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王妃:夫君是只猫 第九十五章 老太太的转变
作者:顾令时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杨若培之子身子有些弱,我与母亲不得已又多留了两日。好在,梁大夫说不过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两日后,我们改乘大船走水路。大约是生活环境安定了下来,杨若培照顾细致,周遭丫头婆子也都十分喜爱这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家伙。孩子渐渐开朗了些,不再那么怕生人,偶尔也会说一两个字。

  杨若培显然松了一口气,这便代表孩子慢慢地总会好,不至于成了哑巴。当夜,她便带着麟儿来向母亲致谢。等他们走后,母亲叹了声气,感慨道:“当年你父亲也想过,在寒门举子里面选有才华的人为婿,幸亏不曾。”

  虽说杨若培的事情还没有证据,但是在我与母亲心里,几乎已经信了大半。尤其世间之人极为看重子嗣,麟儿又那么可爱,刘璋竟能为了荣华做出这等事情,不仅毁了杨若培,还毁了麟儿,怎能不让人震惊?

  水路速度比陆路快上许多,五月初七,我们抵达了京城。刚巧赶在苏蘅入燕王府的第二日。

  入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精神并不是很好,三年不见,却像是老了十岁。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太太从未曾如此和蔼对待过我,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老太太恐也是有几分不自然,讪讪地放开了我的手。

  “长青,还好吗?”

  母亲回道:“一切都好。累老太太记挂。”

  老太太点了点头,似乎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倒是六婶吴氏,喜笑颜开,拉着母亲喋喋不休。

  “大嫂可是回来晚了,没瞧见昨日蘅儿出阁。”

  亲王侧妃虽说也是妾,但确实会上玉牒记入皇室宗谱的,一样有婚礼仪式。只是与正妃相比规制上差了许多,并且不能着红。只能着粉红或桃红。

  “大嫂,你是不知道,燕王殿下求了我们家蘅儿好几次。若不是前两年还在孝期里,恐怕两人早就完婚了。这不,蘅儿才刚出孝多久,燕王殿下便等不及了。”六婶捂着帕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嘴角微抽,还真是没见过与人为妾还这么高兴的。

  母亲面上带着微笑,对于六婶的话半点不做回应。可这在六婶看来却像是嫉妒苏蘅嫁得好一般,仿佛突然间有了种终于翻身了的感觉,面上的得意之色更添了几分,言语上更加轻快了。

  “大嫂,你是不知道,如今贤妃娘娘有多喜欢我们家蘅儿。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下的懿旨呢!”

  母亲“哦”了一声,端着茶盏用茶盖扫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飘飘说:“这我倒真是不知道。”

  六婶听了,面色喜气洋洋。谁知母亲话锋一转,“没想到三年不在京里,咱们大周的礼仪制度也改了。从前只闻太后与皇后两位尊者可下懿旨。怎么,如今妃位以上的娘娘都有这等权利了吗?”

  贵淑德贤四妃中,贵妃为首,贤妃最末。太子圈禁,皇后被废不久便抑郁而终,皇上未曾重新册立中宫,但宫中执掌凤印的乃是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即便这几年再如何受宠,礼制上总也不能越过贵妃娘娘去。更遑论以后位者自居。

  六婶只想着抬高苏蘅,却不想这话若是传出去,便是给贤妃惹了一大祸事。

  母亲此话一出,六婶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讪讪道:“哎呦,大嫂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一时嘴快罢了,谁还计较这些。总归是贤妃娘娘亲自做的媒就是了。”

  “大嫂,你是没瞧见,昨日呀,可真的是十里红妆呢!看着蘅儿能有今日,我这心里甭提多高兴。”

  六婶将袖子拉上去,露出手腕上的玉镯子来。

  “大嫂,你瞅瞅,这可是难得的冷暖玉。瞧这水头,听说啊还是前朝开国皇后用过的呢。燕王殿下居然舍得拿过来给我们家蘅儿做聘礼!”

  六婶笑得花枝乱颤。

  我忍俊不禁。亲王娶妻纳妃,一应聘礼都是有宫里头内务府置办的。当然,若是王爷看重这女子,也会自己打点些额外的东西。可是王爷亲自置办的这些,本就是为心上人准备,女方长辈也会非常识时务的放在嫁妆里。

  这镯子若是内务府置办,也没有炫耀的资本了。可若是燕王亲自置办,六婶这么招摇带出来显摆,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私藏了吗?

