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里是云京馆。”李勤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答道,“云京馆的宾客已经散了,冯小姐不在这里。”
听到冯小姐这三个字,陆意安和翰墨都警觉起来。
“嗯,好的,我再去查一查再给您答复。”
李勤挂断电话,翰墨问:“是问冯珮仪小姐吗?”
“是,冯珮仪小姐的父亲冯先生问冯小姐是否还在云京馆,宴会散场之后冯小姐没有回家。”
翰墨站起来,走到窗边,沉声道:“你再去看看云京馆未离开的宾客里是否有冯小姐。”
“好的。”李勤领话离开。
陆意安翻看出入记录册,看毕抬头看着翰墨道:“冯珮仪离开的时间应该与阿乔离开的时间相同。”
翰墨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幽深色夜色,说道:“暂且不管冯小姐的失踪是否和阿乔有关,阿乔既然开了车离开的,要么还在城里,要么就是出了城。翰荛回府,派了人去别苑看,说阿乔并没有回去。我也已经拜托了市政厅的人去查看今晚出入城的来往车辆,相信不多时就会有结果。”
这时李勤推门而入:“三爷,冯小姐并没有在这里,但是还未离开会馆的宾客中有京报的人,他们在楼下等待车辆来接,说是报社的车被冯小姐开走了,现在还未回来。”
“难道是珮仪看见阿乔开车离开之后担心所以跟了去吗?”陆意安蹙眉。
“三爷!”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径直走到翰墨面前,“三爷,市政厅的人说,酉时快过的时候,翰家的车出了城,我查过了,正是陆小姐开走的那一辆!这前后在一刻钟出入的车辆还有京报的车!这是市政厅出入城的车辆纪录!”
翰墨接过翻看,神色愈加凝重,眼中的雾气消散开来,黑玉般的瞳孔中像积了雪似的,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李勤,你立刻去安排车辆,分五路,立刻出城去找。”翰墨站起来。
“是否会用时太久?”陆意安皱眉道。
“世兄请放心,翰家在城外有好几处别馆,我可以立刻让他们去找,等到我们出城时,他们大概也一个来回了,到时候就知道阿乔到底去了哪个方向了。”
“好!”陆意安一道剑眉始终紧蹙着,夜逐渐深,他眼中也露出一丝疲色,担忧之情尽显无遗。
翰墨立即拿起电话吩咐了下去,只几句话的功夫,他便抬起头正色道:“世兄,已经派出去了,我们也即刻出发。”
两人于是迅疾地出了房间,下了楼,李勤早已在楼下备好车,马达声回响在云京馆的上空,车子早已绝尘而去。
车子在街上迅速地行驶着,深夜的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漆黑的夜色像是要吞没每一丝光亮,在寂静地喧嚣着。
翰墨靠在车后座,闭着眼睛,他的头已经有些晕眩了,双腿也渐渐无力麻木起来,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但因着车内昏暗,倒也瞧不出来。翰墨紧握着拳,静静地忍受着袭来的一阵阵眩晕,心中在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知道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他原本想着阿乔初来北都,又因着翰家陆家不会有什么人会让这种意外发生才对,虽然他也安排了里里外外好几层人,却还是疏忽了。
韩棠昭……翰墨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表情淡漠,一如平时的清冷疏离,再睁开眼,眸子如同夜色一般幽黑深沉。
过了许久,陆意安突然惊醒,原来是翰墨在叫他,他有些累了没想到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世兄,到了,我们下车吧。”
两人下了车,赵挚已在此处等候多时,见到他们立刻上来道:“三爷,派出的人在通往妙云山山腰处找到京报报社的车和陆小姐开走的翰家的车。”
“妙云山?”
