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四十六章 老太婆是谁?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十一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林墨香杳无音讯,便连在背后帮她的人也没能揪出半点痕迹来。了尘大师本定在月底的讲佛大会只能推迟。好在入了腊月,天气反倒放了晴。大雪消融,道路也清理了出来。香山寺的佛学大会重新定了日子,改在十二月初八,正是腊八节。

  这日我与母亲早早便来了香山寺,然而没想到有不少人竟是来的比我们还早。离佛法会场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大伙儿便到的差不多了。有小沙弥领着一一入座。因来的都是京里的贵妇,彼此大多也都是熟识的。因此众人交头接耳聊了起来。

  我这才得知了尘大师在此间的名望。这点我却是知道的甚少。

  了尘大师本是江流儿,被上一任香山寺住持收留,一直在寺院长大。前任住持死后,便继承了香山寺方丈之位。虽如此,香山寺一应常务便是由其他几位师傅打理。了尘大师四处游历,入世积德。听众人所言,了尘大师行走天下三十余年,曾有过不少预言,皆一一应验。因此在佛家之中名望甚高。多少贵人想寻他问事,奈何了尘大师行踪缥缈,少有在京之时。

  如此说来,了尘大师回京这段时间,恐是无人知晓的。康郡王所说的偶遇,只怕也是特例。而康郡王得了了尘大师的恩德,也并非嘴碎之人,自然不会将大师的行踪说出去。

  正寻思间,了尘大师已经入场。瞧上去已是上了年纪,大约七十来岁的模样,然而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所谓的佛法会场,便是大师端坐正中,信徒们以圆形围坐,静听大师讲佛念经。

  说实话,十分枯燥。我听得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母亲不悦地戳了戳我,我这才又打起精神来。

  大约一个时辰,佛法结束。了尘大师一句话也没有说,起身入后堂休息。大厅中多是冲着了尘名气前来的,哪里会轻易罢休,因而开始躁动起来。有一和尚入内道:“众位稍安勿躁。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大家既然诚心来了,便会择三位有缘人入内室相见。”

  诚王妃道:“不知大师要如何择有缘人?”

  和尚让小沙弥端过来一只竹筒。“这竹筒内共有一百枚长签,今日来者刚好也是一百人。每人都有权选一只。抽中红底签文的便是有缘人。”

  长宁公主点头:“如此说来,每人的机会都一样。拼的是运气。当真是有缘二字。如此,未抽中的,也不得有半分怨怼。”

  话落,长宁公主冷艳扫到之处,众人竟皆一凛。如此,有这位长公主有言在先,香山寺和了尘大师便也不怕会有麻烦了。

  小沙弥端着竹筒从众人身边一一走过。那些没能抽中的唉声叹气,却畏惧长公主的威仪不敢造次。便是诚王妃也只能狠狠一跺脚,甩袖离去。

  竹筒至我面前时,已经只剩了一根。此前抽中的只有两人,长宁公主,甄婵蕊。如此一来,这最后一只必是红签无疑了。我还未伸手去拿,小沙弥已经笑着将竹筒收了道:“恭喜苏姑娘,请苏姑娘随我来。”

  了尘大师的内室十分简陋,一床一茶几两蒲团。几上放着一壶茶,茶香袅袅。

  “不知姑娘想问何事?”

  我跪坐于大师对面,笑道:“此话是否该我问大师?不知大师有何事想对我说?”

  大师微愣。我说:“信女并非不敬,只是心有疑惑。若我不曾猜错,竹筒内本来装的便只有两根红签。大师言会择三位有缘人,众人便会一致认为筒中红签当有三根。大师让小师傅将我轮到最后,如此一来,前方只有两位抽中者,最后一根众人自然都会认为是红签了,对吗?”

  了尘大师念了一声佛,“姑娘聪慧!”

  “如此说来,我并非是大师的有缘人,却是大师必要见之人。信女托大再猜一下,这场佛会是否为我而办?”

  了尘大师但笑不语,便是默认了。

  “信女曾于父母口中听闻过大师曾对信女有过批命,不知如今可还坚持当日的说法吗?”

  “了尘学艺不精,能为有限,姑娘如今的命相确实让老衲看不透。但老衲前些日子夜观天象,却有新的发现。”

  “哦!大师请讲!”这话却是让我多了几分兴致。

  “星辰异变!”

  “大师认为造成星辰异变的缘由在我?不知是何等异变?”

  了尘大师未答,反问道:“姑娘对我可有何求?每位进来的有缘人都可向我提一个问题,但也仅限于一个。姑娘当真要问我星辰异变吗?”