  这下连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开口说:“好了,都散了吧。”

  六婶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母亲!我这还没说完呢!何况,你都三年没见大嫂和侄女呢,不是前两日还念叨吗。如今她们回来,就多留她们说会儿话。”

  老太太有些不悦,“你都说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说话不行,非得现在?她们一路舟车劳顿,此刻怕是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来得及回。怎么,还得再这里听你一顿瞎显摆吗?”

  六婶被明晃晃地戳破了小心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母亲,我这……我不也是因为高兴吗?”

  老太太叹了声气,“如今老大家的回来了,你们也挑个日子,搬出去吧。”

  这话说的不大,但屋子里的人也都能听得见。我与母亲都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六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你说什么呢!搬出去?可让我们搬去哪儿?”

  老太太看着她,“当日分家的时候,不是都分了产业和宅子吗?”

  六婶一僵,这些年从没人提过这档子事,若老太太不提,她只怕早就忘了。

  “母亲,你今日怎么说起这事来了。哎呦,母亲你不是又病了吧。不如我去给你请太医来瞧瞧?”

  老太太面色更难看了几分,“既然已经分了家,就要有分家的规矩。当年,长青要扶灵回乡,要守孝。怕我在府里无人照看,这才让你们留下来。如今他们回来了,你们也该走了。”

  六婶脸色端得烟了下来,眼神如刀扫过老太太身后的丫鬟婆子。

  “母亲,可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哼,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嘴碎的撺掇母亲,看我不揭了她的皮!是谁做的,最好自己站出来,否则,要让我揪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太爷一事之后,父亲担心老太太身边的人发现破绽,来了一次大换血。如今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当年父亲亲自选的。自然不会被六婶这只纸老虎吓住,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参与,不反驳,不回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六婶更怒了,叉腰道:“一个个吃的是谁家饭,喝的谁家的水!做奴才的都该有做奴才的本分,竟敢挑拨主子,怎么,想反了不成!”

  母亲皱着眉,待要起身,却听得老太太一拍桌子,大怒:“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对我的人指手画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你……”

  老太太伸手指着六婶颤颤巍巍。她如今身子本就不太爽利,我和母亲吓了一跳,忙上前一边一个扶住她。

  老太太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算平复过来。

  六婶也唬住了,忙跪下认错,“母亲,是我错了。我……我这不也是担心吗?母亲,夫君可是你嫡亲的儿子,蘅儿和平儿也是你嫡亲的孙子孙女啊。我们又不是二房三房,您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母亲可别小瞧这些奴才,有那些坏心思地,一家子都能毁在奴才手里。好好的亲人弄得母子离心,就是他们在中间挑拨的。”

  这话让我心中一跳,低头去看老太太,果见老太太身子颤了颤,大约也是想到了当年自己被人利用,以至于多年心魔之下与父亲渐行渐远的事情来。

  “母亲,你可别是听了些什么不成?可是儿媳做错了什么?若是儿媳做错了,你打我骂我就是。你这……这要将我们赶出去的话,叫夫君和平儿蘅儿他们听了,该有多伤心!”

  这是开始打感情牌了。老太太再如何,总要顾念自己一直喜爱的幼子和孙子孙女吧?

  “母亲,蘅儿昨日出嫁还哭了呢,说日后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尽孝了。再三嘱托我让我好好帮她多孝敬母亲。便是夫君,前几日也与我说,母亲这几年身子一直不见利落。听闻北戎边境那边出了个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就动了要辞官为母亲去寻医的心思。”

  我心中冷哼。六叔把前程名利看得极重,好容易到手的仓部郎中之位,会拱手让人才有鬼。六婶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老太太从来疼惜六房,看重六叔。这话针对老太太,可以说是说到砍上了。

  我见老太太神色木然,闭口不言。眼神一暗,终究还是动摇了吧。

  谁知正在我以为老太太不过提一句,未必真心肯将六房赶出去,此事会就此不了了之之际,老太太再度开口了。

  “不必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叫人请位师傅来,看什么时候宜搬宅,你们收拾收拾吧!我也乏了,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