白他笑什么。

  “人已到齐,咱们这帝都一日游便正式开始了。”白景然勾唇,趁着阿跳不注意用折扇猛敲他的头,瞬间疼痛让他跳脚,两人又是一番斗嘴,其他众人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七爷君奕萧走到非情身边淡淡说:“姑娘这身打扮是自己选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前面那个主。”她努嘴,难怪阿跳见了她笑个不停,她都觉得她这身衣服丑死了,可想起早晨君陌尘那眉眼,却叫她无法……回嘴。

  他说,今天是去办秘事,你穿的花枝招展干什么……

  这路上,几人便谈论起来所要探查之事,原来他们今日出游的目的,还是与珠丹和魅香有关,他们去天朝探查只是事情开端,那东西销量已久,绝不是动了一个天朝京畿府尹便能断的,沈珏父子只是引子,那么庞大的一个销售链,现在天朝这边已断,按照君陌尘他们的推断,帝都这边之人必会做些调整,而恰好,君陌尘借着打压焉妃之事来挑起这个头,现在后宫之事必会彻查,所以若要皇帝完全放下心来,他们现在首要做的,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的销赃。

  君陌尘刚下旨七王爷君奕萧彻查不足三日,珠丹魅香又不是什么好藏之物,左倾那边要有动作,也是这两天,所以君陌尘才要今日出来,到底要看看他要如何销赃。

  非情似是提不起兴趣来,一路上始终落在众人之后,她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看到前方那人突停了脚步回身望她,这一下,直撞上那人的胸膛,坚硬的,好痛。

  她捂了头,耳边众人低低的笑声,一仰头,瞧见那人蹙着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忙垂了眼,“爷,对不起。”

  “你呀——”他本抬起的手却只是轻轻地在她眉心点了点,非情顿觉心中一紧,睁眼望他,他招呼了众人向前走,可单手却抓起了她的肩膀,将她一带,附耳小声说道:“下不为例,你若再敢神游看朕怎么罚你。”

  耳边温软,他的话如同清风袭来让她浑身火热,其他众人都走在前,只余他与她,她突然想起她现在身穿着男仆的衣服,那么现在,她与他岂不是很奇怪?

  他们一行人重又回到了帝都城,来到了一间二层楼的酒舍,阿跳付了银子挑了间上好的雅间,将窗子推开,正好瞧见对面街上一处古雅的宅子,非情看去,恰是左倾的府邸。

  小二上了些酒菜,非情起身为他们伺候,君陌尘一把把她拉下,让她不用忙活,侧头问君奕萧:“七哥,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咱们派去的人回来说,这两日梅府虽然没有动静,但是梅乙皓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出府,去他的别院与他新宠的一名伶妾相会。”

  “好,那么我们就等等看。”

  此时恰值日头正高时,非情靠在窗边瞧着下面街市很是热闹的样子,眸光中有几分羡慕,她知道他们在办正事,她也不懂,她只管好好坐在旁陪着就是,可偏偏此时,有一双男人的手探到她面前,让她一瞬间凝神。

  君陌尘拿着一块杏仁糕,正瞧着她,非情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这酒舍的糕点味道还不错,你尝尝。”他说的理所当然,可非情分明瞧见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两人,阿跳更是拿了两块糕点狠咬了两口,一副看大戏的模样。

  非情无奈,拿过那糕点,小口尝了一下,味道的确很好,可是,对面的人为什么还看着她?

  “洛姑娘,我们八爷是不是很温柔?”阿跳突然坏笑,叫她还没咽下去的食物差点吐出来,咳嗽了几分,竟惹得满屋轰笑,君陌尘也笑了,英气的眉眼略过一丝温柔。

  非情一怔。

  这时,对面的街上那宅子有了动静,左倾府府门一开,立刻有很多人走出,其中梅乙皓身着寻常绸缎衣服,在府前站了一会后,便上了一顶八角软轿。

  “阿跳,结账!”君陌尘一喊,当即所有人都急匆匆地下了楼,非情一时没反应,也跟了上去,方下楼时,她不小心撞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忙致歉。

  梅乙皓的轿子起了,君陌尘他们混在人群中不远不近的跟着,非情腿脚哪里比得上那些男人,稍一松下来就和他们拉开距离,街上人熙攘攘,她跑的气喘吁吁。

  “洛非情!”焦急时,正有人喊她,非情望向之时恰对上那人在不远的街心处回身寻她,他的身形在人群中宛如一方松柏,那么突兀又耀眼,原本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停下脚步来寻她。

  非情只觉身后有一股力量扯上她的腰身迫使她向前跑,回眸时恰见阿跳从后跑来笑歪歪地对上她,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洛姑娘。非情知他帮她,终于在阿跳帮助下她很快追上了他们,到了他身边时,阿跳将她往他怀中一推,“八爷,物归原主,回去别忘了打赏小奴。”

  此刻的她,环着他腰身的双手,如火灼般烫手。

  梅乙皓的轿子果然在他的一处别院前停下,君陌尘携着非情赶来时七爷他们早已等候,非情瞧见七爷君奕萧的眼瞳闪着异样,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双手还环着君陌尘的腰身。

  忙放下,掩盖自己的尴尬。

  梅乙皓的别院,正临近帝都唯一的官家码头处,这里是官家唯一指定通商贸易的港口,此刻晌午刚过,码头一片忙碌情形,几艘巨大的官船停靠在港口处,等候着货物的运输。

  君陌尘眉头一皱,问道:“这几日可有需要这么多官船的商贸?”君奕萧沉思片刻,“不曾,据户部报上来的折子来看,还未有需要如此多官船的商贸,这个左倾,到底在干什么。”