  我一呆,好狡猾的和尚,想必他是不会说了。我撇撇嘴,了尘似是看到了我的小动作,笑着说:“姑娘需知,天机不可泄露。”

  我无奈,想了想,问道:“大师可知若一个人神魂离体,如何使其魂魄归位?”

  “以血为媒,以魂作引!”

  以血为媒,血……我忽然想起那晚玉佩仿佛吸食我血脉的意象,忙将怀中玉佩拿出来,“可是用这个吗?”

  了尘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大师?”

  纹丝不动。

  想来,这是第二个问题,他不会答了。我将玉佩收了起来,起身施礼,开门走了出去。

  刚步出庭院,便见小烟从灌木丛中一跃跳进我怀里。

  我摸了摸他,“小烟,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我记得兄长曾言,林墨香行踪简单,除了女学和府里,便只有偶尔陪刘氏来进香的香山寺。府中查了一圈,并无如此懂药物之人。女学我也没找出半点蛛丝马迹来。因此,如今可以入手的,便只有这香山寺了。

  “你随我来!”小烟一跃而下,前头带路,我紧随其后。绕到香山寺后院,便听闻隐约的歌声。

  咿哪,山对山来崖对崖。

  小河隔着过不尼来。

  哥抬石头,妹兜土,

  花桥造起走过尼来。

  ……

  从歌曲来瞧,本应该是妙龄女子唱的,然而这声音十分苍老,显然与歌曲所要表达的意境相距甚远。我面色惊异,只听小烟前方歌声来院的院落说:“我听小沙弥们言语间说,这里住的是一位老婆婆,病痛缠身,常年卧病在床,时有疯癫之症,常抱着枕头口中喊孩子。许多年前,在山下一带活动,被人当疯子追打。后来就只能躲到了山里,形似野人。多次来寺院里偷供果吃。寺里的大师们怜她孤苦,便收留了她在寺院住着。病稍微好些的时候,也帮着寺里打理些菜园子。我躲在墙上瞧着,总觉得此人很有问题。”

  我皱眉,“她唱的是南越的民歌。”

  我将小烟抱了起来,推门而入,歌声戛然而止。老婆婆已经瞧不出年岁,手上,脸上全是皱纹,面容枯槁,最让人惊诧的是,有半边脸用头发遮盖着,甚是恐怖。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污浊朦胧,可那瞳孔中似乎是有厉光一般,使人不寒而栗。

  小烟喵叫了一声让我小心,我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巧笑着说:“婆婆,我刚在寺里逛迷路了。听着你的歌声过来的。”

  老婆婆扯出一丝笑意,可那皱纹满布的脸上不笑还好,笑起来更加可怕。“老婆子好多年不曾见过生人了,姑娘坐,快坐,我给姑娘倒杯水去。”

  老婆婆强撑着从躺椅上站起来,手扶着小腿,一瘸一拐地走进内室,我这才仔细观察到那双手,那并不是寻常的皱纹,而是烧伤的疤痕。歪歪扭扭,在手臂上蜿蜒盘曲。如同枯死的藤蔓。

  “姑娘,喝茶。”

  我留了心眼,并没有喝,接过来放在院中树下的石台上。

  “老婆婆是南越人吗?怎么会住在寺院里呢!”

  老婆婆凌厉的眼神看着我,我面色一红,忙扮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我……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老婆婆你唱的是南越的歌吧!”

  老婆婆又笑了起来,“想不到京城还有人认得这歌。”

  老婆婆的身子一颤,我赶紧扶住,让她慢慢坐下来,却发现她腰间系着一个香囊,那香囊的以五彩丝线绣成,图案十分奇怪。我仿佛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哪里呢?

  对!林墨香!林墨香也有一个这样一模一样的香囊!

  我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既以确定此人蹊跷,便想就此离去。却发现我的手腕竟被这婆子扣住,“姑娘如此好心,不如就留下来陪我这老婆子吧!”

  这婆子看起来瘦如竹竿,风吹便倒,但手中的力道不知为何出奇的大。我使劲全身力气都未能挣脱。小烟蹿上来咬了婆子一口。婆子吃痛松了手,怒而将小烟甩了出去。

  “小烟!”

  我心中担忧,却忽觉头脑发晕,脚下一软,摔了下来。

  老婆婆悠悠笑了起来,“你很聪明,十分小心,半点不肯喝我的水。但你既然猜到我是南越人,便该知道南越人用毒从来都不只随口而入这一个方法。”

  “哈哈哈哈!我等了几十年!不生不死地活了几十年!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