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重量 第10章 监控
作者:荣婕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抓头发了,自从她的变态大哥布置下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姚沛就彻底欢脱不起来了。这次的合作对象是她的旧识,其实严格算来应该是姚罡的朋友才对,只是姚罡向来六亲不认,难做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对方企业的总部她才刚刚考察完,价格虽然没有最终敲定,但已经有了基本共识,现在再来压价,成不成功暂且不论,对方会不会以为遇上了传说中的杀熟?

  姚沛叹息一声,抻了个懒腰,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自打捡回她的ivanlaunce,那个居住了将近三年的家,不觉中似乎成了一个柔软的牵挂。

  电话听筒中的萨克斯曲《回家》响了足足有一分钟,无人接听,再拨,还是无人接听。当听筒里第四次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时候,姚沛“唰”地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一路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姚沛来到大厅时,电梯门正在缓慢的关闭中,她紧抢几步,直接伸手把门重新掰开,里面的员工俱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纷纷开口打招呼。

  “姚总监!”

  “姚总监您从新加坡回来了?”

  “姚总监,午休了呀?”

  “嗯。”姚沛心不在焉地应付两声,掏出手机,没信号。

  员工们面面相觑,这不正常,这位姚总监虽然传言是因为跟总经理沾亲带故而被塞进来的空降兵,但一点都不傲气,格外亲民,每次看见这些同事都笑得跟朵花一样,可这一次基本上是本着不听、不看、不回应、屏蔽一切嘈杂和纷扰的原则,低头狠命地戳手机上的虚拟拨号盘,难道姚总监也赶时髦去放了高利贷,而欠债的跑路了?

  这时的姚沛实在没心情观察多方反应,只一心想着家里那位又出了什么状况?该不是伤口恶化晕过去了吧?一开始就劝他要吃药,要给大夫看,他偏不听。不过,也或许是在睡午觉?可是现在十二点不到,谁的午觉会睡这么早?难道身体还是不舒服?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事出去了?这种可能让姚沛略略宽了心,可是他出去见的都是什么人啊,明明是一文不名的流浪汉,昨天出去了一天,晚上居然打给他五十万?姚沛苦笑,早知道会这么为他操心,当初就不该善心大发当这个烂好人,搞得现在一天到晚为他心神不宁。

  电梯终于蜗牛一般爬到了一层,姚沛一下电梯就继续拨家里的电话,这次意外地只响一声就接通了,安然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沛沛,刚刚有电话找你,号码是021-511*****,好像挺急的,你赶紧回一个吧。”

  姚沛一阵无力,半晌才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那是我打给你的。”

  “打给我?”那边轻轻重复了一遍,问,“你找我有事?”

  姚佩叹了口气:“本来没有,现在……也没了,你等等,我十分钟后到家。”

  “那要在家吃饭吗?”安然问,“需不需要帮你准备?”

  “你也还没吃饭吗?我路上买回去吧。”

  “好。”

  和安然通完电话,姚沛的心安定下来,在公司附近打包了饭菜,最后又很没骨气地转向超市,提了一箱莫斯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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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钥匙打开门,目光随着嗒嗒的击键声寻过去,只见安然浅坐在椅子的一缘,微收着下巴,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姚沛把购物袋放在杂物柜上,弯腰换上拖鞋,走到安然身边,看着屏幕上被分割成一块块的视频画面问道:“你在看电影啊?这是美国片?”

  “不是,”安然简单地解释说,“是监控。”

  “监……监控…”姚沛仰头沿着天花板边缘看了一周,急道,“你这是装了多少个摄像头?都装哪儿了?卫生间里没有吧?”

  安然听了慢慢侧过头去,抬着下巴萌萌地看着姚沛,神情干净而无辜,但说话的内容却让姚沛几乎抓狂:“卫生间当然要装,不然,你以为有多少龌龊事是在高堂大院里发生的呢?”

  “安然,你不会这么变态吧,啊?你……”姚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着屏幕哆嗦了半天,突然发现录像里的场面她竟然一点都不熟悉,不由奇道,“可是,我家里没有外国人啊。”

  “所以这不是你家,是我家。”安然关了监控窗口,手按着桌沿将转椅扭过来,面朝向姚沛,笑问,“你刚刚脑补了些什么?”

  姚沛本来是扶着椅背的,安然突然转动椅子,姚沛重心不稳,向前一个趔趄,差点吻上他的脸。近距离看着安然扑扇扇的长睫毛,姚沛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梗着脖子说:“你管我想了什么,反正你就是变态。”

  “好,我变态。”安然伸手把姚沛推开,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玄关处瞥了一眼后,突然回头深深地望进姚沛眼里,用迷人的咽音轻轻地说:“谢谢你,沛沛。”

  “谢……什么?”姚沛一愣,微张着嘴不明所以地看着安然。

  说安然是姚沛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或许都不够准确,严格地说,他拥有的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美的一张面孔,这样的面孔只该出自鬼斧神工的意外,而不会诞生于人工的雕琢,纵然拥有神笔的马良也决计画不出这样让人目迷神醉的线条。而这张脸上那双苂苂青瞳,更是如同黑洞一般,深得能吸人的魂,被它这样专注地看着,姚沛觉得头晕晕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姚沛失神的时候,安然的内心其实也不平静。姚沛打电话说会回来时,大脑惯性般地想要把手头正做着的事处理干净,可他的身体硬是没有行动。安然明白,那是他的心在经历了那样的巨变后,仍强烈渴望着去相信一个人,来证明他其实并不孤独。所以当姚沛开门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安然不但不觉得紧张,反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在他的生活里、在他的战斗中,她早该存在,却缺席了很久很久。

  于是安然移动了转椅,在明知她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撑在了椅背上的情况下。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抱抱她,虽然未能如愿,但看着她脸红,他的心情还是一片大好。然后他站起身,看到了玄关处的便当盒还有酸奶箱,那奶是他早晨随口说的“莫斯利安”。

  她问他谢什么?谢什么呢,若真要说理由,一千一万个都不够,谢谢你在世界倾覆之后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谢谢你无需我多说就能了解我的尴尬,谢谢你因为几通没人接听的电话专程跑回来,谢谢你特意提了一箱……

  “莫斯利安。”安然听见自己这样说。

  因为,莫斯利安?

  您还真是大的不计小的计!姚沛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只喝保质期很短的巴氏奶,而且要倒在杯子里,不用吸管。”

  安然挑眉:“你怎么知道?”

  “哦,”姚沛边往卫生间走边回答说,“是你晚上发烧说梦话特意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