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低头交谈甚欢的两人顿时都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此时沙发另一头的男人脸色青青紫紫,变幻不定。
“哟哟,老虎发威了啊,可我也不是病猫,不用理他,小花啊来来来,我们继续聊。”杜风一脸不怕死地扳回了顾夕花的身板,打算继续八卦。
“杜风!”秋白的眉眼已经挂了一层浓重的霜寒,取出一张黄符置于指间,周围忽然凝聚了无形的刹气,这回两人终于彻底感受到他的愤怒了。
“急急如律令!”手中的黄符顿时金光大现,一阵狂风扫得整个屋子的东西叮咚作响,桌面的资料哗啦啦地翻动,符咒轻轻一扫,一股热风划过杜风的尾巴,唰地一下就起了火,杜风一个急跳了起来,慌乱地拍打着屁股上的火。
“小白你个死心眼的,也忒狠了吧。”杜风急得跳脚地拍着身后的火,一边往门口逃去一边冲顾夕花挥着手,“等着啊花花,下次我再来找你。”
一阵烟的功夫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空气忽然就冷了下来。
“你也想试试?”秋白一挑眉。
“啊,我今天好多事情没有做,饭没有吃地没有拖袜子也没有洗,好忙好忙。”顾夕花僵硬地转过身体,有些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这个男人一不顺心就会有虐待倾向,保持距离一定要保持距离!
“等等——”
顾夕花脚步一滞,额头拉下一片暗影,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我说过上班的时间是8点,你迟到了,所以这两天的工资全扣,以示小小的惩戒。”
“什么?!扣我工钱?是谁昨天晚上让我一个人去驱鬼的,老娘辛辛苦苦担惊受怕地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了,差点把命都搭在那里了,要不是......要不是......”顾夕花努力地想了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理直气壮的气势丝毫不减,“对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鬼吧。”男人收起了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猜也是鬼,你肯定没有那么好心,要不是我命大活着回来了,你指不定就一个人捂着嘴巴偷偷的乐了。”黑心黑肝黑肺的死老头,现在想想真是鬼都比他可爱啊,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冥顽不灵,也不怕早晚被自己的黑舌头毒死,跟他的小宠黑猫真叫一个绝配,这天下无双的一对,没救了。
等等,那只猫呢?
昨晚扔下她自己逃命去了,喵了个咪的,这个叛徒。
扒开椅子,没有!扒开桌子,没有!角落,没有!.......
“你在干什么?”沙发上的男人看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东翻西找的身影蹙起了眉头。
“找畜生。”
杂物的背后翘起一条黑色的尾巴,晃晃悠悠,好不自在。
终于找到你了,顾夕花的唇边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随手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伸手就扒开了箱子,露出了一张庞大邪恶的脸,在黑猫的身上投下一片暗影,显得阴森又可怖。
黑猫僵着脑袋回头,一向清明的眸子映出了悚然的颜色。
一股冷风扫来,顾夕花挥着鸡毛掸子就是狠狠地一棒,砰的一声响就掸起了一阵巨大的灰尘。
“喵~”黑猫的身影一闪就跳了出去,还好闪得快啊!黑猫要是有手估计也要抹了一把冷汗了。
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洪水猛兽都来得恐怖啊!
于是,整个下午窗外是阳光明媚,窗内是狂风暴雨,生生不息。
沙发上的男人沉着一张脸,额头上的黑线俨然已经可以聚成一片密布的网,百年难得一变的佛雕面今天就因为这个女人变了两次,默默地取出一张黄符,嘴唇冰冷地启齿。
“急急如律令!”
符身光芒乍现,只轻轻一扫,光线直冲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而去,刷地一下本来还在一追一跑的身影忽然定住了。
呼~
终于清静了!
窗内的狂风暴雨终于停歇,却也多了一幅百年不遇的奇观,两座大小的人兽雕像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在阳光的普照下各自保持着怪异滑稽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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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道?
道生一,无极生太极,一生二,太极生两仪,四象生八卦,三生万物天地万物。
什么是修道?