  君陌尘冷冷一笑,“朕倒要好好看看。”

  过了不久,海面上又行来两艘官船,刚一靠岸便有很多官兵模样的人涌过来,手里分明拿着皇帝批发的御令,此刻,梅乙皓的别院也有了动静。

  几十口大箱子被抬出来,梅乙皓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人便跑去了官船那边,一番交涉中,几十口大箱子被运上了刚刚停靠的官船上。

  之前从官船上卸下来的货物被打开,待看清是什么时,君陌尘的面容早已阴沉。

  非情瞧见,里面竟是一些皇家瓷器。

  “好一个暗度陈仓,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朕还真不相信这左倾的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君陌尘冷笑一声,“以进贡的皇家瓷器为掩,暗地里却做着魅香的生意,这样手段倒和天朝的沈家父子无异,好,七哥,这件事,便着手你办吧。”

  “臣定谨遵圣命。”君奕萧应着,一行人隐在一颗大树下,非情见君陌尘突地转身,唤了声‘爷’。

  “洛非情,回宫!”男人微愠的声音响起,拂袖而去,她向前跟了几步,又望了望其他留在左倾府前的人,挥手道别。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她没有打扰他,只看着他的背影在自己几米之远,心中叹然,知他现在心情烦闷,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侧眼望去,她瞧见街市两旁有卖些小玩意,心下一动,她唤住他:“纳兰。”

  他在前方不远停下脚步,蹙眉回身,她走到一摊位上,手上拿着一个猪脸的面具笑着放到脸前,“八爷,猜猜我是谁?”

  他被她此刻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脸上终于有了温度,非情藏在面具后面的双眼眨呀眨,冲他摇摇头,“八爷,把我带回家吧。”她撒娇,让他一瞬间笑的轻咳几分。

  非情忙放下面具,询问他怎么样,他走近,手上又拿起另一面面具,放到脸上,“你这小奴,放肆。”

  非情笑了,和风旭日般,见他开心了她也放下心来,君陌尘从怀中掏出银子付给老板,两人便一手拿着面具向前走。

  未行多远,见到很多人均涌向一个路口,她好奇,拉着他的手向前行去,原来是一家府中公子迎娶新娘,丝竹声声起,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整条街都喜庆起来。

  她还未见过这样场面,独自挤到前面,君陌尘一紧,怕她有什么意外,在后唤她,非情冲他招手,示意他来到她身边。

  宽阔的大道,新娘的花轿和迎亲的人渐渐行来,人群中爆发喝彩声,非情也跟着欢乐起来,君陌尘来到她身后,略有警惕地望着四周,抬手为她挡住四周拥挤的人群,他身形高大,恰低头望见非情一副笑颜的样子,唇角不自然勾起。

  “来了来了!”迎亲的府前热闹起来,众人争相张望只为瞧一眼新娘子的样子,人越来越多,君陌尘微有不悦,扯住非情小声说:“洛非情,回去了!”

  命令的口吻,可前方的人丝毫没有反应,甚至拍掉他的手,自己向前走了两步,君陌尘一时不查,两人瞬间便被人群挤散。

  炮竹的轰鸣声响起,花轿到府,非情在前看的连连鼓掌,随着人潮走动,手上拿着的面具便在这时掉落在地上,她一时惊眸,弯身去拣。

  四周的人群怎会给她时间,刚弯下腰,她便被身后的人群挤了一下,眼睛望向那面具,被踢了一下,后面人群涌来,脚步踏至,她想也没想便伸手过去,覆在那面具上!

  “嘶——”她低呼了一声,手背被踩狠了,身子又被人推倒,头磕到了地面上。

  正当她为自己担心时,身后似有一股力量袭来,她便像宠物般的被人从地上抓起,还未看清那人是谁,自己的屁股上被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男人沉哑的声音袭来:“果然是个惹祸精!”她心中竟升起一阵喜,当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她捏紧了手中那好不容易拿到的面具,被他扳过身子,紧贴了他的胸膛,三两下带出了那人潮密集区。

  他一直在走,她的脚几乎是悬空的,直到他觉得两人已经远离了那地方,这才将她放下,她刚站稳,脑门便被他敲了一下。

  “疼疼疼!”她叫道,抬起头瞧他,阳光正盛,他逆光而站,眉眼愠怒地几乎要扭曲在一起,非情怯喏,当下没了声音。

  “还知道疼!”他睨了她手背一眼,“那几铜钱的东西,踩了便踩了,只有你傻到去拣。”

  “我怎会想那么多……”非情嘟囔着,低头望着那面具,现在想想,她当时的想法是很好笑。

  那是,他送她第一份礼物。

  她要保护它。

  君陌尘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三两下包扎住她的手,非情一怔,本欲脱出的手被他擒住,额头上的伤也被他强制地简单处理了下,非情身形只到他胸膛处,眼睛望着他衣领的绣纹,清晰又模糊。

  “八爷,你生气了?”

  街市的一角,他本来忙碌的手微停了下,垂眸时正对上非情的双眼,怀中这个女子,便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眼含笑意。

  “八爷,真的生气了?”她又问,似娇嗔又似可怜地说,“看在奴婢我受伤的份上,求原谅。”

  他真的没想到,她竟做到这一步。

  这半日来心情上的沉郁,家事国事上的压力,所有的一切,心上的一角,便在此刻塌陷,他停下动作,认真地望着她,双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犹如石落湖底。

  转了身,心里所有变化只化作一句话,他在前,拉了她一下,揽住她的双肩,“洛非情,跟朕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