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五十八章 老太爷之死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对长宁公主生出几分难以言状的感情来,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但父亲与我全盘托出的心思却是十分清楚的,不过是不想我胡思乱想,也是想让我明白,他与长宁公主坦坦荡荡,他不会负母亲,更不会负这个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刚朦朦胧胧中睡去,便听外头吵嚷起来,熙春急匆匆闯入,“小姐,快起来!”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皱眉:“怎么了?”

  “老太爷去了!”

  我一惊,立马自床上做了起来!我与老太爷见面次数并不多。归家这么久,老太爷一直住在庄子上,母亲带我前去拜见吃了回闭门羹。因着年节,父亲不得不将老太爷接回来。彼时,我又还在宫里。回来时已经初五,匆匆见过老太爷一面,磕了个头。老太爷连见面礼压岁钱都没给,便走了,自此呆在自己的松鹤院,便没见他出来。

  可即便只是这一面,我也瞧得出来,老太爷精神矍铄,身子康健,不见半点病态,这才几日,怎么会就……

  我赶紧下床,熙春已经翻出素色的衣服来给我换上。府中已经重新点起来灯火,四处都亮堂堂地。去往松鹤院的路上,婆子们纷纷取下廊下上元节刚挂上的花灯,换上大白灯笼。我这才深刻感觉到,老太爷是真的死了。

  松鹤院,甫一进去我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老太爷的尸体已经收拾好放在内室,因事情来得突然,还没难得及入棺,暂用白布罩着。内室与外室之间以一六扇檀木底座的屏风遮挡。

  我没见过几面的二叔和三叔在屏风前哭的涕泪横流,“父亲早间还与我下棋,没有半点不适,怎么会突然去了呢!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父亲挡在中间,阻了这二人去路。“父亲年事已高,又有心疾,倏忽发作,便……二弟三弟莫要扰了父亲清净。”

  老太爷死了,等于二房三房失了唯一的靠山,怎会罢休。

  三叔性子懦弱,见父亲面色不善,怯怯地缩了缩头,退后了两步。二叔却端得硬气,“大哥这是在害怕什么,即便父亲去了,为人子女,难道就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吗?”

  “自然可以,二弟既然要见,为兄带你进去便是。”父亲突然笑得诡异,眼中的怒意更甚,便是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见父亲抓着二叔的手,看似要带二叔进内室一般,但二叔突然全身抖动,额头上斗大的汗珠。

  “我……我不见了。不见了。父亲喜欢清静,我便不去打扰了。我,我……”

  父亲这才松了手,有对身边的府中外总管白岩道:“二老爷,三老爷伤心过度,让人扶两位老爷回去休息。让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必急着赶过来了。府上有阿玲安排一切。她们带着子女安心照顾两位老爷便好。两位老爷的身子要紧。等明日灵堂设好,两位老爷的身子好些再过来。”

  白总管得令,只回头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下人们立刻会意。二叔与三叔几乎是被架着走的。我心中疑窦更甚,院中还有下人在,虽几乎人人都知道府中的情况,二房与三房素来与嫡枝疏远,但是也没有为难说不叫亲儿子见亲爹最后一面的。

  父亲不论做什么,即便再狠厉,表面上也会做得温和些。今日如此举动实在太过生硬,仿佛是内室藏着巨大的秘密,不能叫别人知道。因此即便此举有些不妥,即便会遭人猜忌与诽谤也顾不得了。

  “淮儿!看住他们!”

  “是!”

  父兄面色均十分严肃。我正想问个明白,却被白总管挡住了去路,“三小姐病刚好,不如先回去歇息。这孝心孝心,在于心,不在于表。老太爷还得停灵一段时日呢,即便要尽孝,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皱眉,“爹!”

  白总管也回头去瞧父亲的意思,只见父亲眉头紧皱,我忙抢先道:“爹,让我留下吧。”

  父亲看着我,略有不悦,“你先回去。”

  “爹!”

  “回去!”父亲声色严厉起来,似是又担心吓着我,放缓了语气,“乖,听说。你先回去。爹自有道理。”

  我瞧了瞧兄长,兄长摇了摇头,我也只得作罢。虽说心里有那么几分不舒服,但也知道兄长乃是苏家未来的当家人,是要订立门户的男子,与我不同。

  父亲要培养兄长成才,让他能够撑得起苏家家业,能够在京城趟急的漩涡中全身而退,苏家有些秘密便不能瞒着他。

  因此,必须留下他。而遣走我,大约在父亲的心里,仍旧想着将我远远的安排出危险中心,好叫我平安顺遂的过一生吧。

  我长叹一声,可若苏家当真有事,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我令熙春出去,白总管见此也十分有眼力,不等发话,自己退了出去。

  我也便没了顾忌。直言道:“爹,此事可是我当日在香山寺抓走我的疯婆子有关?”

