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长欢惊呼,忽地遁入水中。
可,红尘一眼望尽。
那颤巍巍的红,在他脑海勾出一朵娇艳的桃花。
即便躲在河流里,红尘也看得见她涨红的俏脸和水下重重叠叠白玉般的一团。
长欢觉得忒没面子,故意粗着嗓子,“相公,你给我转过去!”她本想喊“非礼”的,想到他是她相公,生生憋回去了。
红尘到底守礼,应好。待他转过去,月光将他耳后的薄红照得分明。
可惜长欢急匆匆上岸裹上自己的衣服,没有看到。
穿戴齐整后,她脸上依旧红扑扑的。她捶了捶红尘的肩,“相公,我们回去吧。”
红尘握拳轻抵嘴唇,清咳两声,“嗯,回去吧。”
为了缓解那一幕的羞赧,长欢故意叽叽喳喳个不停。
红尘照旧看破不戳破,柔声应和她。
远远的,她看到那排矮屋意外的灯火辉煌。
她停下脚步,心中诧异:出什么事了?
红尘读懂她仓皇如麋鹿的眼神,“放心,有我。”
短短四字,却有千钧之力。
她不安分的心,渐渐缓和下来。
挨着红尘的肩膀,她壮着胆子往前走。
“站住!你们两个叛徒!”方才睡着的看门壮汉,此刻执起长枪对准他们。
长欢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抓紧红尘的胳膊,“相公……”
软绵绵的哀求,似要让红尘软了骨头。
好在红尘定力十足,轻拍她的肩膀,出语安抚,“无妨。”
与壮汉相隔不远的逡巡的其他人,听到动静,齐齐涌上来,把两个人团团围住。
单凭红尘,可以带长欢逃脱。但这样,后患无穷,且明日就可以解脱,他不急在一时。这窝山贼,这太子七皇叔埋在凤城的势力,既然要除,就借太子的手,彻底除了。
皇帝兄弟不少,就老七常远惦念着皇位,暗中发展不少势力。皇帝冷眼看各种分裂,有一丝考验常生殿的意味。
思量至此,红尘反手护住长欢,主动投诚。
那帮人不说,直接上麻绳,束住红尘和长欢的手脚。长欢心里叫苦,嘴上不敢叫唤,生怕那些人烦了,一巴掌抡到她脸上。她悄悄打量一旁的红尘,他那一张普通的面皮上,不见半分惊慌。
她的相公,敢教训赵武,敢深入虎穴陪她,怎么会说假话?
他说不用担心,那她真的不用担心。
一番自我安慰后,长欢稍微平静,却还是被推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四个大汉压着长欢和红尘,到门口后八只手一起推,将两人推进房里。
长欢在地上一滚,门就关上了。她自知和红尘成了瓮中之鳖,仍不忘告诫自己冷静。屋内点着蜡烛,算得亮堂。
她原想四处打量,却一眼看到端坐正中央右眼戴着黑色眼罩的男子。
此人正是名义上的山贼头子,柳如生。他原是应赶考书生,因缘际会沦为贼匪。常远看中他读过书、有头脑,让他来管理这里。
柳如生生得细瘦白净,在贼窝子混了几年还是书生气。他戴上眼罩端出凶狠架子,显得突兀。
长欢打量柳如生,竟然不怕,“你想干什么?”
柳如生不搭理长欢,起身走到红尘跟前,将他扶起。如生用仅有的左眼打量红尘,忽地抬手摸红尘的脸。几经按压,如生找到了门道,一手撕了红尘的面皮。
扔掉那层假脸,如生笑言,“段红尘段公子,久仰才名。”
红尘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惊慌,“柳兄过奖,烦请扶起我的夫人。”
“段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敢和常……公子抢人。”柳如生意识到二愣子易长欢在,才改了称呼。
红尘波澜不惊,“烦请柳兄扶起我的夫人。”
如生嗤笑,应言弯身扶起长欢。
长欢如坠云雾,根本不知说些什么。
“段公子,你今晚故意暴露身份,是想要做什么?”
如生只知,常远发现常生殿中意长欢,就命他派人去抓了长欢。常远是常生殿为了长欢把事情闹大,想让皇帝看到太子爷的不成熟。要是被皇帝知道太子爷和段红尘争风吃醋,那更有意思了。
常远手段干净,他日太子要追究起来,柳如生就是幕后人、替死鬼。柳如生从跟着常远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替他去死。
让他意外的是,手底下随便抓来的柔弱书生,真实身份竟是段红尘。这一扯一弄,事情变化起来就大了。
红尘靠近长欢,面向柳如生,“柳兄难道不知?”
柳如生怒极反笑,他笑得前俯后仰。待他笑够,他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奸细拖出去烧了!”他横竖一死,何惧死?他孑然一身,更不用担心什么株连九族。
一听这,长欢瞪眼乱吼,“烧死我们?姓柳的王八蛋!你居然要烧死我们!你不怕遭天谴吗?”
不管长欢怎么闹腾,架不住两三个壮汉一起抬她。
红尘心疼,不管他怎么安慰,她都听不进去了。
顷刻,长欢和红尘被绑在两根柱子上。几乎同时,几个大汉往他们脚边扔干燥易燃的稻草。完事后,又有人往稻草上浇油,光是闻到那味,长欢就受不住。
终于,两个人执起点燃的火把,要扔到稻草堆上。
长欢怕死,嗷嗷叫唤,“不要啊!不要放火!”
她紧紧闭上眼,挤出了两滴眼泪。
“啪嗒”,木棍落地的声音。她抖了抖身子,等了会,没有等到逼人的炽热。
不敢置信,她缓缓睁眼,竟见许久不见的常十一。
他对她勾起潋滟的笑容,“小丫头,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