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养成计划 第85章 (八十五)伤在我身
作者:七双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宫正司属于监督宫中所有宫人嫔妃言行举止的部门,掌裁决刑罚之权。内设宫正一人,相当于正五品,又有司正二人,相当于正六品,还有掌刑内侍若干,并无品级。因为宫正司的权力较大,又于施加天威十分重要,所以掌权之人一向是皇帝的心腹。新帝继位后,与前朝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风气一样,内宫之中掌权内侍和女官也做了不少调换。卢庆植原本是跟了太子多年的心腹内侍,掌管东宫刑罚之事多年,在原来的宫正被处决之后,自然而然地成了新的掌权人。皇帝登基不久,前朝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安又在安心养伤,后宫的人事便多数由他裁夺。虽然理论上他应当听从孙尚宫的领导,但孙尚宫深知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会与他有争执。只是他一贯为人低调,平日并没有什么人提起他,皇帝也很久没有召见了。今日突然召见,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吩咐。卢庆植立在承乾宫宫门之畔,远远望见他的步辇由远及近,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爱卿请起。”承彰在步辇上坐得很直。他一贯是注重仪表风度的人,见到故人只是微微一笑。卢庆植深知这样的笑意已经表明了他待自己与众不同,便欢快地站起身来,垂首与他同进了承乾宫。

  “爱卿不必拘谨。”早有内侍送上茶水,他喝了一小口,便放在一旁。指了指身边的花梨木椅子,随口道:“爱卿坐。松烟,给卢司正看茶。”

  松烟接过小内侍端来的茶盏,笑意盎然地走到卢庆植面前,将茶盏放在他身旁的小案几上。笑着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公公可别嫌奴才无礼,只是陛下看重公公,让您坐下说话呢。”

  卢庆植本来有些拘谨,见着故人便不再绷着脸了:“你既然跟了陛下,形态也庄重些。如果有阁臣在此,看到你神态不端庄,不是给皇上跌了面子。”

  承彰见松烟神情颓丧,不觉莞尔:“也只有卢公公才能制住你们了。下去吧。”

  “卢公公,其实这小子朕一直看着不错。”承彰解释了一句,看着卢庆植疑惑的神色,忽觉自己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必要,于是笑了笑,问道:“卢公公近来可忙?诸事顺利否?”

  “托陛下天威,奴才行事都还顺利。”卢庆植是个极谨慎的人,见承彰转而言他,自然不会多说一句。

  承彰抚着茶盏上青翠欲滴的粉彩缠枝莲纹,没有再故作高深:“前日朕觉得孙尚宫不大适合尚宫一职,给他降了级,你有没有值得推荐的好人选?”

  “奴才愚钝,还请皇上示下。”卢庆植正襟危坐。承彰见此不觉莞尔:“你不必如此小心,朕就是随便与你闲聊两句。之前有个叫依夏的宫女,做事说话都让人放心,不如让她先代理尚宫一职,你意下如何?”

  卢庆植想了一想,拱手道:“奴才自会安排有经验的宫人辅助于她,请陛下放心。”他明白承彰此言并非与自己商议,而是命令自己必须照此行事。依夏这个名字他听过的,但是适不适合当最高女官就不清楚了。皇帝心中与自己一样明白,故方才有此一言,让他放心。

  承彰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徐徐转动着茶盏,仿佛在犹豫着什么。卢庆植想了一想,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来。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麝香夹杂着药草味扑鼻而来,教人精神为之一振。卢庆植手执药瓶,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陛下,您要的瘀伤药奴才带来了。这是宫正司最好的化瘀散,在伤处抹上一抹,再佐以药丸吞服,对于各种跌打损伤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药丸就不用了。”承彰推了推那药瓶,似乎对那味道有些不满。他说着话,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解开了外氅。卢庆植本来疑惑他要这药究竟何用,眼下见他的情形,这药似乎是为他自己准备的。连忙站起身来,替他解下中衣,疑惑地问:“陛下什么时候受的伤?”

  “你小点儿声,这事儿别告诉别人。”承彰瞪了他一眼,将衣物扔在一旁,没好气地道:“你看看朕背上究竟怎样了,需不需上药?”

  卢庆植应了一声,待看见他的后背,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面前之人背部之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瘀痕,虽然并没有一处伤口很深,看着却有些怵目惊心。平素淡然的面上现出惊奇的神色,想不通究竟是谁可以将他伤成这样。他是九五之尊,万人之上,能伤到他的人已经被他尽数除去,还有谁敢这样对他?心境稍稍平定下来,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有些陌生,仔细一想,因为每道都很细小,应确定是手指抠抓之痕无疑。而且抓痕普遍细小,且每道都伤的不深,肯定是女子所为了。心念稍稍一动,立即确认了行凶之人,不觉暗自好笑。

  “陛下身上的伤处虽然多,却都没有大碍。如果用了奴才带来的药,只需要抹上两三次便可完全痊愈。不过这个药味道浓烈,陛下恐怕有些不适应。如果不用药,两三天之内也能好得差不多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承彰皱眉想了会儿,嫌弃地挥了挥手:“快把你的药收起来吧,闻着实在是难受。不是朕娇气,只是昨夜睡觉都不能仰着,着实难受。”

  “那奴才给陛下少抹一些,好得快一些。”卢庆植拿起药瓶,见承彰虽然不满,却无异议,便将那红色的药泥抹了一些在手中,小心地在他背上伤处揉了起来。药膏虽然难闻,抹在背上却清凉舒适,闻得久了似乎也耐受得多。卢庆植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耳畔传来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只纤足踏了进来,湖蓝色的裙摆柔柔地扫过门槛,带来女子的一声柔糯的问安:“陛下万福,奴婢给您做的银耳薏米羹已经好了,现在端上来么?”

  抬眼见到从前刑堂的公公卢庆植,清簌腼腆地笑了笑:“原来卢公公也在这里,恕奴婢无礼了。”

  卢庆植听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忍住浮想联翩,正色道:“无妨。你把东西先搁着,门外面等一会儿,奴才很快就出来。”

  “是。”清簌乖巧地应了一声,抬眼却见到有人赤身坐在殿内,不觉小声惊呼。承彰连忙拿起一件衣衫挡在胸前,不耐烦地道:“快出去,看什么看。”

  一进殿门就问道浓郁的药味,她有过经验,知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心中不觉有些疑惑。待看见承彰衣衫尽退的模样,心中不觉惶恐起来:“陛下受伤了?”

  “没有。”承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放柔了语气,“一点小伤,朕无妨的。你先出去一会儿。”

  清簌抬起头,看见卢庆植将一团药膏抹在承彰肌肉盘虬的身上,害羞之余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关上殿门,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他背后的伤。卢庆植静静地望着她:“丫头,看着陛下身上这些伤痕,你可觉得熟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