修道不明阴阳莫乱为,道在先天,心空自会与先天相合。
顾夕花翻着厚厚的一本书,看得云里雾里。
她学道干什么?她又不想跟那妖孽一样活个几百年的老东西,不死不活的就是贱骨头一把。
扔掉一本书,又换了一本。
符咒,是符箓与咒语的合称,符咒作为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是修道者与灵界对话的媒介和渠道,通过这一渠道,可以让九天神煞为我所用,役神驱鬼以达到祈福禳灾、祛病救人乃至降魔除妖的目的。
这本似乎还可以,顾夕花抱脚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符咒拜祖三清三界公,三清乃是指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界公并指城隍,土地,祖师,请符时各有暗号密令,若是符令不对,则无法请指诸神,调兵遣将。
这倒是跟那妖孽男人说得差不多,顾夕花点点头。
画符一定要用墨或朱砂,尤以朱砂居多,朱砂有镇邪作用,所以效果尤为强烈,但是如果是修仙得道之人体内的血本含有灵气,也有驱邪避鬼的作用,修炼至一定境界的得道者,即便是不需要媒介也可以凌空召唤各路神仙祖师,只是此用法会多消耗一些灵力。
书后面是各种符咒的介绍,厚厚的半本书让她看得头晕目眩,顾夕花甩了甩脑袋,不行,一定要恶补一下,现在强者才是王道,等她都学会了看这两妖孽还怎么在自己面前逞威风。
可是不挣气的眼皮,开始了不掘不挠地打架。
人家修了一百二十多年才有这本事,她要是能用一百二十多个小时学会一张符就应该很不错了吧?
这样一想,头一歪就倒了下去。
“看来是我这里的工作太清闲了,是不是应该扣点工钱才能让人有动力啊。”
顾夕花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她好像梦魇了,听到了恶魔的声音。
一回头,对上楼梯上正走下来的一副修挺身影,脚下的黑猫也踱着优雅的步子。
还好,原来不是恶梦。
顾夕花幽幽地转回头,是坑爹的现实啊啊啊!
顿时有抓狂的冲动!
说是要拓展业务,一个下午愣是安排了顾夕花在网上发布了各种信息,驱鬼庇佑的,算命易风水的,巴拉巴拉地写上了一大堆,不要怪她抢了算命先生的饭碗,谁让有能力就是这么任性呢,当然,任性的又不是她。
在门口挂上了牌,再认真拭擦了一番,这回终于有点像个公司的样子了。
好在现在算命驱鬼易风水这行还是挺吃香的,消息发布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地址也不远,一条道到头就能到了,所以接完订单两人就出了门。
不过……
“你把车开到这荒山地里是几个意思?”顾夕花从老爷车里探出半个头来,挥了把满天的尘土。
“迷路了。”男人好看的眉头邹了邹。
“你在开玩笑吧?”顾夕花盯着对面的男人,只见他一脸的迷茫,还在专注地揣测着该往左还是往右。
这才想起他好像第一天来面试迟到的时候也说了句因为迷路了,当时还以为他在考验他们的耐心呢,却原来真的是个路痴啊!!!
“需要我帮忙吗?”顾夕花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个千百遍,路痴成这样的物种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知道?”邹紧的眉头没有松过,回头看她。
“呵呵,你还知道怎么回去吗?”淡定。
秋白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确定,很明显了,这个男人出了门就有本事能把自己弄丢。
修道修了一百二十多年把脑子都修坏了吧?话说还能活了一百二十多年真是个奇迹。
很荣幸,这种稀缺的物种竟能让她有生之年还可以看见。
“首先,我们先回到刚刚出发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房子前面,然后你只需要左拐,出了个巷子直走到头就可以了。”
秋白睨了睨眼,打了个转向盘。
“不是这里左拐!”
顿了下,继续拐。
“都说不是这里左拐了!!”
那就往右。
顾夕花拉下一头黑线,低头阴沉着一张难看的脸,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喂,能听人好好说话吗?”
某人就是固执己见,一路开了出去。
于是很不幸的,砰地一声响,轮子卡在了乱石中间,引笛息了火,车子动弹不得了。
男人拿着手帕捂着口鼻下了车,邹眉看了眼轮子两旁的乱石。
“下车。”
顾夕花下了车,背对着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块上,背影萧索。
“推车。”
背影深深地颤了一颤,忽然顿觉像秋扫落叶一般,起了一股冷风。
“我虽然在心里偷偷骂过你表面上还深深地鄙视过你,不管明里暗里都算深深地伤害过你,但你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无语望青天,真是造孽。
“我没心情跟你计较这些,你要是想快点离开就赶快推车,不然晚了我可难保这里没有野兽出没。”男人上了车,开始发动引笛。
这一定是蓄意报复,一定是!
在背后默默推车的顾夕花暗暗咬了咬牙,好你个臭老头,算你狠!
折腾了半天,当顾夕花狼狈地站在顾主门前的时候,天都黑了。
一进门,两人便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寒气迎面袭来。
好家伙,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