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言姐姐,你也太偏心了,方才我也有帮你说话啊!你为什么只谢两位凌姐姐不谢我呢?”陆茵不满地嘟嘴抱怨道。
宁欢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确定要我谢你?”
陆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使劲摇头:“不,不要,太见外了。”
凌婧妍和凌婧媛在旁边看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待笑过之后,两人才神情认真地看着宁欢言道:“七小姐,虽然我们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这丞相府也是个是非之地,七小姐身处其中,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可不是,多亏欢言姐姐留了一手。不然可就着了那四小姐的道儿。”陆茵皱眉,愤愤道。
“还是多亏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不计前嫌肯出手相帮。”宁欢言笑得很是真诚,在今日这一众女宾之中,凌婧妍性子沉稳大方,进退得宜,凌婧媛虽然冲动直率,却护姐心切,并未因为长姐比自己出色而有半点嫉妒之心,反而一心相护连自己名声都能不顾,足以证明其赤子之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反而觉得这样的人可以结交。
所以,当她和陆茵正要回到花厅时正好碰上了凌婧妍,凌婧媛两姐一道,于是冒险开口求助,不想二人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便也有了方才那一幕。
“长姐说了,这宁相府里个个都不安好心,唯独七小姐面冷心善,而且今日那事确实是我冲动冒失了,误信了宁四小姐的挑拔。”凌婧媛对之前的事情已完全释怀。
宁欢言愣了愣,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面冷心善?若是凌家两姐妹知道从一开始她便在算计她们估计会就不会这么说了。
宴席过后,宁欢言便被陆茵拉着往湖边而去。
湖边亭子里面已挂上了月影纱锦帐幔挡住寒风,日光照射进来,不但不刺眼反而如同泄了满室的月光般柔和浪漫,里面摆着两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当步入亭内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有如春天般温柔舒适。
贵女们坐下之后,丫鬟们过来上茶,泡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今天,宁子矜穿着浅淡的橙红色长袭纱裙,外套玫红色兔毛锦缎小袄,腰间是绣着牡丹争艳,嵌有和田美玉的段带,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坠月髻,鬓角斜插着一根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饱满地额头,尖巧圆润的下巴,脸上始终带着娇美的笑意,嫣红的樱唇微微地抿着,凤眼清若秋水,灿若星辰,含着无限娇羞,整个人站在这群姿色同样不俗的贵女中间却如同一朵艳丽夺目的彩云,轻易地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宁欢言顺着宁子矜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的廊桥里正有几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在宁海的陪同下正是朝这边过来。
当她看到那与宁海并排同行低头交谈的男人时,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角,目光瞬间聚满了森森的寒意,一股浓烈的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将目光转向了朝这边走来的几个男子身上,无人注意她这突然的转变,除却站在身边的陆茵却感受到了她突然间的变化。
陆茵虽然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但做为女儿家的细腻却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比如说她是最先发现自家大哥对宁欢言极为特别的那个人,也是最先发现了宁欢言身上突然散发的强烈恨意。
在这之前,她顶多只觉得宁欢言性子清冷了些,脸上明明挂着浅浅的笑意,身上却总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亲近的冷意便让她感到十分的好奇,当所有的贵女们全都围在宁子矜这位天之骄女身边讨好陪笑的时候,她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似在看一出笑话,又似在看众人的卖力演出。
可是,此刻却见她浑身散发着寒意,眼底布满了浓烈噬血的恨意,那恨意若是能够化成大火,足以让这世间所有一切全都化为灰烬。
顿时,她对宁欢言的好奇感越发地强烈,她甚至想探究她为何会突然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恨意,她的恨,到底是争对谁的?
顺着宁欢言的目光看去,她只看到宁海陪同着如今风头正盛的淳王萧衍,晋西王世子上官司恒溥,晋西王二公子上官司文杰,兴国公嫡长子容晋,兴国公二公子容谦以及韩尚书嫡长子韩驰以及她的二哥陆锦,三哥陆然朝这边走来。
这群贵女们见到京城几大世家的公子们全都过来了,脸上虽仍一派镇定淡雅,但眼中跳跃的激动与兴奋却仍是那么地明显。
宁子矜已经有月余时间未见萧衍了,虽明知还有半年,自己的愿望便可达成,但仍抵不住疯狂的相思,若不是此刻周围的人太多,她一定会不顾矜持飞奔到这个男人怀里,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地想念他。
宁欢言的目光也随着萧衍的走近,而越发地冰冷森寒,如果,此刻她手上有把尖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狠狠地刺进他的胸口,让他也尝尝剥心之痛,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太多的仇人没有除掉,她要忍,就算心里的恨意烧得她遍体生疼,她也必须忍。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可这钻心的疼痛却浇不熄她心头的一丝恨意。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有道轻缓柔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欢言姐姐,这里人多喧热,不如我们去前面的园子里走走?”
宁欢言陡然回神,目光冰冷凌厉地转向了旁边将手还放在她肩上的陆茵。
陆茵却只是眨了眨眼,含笑的眼眸清澈动人,似只要一晃,就能漾出水花一般地潋滟迷人。
“怎么?欢言姐姐不愿意吗?”
宁欢言此刻只觉眼前这个女子的笑容实在太过明亮太过纯净,她有种羞于相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仇恨,怨毒毫无遮掩般地全都摊开放在了她的眼前,她甚至想要逃避。
这时,她才惊觉自己泄露了自己太多的情绪,由其是最不该表现出来的恨意。
她再度将目光转到越来越近的萧衍身上,他一身宝蓝色锦袍,乌亮发顶束着金冠,俊美坚毅的脸上一对长眉入鬓,深长的眼睛闪着幽暗的光泽,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的银丝乡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的金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切佩,浑身散发着一股沉稳内敛,摄人魂魄的光华,在这群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中更显风姿潇洒,卓尔不凡。
这样出色的男人,难怪宁子矜会爱得如痴如狂,也难怪当年自己会被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连家人,孩子和自己的性命都断送在了这个男人手中。
只要想到那些过去,便心痛如刀绞,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