“对,在山腰处,往上不能再行车,车里没人,我想可能陆小姐和冯小姐极有可能往上去了。我已经派人往上面找了。”
“那我们即刻就去妙云山!”陆意安焦急道,阿乔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更何况此时已经半夜,天气又冷,在那漆黑的荒山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他便急不可待地想要马上上山找阿乔了。
“车已经备好了,三爷和陆少爷这边请。”赵挚忙引二人上了车,赵挚也一起出发前往妙云山。
陆公府此时仍旧灯火通明,大厅的门大开着,门口守着一两人,厅里虽然燃了炭却也有些冷。姜秀梅坐在大厅的电话边,神情紧张。陆定京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双眉紧蹙,额间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咳咳咳--”陆定京突然咳嗽了几声,咳声有气无力,脸色也愈加难看起来。姜秀梅忙走过来,用绢帕拭去他额上的汗,边焦急地嘱咐管家:“陈管家快去看看煎的药好了没有。”
“老爷,现在更深露重,凉的很,你不如先回屋休息,我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有了消息一定马上告诉你。”姜秀梅轻拍着陆定京的背,关切道。
“不碍事,我进屋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一起等消息。”陆定京轻道,“倒是你,不去休息的话也去拿条毛毯盖身上。”
“槿茹,去给太太拿条毛毯来。”陆定京吩咐槿茹,话闭又咳了几声,姜秀梅急得眼眶也红了,道:“阿乔怎么会突然不见呢……也不知道阿乔现在在哪,这样冷的天,阿乔身子又向来弱,这可怎么好呢!”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俗话都说母子连心,她好像能感受到阿乔此时的处境,因此心中又慌又乱,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老爷现在的身体看着又比前两天差了些…..”
陆定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轻拍着姜秀梅的手,道:“你看你又担心的太多了,生病本就是极寻常的事,不过是忘吃药了才重了些,意安和翰墨肯定会找到阿乔的,虽然这次事情发生的蹊跷,但是翰家在北都的势力,一定会很快查明此事,阿乔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姜秀梅这才点了点头,陈管家正好端着药过来,她接过药递给陆定京道:“老爷快喝药吧,我们此时定要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等着阿乔。”
陆定京接过药碗,大厅中雕着双龙戏珠的落地暖炉里炭火燃烧,发出轻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热腾腾的暖气缭绕着升起,慢慢地飘往厅外,被一阵风又打散了。
翰墨撑着手杖站在半山腰的亭子里,看着脚下的妙云山山脚,影影幢幢,被安静地笼罩在夜色里。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山里,似乎什么都被冻住了,只剩一片冰冷的幽黑。
京报的车和阿乔开走的车确实都停在这里,看得出来停得很急。他已让人四处搜寻去了,翰墨仍旧看着那一片黑色的树林,脸色不佳,墨色的眼睛清明却幽深。
翰墨现在所站的亭子就在车子的旁边,视野清楚,他抬头看向山顶方向,过了一会儿翰墨突然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在仔细看着什么,通向山顶的小径旁边是茂密的小树林,但在树林的最旁边,接着搜寻的人手里的火光,他看家有突出的一块小平石,平石上没有任何东西,但在平石下面两三米的隐蔽处,翰墨似乎是看到了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赵挚!”翰墨立即出了亭子,赵挚闻声而来,翰墨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有些吃力地边向上走边说,“立刻叫他们都到这边来!”
赵挚立刻把在别处搜寻的人叫了过来,照着翰墨说的,几人穿过小树林,走到了平石之上,不一会儿赵挚便对树林外的翰墨大声道:“三爷!这石头底下确实有人!”
翰墨连忙进了小树林,又一边吩咐人把在那一边的陆意安叫过来,翰墨走到平石上,已经有人腰上绑绳下了去,那人在下面叫了一句:“是冯小姐!”
下去的人把冯珮仪背在背上,几人在上面合力把他拉了上来。
接着火光,翰墨见冯珮仪脸上有几处擦伤,没有明显的外伤,便轻声叫道:“冯小姐,你怎么样?”
“冯小姐?”赵挚轻轻拍了拍冯珮仪的肩膀,可能是由于火光的缘故,冯珮仪连续几次微微睁开了眼,却又闭上了。
赵挚问道:“三爷,现在是继续试着叫醒冯小姐还是先送冯小姐回别馆休息?”
翰墨眼中的火光闪了闪,旋即道:“先试着叫醒她,问问阿乔的下落,若是冯小姐实在醒不了,再送她回最近的别馆休息。”
赵挚点头,继续轻声叫冯珮仪,过了两三分钟,冯珮仪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喘着气,嘴里念念有词:“阿……乔……乔…...”
翰墨连忙俯下身来,看着冯珮仪,轻问:“冯小姐,你可知阿乔下落?”
冯珮仪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光,声音非常轻:“阿乔她……她……”
冯珮仪吃力地举起手,指向那块平石下面,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慢慢滑落。
“阿乔……掉下去了……”
众人脸上皆是震惊的表情,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什么?!”
陆意安站在翰墨身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冯珮仪,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他快步走到平石边,看着山下的一片黑暗,悲痛地冲着那幽黑大喊:“阿乔——”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梦中的飞鸟,鸟叫声不绝于耳,给这漆黑的山谷平添几分可怖。
站在山崖边的几人,望着那幽深的山谷,眼神都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