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湘城 第104章 林之薛独眠冷家外;管家欲当“替罪羊”
作者:善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纷纷扬扬的大雪又下了一个晚上,整座湘城仍笼罩在一片冰雕玉砌的世界里。

  “吱呀”一声,一大早,冷香阁的管家冷丰照惯例把门给打开了,厚厚的积雪压住了门槛,开起来吱吱呀呀直响。

  冷管家开了门,一边跺脚,一边发愁。这天气再冷下去,只怕阁里的花都要冷出毛病来了。两边的街道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出行极不方便,这两天上门来买花的是寥寥无几。而为了维持温室内的温度,冷香阁每日都要在温室中烧着好几个炭火盆,这开销不免有些大,这让老管家不免有些发愁。

  以前林之薛在冷香阁的时候,会定期联系些老主顾,让冷香阁按期送货,销路问题根本不愁。可是这段时间,林之薛忙着剿匪,加之与在冷钊回来后,连续和冷钊发生矛盾,竟然忘记了替冷香阁联系客户的事情。

  天气这么冷,上门买花的人没有,送货上门的生意林之薛没有联系,也难怪冷丰要发愁了,这样下去,这冷香阁真是要坐吃山空了呀!

  老管家冷丰笼着袖子,先是发愁地朝天上望了望,又发愁地扫了扫街上,似乎不停地看,就可以看到顾客上门似的。可惜,这只不过是他的幻想。果然,积雪厚厚的街上除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却突然发现自己门前的侧面停着一辆车,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几乎和旁边的建筑融为一体,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冷丰瞧着这车眼熟,似乎像平日了林之薛开的。可林队长开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瞧这车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停了一个晚上了啊?他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一瞧,却一眼就瞧见了前排驾驶座上正坐着一个人,他扫掉了车窗上的厚厚积雪仔细瞧着,不是林之薛,又是谁?!这会座椅上的林之薛正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冻坏了,这顿时把冷丰给吓坏了,他顿时猛得对准车窗玻璃敲了起来。

  敲窗声惊醒了林之薛。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倏地射出一道寒光,双手也习惯性地摸向枪囊,这副凶狠阴兀的模样倒把车窗外的冷管家吓了一跳。见是冷管家,林之薛这才放下警惕,摇下车窗问道:“冷管家,有事吗?”

  这一问,倒把这个老管家问得是哑然失笑。这林大少爷,自己莫名其妙在别人家门前冰天雪地里待了一宿,这会倒来问人家有事吗?真是魔怔不浅。当下忍着笑说道:“刚才瞧着林队长一动不动,可把老奴吓坏了。不过,这一大早,林队长为何在此?天气如此寒冷,不如到阁里喝杯热茶吧!”

  林之薛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冷香阁的门前一般,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林之薛被陈叔送出门后,脑中千头万绪,凌乱无章,既想回家和自己父亲林镇长摊牌,又担心惊动自己母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最后竟不知不觉在冷香阁的门前睡了过去。

  而冷管家说出这些话后,此时也在心中突然记起自家大少爷说过的,在林镇长没有提亲之前,不许他再见自家小姐的话,不禁对林之薛心生同情。

  见冷管家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林之薛默默地淡然一笑:“我没事。”他看了冷丰一眼,又发现老管家一副有话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冷丰也确实为难,自家大少爷和林队长关系瞧着挺不好,自己哪里好意思再让人家林队长帮忙呢!

  林之薛却心下如明镜一般,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刷刷写下几个地址,对冷丰说道:“按这个地址送花吧”。说完,就发动汽车走了。

  透过汽车车窗,可以看到林之薛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使自己再不愿面对,最终还是无法逃避。而且,为了青青,他根本没有理由逃避。既然如此,何不勇敢面对呢?

  大雪纷扬的早晨,林府内一如既往的宁静。大厅内,林镇长,林夫人两人正一如继往的用着早餐,表面的宁静下暗流涌动。

  旁边伺候的林管家一脸的疲惫和惊恐之色,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睛不住地望向大门外,如惊弓之鸟一般,似乎在害怕某个人的回来。

  昨天晚上他一被林之薛放回家后,就把具体情况向林镇长汇报了。林管家痛哭流涕,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林镇长讲了一遍。没想到林镇长听了之后,不但没有责骂他,反而直接吩咐他回去睡觉,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指示。而且,昨晚林之薛也没有回来,本来以为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夜晚,却没有想到是如此波浪不惊,却反而让他更加心神不宁。异样的平静,反而更让林管家如油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昨天晚上他是如卧针毡,整晚失眠,这会正顶着两个黑漆漆的大熊猫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气无力地站在林镇长身后。

  善良的林夫人早已不问世事,对林管家的异常倒也没有发现。只是照例询问了一下林之薛回来了没有?林管家哪里敢答实话,只说林之薛忙着处理赈灾一事,一大早出去了。对这种回答,林夫人是司空见惯。加上近来她身体也不好,胃口不佳,稍微用了一些粥就让丫头扶着回房诵经去了。

  一等林夫人走开,林管家立即走到林镇长的面前,害怕地说道:“老爷,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我想,我今天还是去自首好了。我觉得,少爷把我放回来,可能是给老爷几分面子,不愿意动手抓我,他应该是想等我自己去主动投案。这件事情,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虽然老爷你不愿意责备我,但属下不想连累老爷,我现在马上就去自首投案。老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老爷的!”

  相比林管家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害怕,林镇长反而显得十分淡定。他说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去自首有用吗?你自首之后准备怎么说?”

  林管家忙不迭地说:“我可以说是我擅自动用老爷的车,老爷你根本不知道这事。”

  林镇长放下茶杯,摆摆手,说道:“老林啊,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的这个大儿子,你的这个大少爷啊。这么多年来,我也真是小看他了。没想的他的计谋,已经如此之深。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明显是他的一次试探。可我,居然在这件事上着了他的道。”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手背在身后,在大堂内缓慢地踱着步,一边思索,一边在脸上显出几分懊悔的神色来:“老林,不怪你,都怪我太大意了。要知道,昨天晚上,你用我的专车把大虎送出城,被之薛当场拿住,已经暴露出了这件事与我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他比你更清楚,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你,也是不能擅自用我的专车的。何况,还有那两千大洋的跑路费,又岂是你一个区区管家能一下子拿得出的??你这样说,根本经不起推敲。之薛不是个傻子。他之所以把你放回来,不是让你去自首,而是特意让你回来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过只是一个办事的。他是在向我传递信息,在向我挑战!所以,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你自首已能处理的了,你也没有必要自责。”林镇长说着,先是朝天叹了一口气,圆滚滚胖呼呼的脸上却显出几分老谋深算的神色来。

  听林镇长这么一说,林管家更是显得六神无主了。他战战兢兢地说:“老爷,都怪属下该死,事情没办好。连累老爷了!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人在盯着我了,今天早上一出门,我又发现门口多了两个暗哨。大少爷,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老爷,你现在又不让我自首,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老爷没有说话,停下脚步,反问到:“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

  林管家垂头丧气地回道:“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一直关注着。”

  林管家沉吟道:“他能把你放回来,就说明他暂时还不愿意和我撕破脸。你放心,说到底,他毕竟还是我的儿子,何况,他还有事求我。”

  两人正说着时,林之薛回来了。林管家低声叫了一句:“大少爷,你回来了。”但做贼心虚的他根本不敢看林之薛的双眼,而是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