  父亲微怔。

  我又道:“我被救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和父亲说说她的事情。听闻父亲铲除贼人的时候,找到她,可她已经死了。父亲可知他是什么人?”

  父亲看着我一声叹息,不知想到什么,面上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坚持,拉过我说,“你既要留下,便随我进来吧。”

  我心中稍定。也自然明了,对于那疯婆子的身份,父亲是知道的。而老太爷的死,恐怕也确实和花颜有莫大的关系。若我猜的没错……

  进入内室,我这才看到,除了躺着盖着白布的老太爷,还有老太太。只是老太太蹲坐在墙角,从外面透过屏风看,是看不到的。此时老太太双眼呆滞,双手全是血。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如我所想。是老太太。

  “母亲!”

  老太太听到呼喊,恍然有了回应,却十分狠厉地拉过父亲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父亲忍痛将老太太抱住,再三道:“母亲,是我!是我,长青!”

  老太太一动,松开口看了父亲好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有笑了,如此哭了笑,笑了哭,瞧起来十分疯癫。

  “长青,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住你!好一个苏牧连,好一个柳儿,临到死还要给我设个局。他就是想看着我们母子疏远反目,他不好过,便也不想让我们好过!就算他恨我害了花颜和她的孩子,恨我害了柳儿,可他就没有害过我吗?”

  “你……你到底还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我要杀了他,不杀他,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死老头,我受够了!”

  父亲用双手圈着老太太,“母亲,父亲已经死了。”

  老太太一顿,“死了?死了好!死得好啊!他早该死了,我早该杀了他,也不会被他算计。”

  我神色一暗,若说算计是有,但最终不过是老太太自己的心魔。老太太手上并不干净,有花颜的惨死在前,柳儿的七窍流血在后,老太太只有常有噩梦,并不好过。而柳儿临终前的话,老太太当时虽不信,可时时噩梦缠身,不免种下了一颗种子。

  如此老太爷再推上一把,老太太如何能不信?

  如今老太太的状况并不好,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我赶紧掏出怀中的手绢,往老太太的口鼻一掩,老太太头一歪昏了过去。

  我这才又机会解释:“爹别急,这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并不伤人。因我回京后出了两次事故,所以特意寻来防身用的。”

  父亲点头,将老太太先且安置在松鹤院老太爷房里,默然不语。

  我看着室内的血迹皱眉:“屋里的东西要找信得过的人处理。老太太暂时也不适合会荣寿堂。荣寿堂的人该清理一下,老太太这个样子,不能让别人知道。”

  父亲道:“无妨,这一切有你母亲和白总管,他们做事我放心。母亲这边,只说伤心过度病了不见人便好。我如今担心的是……”

  父亲神色微闪,眼光变得凌厉起来。兄长会意,“父亲放心,我会盯紧二叔三叔,不会给他们半点机会。”

  我心下一沉。是了。最难得在这里。三叔还好说,能够威逼一番。但二叔却不一样。便是今日暂时被父亲制住,却绝不会就此罢休。

  “不!你不但不能太盯紧他们,还要想办法给他们机会!”

  此话一出,我和兄长都十分讶异。

  父亲冷笑:“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怎么联系背后的人!如此一来,我如何知道,他们搭上了谁,是谁想要算计我们苏家!”

  我一惊,“爹,这事不是你告诉老太太的吗?难道……”

  父亲瞧着老太太,默然不语。兄长小声解释道:“虽然花颜死了,但是父亲找到了当年为花颜节省的稳婆和跟着曾祖母一起回乡的下人。证明了老太爷所说不过是子虚乌有。但以老太太的性子,父亲不敢贸贸然把人带过来。”

  “父亲本想着等过了年,老太爷是会重新住到庄子上去的。那时再向老太太说明真相,老太太即便有气,我们看着点,她也不至于追到庄子上去。”

  “却不想,有人带走了那两位证人,还让她们出现在老太太面前。父亲与我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弄得如此狼狈。不过府里涉嫌的人都抓了。老太太来找老太爷时,因想着是家丑,特意遣走了下人,所以并没有人见到。”

  我松了口气。父亲面色却更为难看,“能从我手中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抢过去,可真有本事!我倒要看看,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