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争辩道：“为什么不行？你不能让我作投资计划，却连一分钱都不给我用吧？”

　　公孙泽道：“这笔钱是用作医药产业的战略投资。如果被挪用了，别说今年在这个领域我们的发展会极其被动，甚至这个疫苗招标我们赢下来都没有办法采购设备按时供货。”

　　包正道：“没关系的，我跟常有庭有的是时间玩拉锯战。先把这个数据报给他，只要保证这个数据帐面上看我们确实有、不存在猫腻骗他，从目前来讲就足够了。这不过是向他表明，在政治站队上，我们有站到他这边就可以了。至于之后的兑现，到时候再说喽！”

　　公孙泽瞪着他，冷冷地道：“你以为孔雀集团跟你一样就是个骗子？”

　　包正有些尴尬地道：“哎，我说泽总，不带这么直接损人的好不好？”

　　公孙泽想了想，一声冷笑道：“也是，都说无商不奸，说是骗子也不算冤枉谁！这件事尤其真真假假，不能说完全是骗他的。具体你想怎么样？”

　　包正得意地说：“我会先给他一个方案，说明孔雀有意愿在未来一年在德城投资一个现代化工厂，从土地、建厂、设备采购到原材料、雇员各个方面，我都给他画一张gdp贡献率的大饼。目前主要针对电子消费品制造上，作一套像模像样的可行性方案。等你那儿竞标结果一出，我就把这个项目转而定向到医药行业上，就当咱们在德城建一制药厂，既帮助疫苗生产落地实施，同时又如约投资了。怎么样？听起来象那么回事儿吧？”

　　公孙泽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电子消费品？你是说手机吗？”

　　包正嬉皮笑脸地说：“泽总眼力一流！这个方案我参考了一下五年前你跟包董写的智能手机代工生产厂的投资方案。”

　　公孙泽瞪着他，半天才说道：“你无聊不无聊！这市场瞬息万变，早不是当时那个状况了，你用这个方案有多大参照意义？”

　　包正小声道：“不是说好了骗人的吗？做一个差不多的就完了。”

　　公孙泽气道：“你以为姓常的那么好骗？”

　　包正理直气壮地道：“你那版方案都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他还记得住！最关键最关键，泽总大人，你真的认为他在意你在方案里下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调研、花费了多少功夫吗？才不是！他不过是在意你准备投多少钱、产多少钱、什么时间产出而已，只要拿到这个保证书，其它的他才不会替你操心呢！”

　　公孙泽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对的，但这与他的个性原则完全相悖，一时真的难以接受，却也说不出话来。包正又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认真的人，但正因为如此，有时候需要用相对灵活的方式让你把精力放到真正值得的地方去，才不至于浪费了你的心力和才华。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帮你把好关，保护好你，让你在刀刃上起舞。而这地对空、空对空的空军司令，就由我来发挥吧。怎么样？”

　　公孙泽嘴角一挑，好不讥讽地一笑：“好！你那么愿意当司令，就由你来吧。”

　　包正笑道：“是空军司令！地面攻坚部队，还是你来当军长，怎么样？”

　　公孙泽白了他一眼：怎么样都比你低了一级——谁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包正收敛了一下满脸的得意，问：“你那个方案怎么样了？”

　　公孙泽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电脑，沉吟道：“这次竞标，对于孔雀来讲，无论输赢，都是一个死局。”

　　包正一怔：“怎么会？这仗还怎么打？你不是在故意耍我吧？”

　　公孙泽目光流转，对他倏忽一笑：“不过，也许需要你配合一下来一起布个局！或许还有生天，刚好也可以测试一下你到底有多大丈夫。”

　　包正立马一拍胸脯：“在别人面前不好说，但在泽总面前，那是一百万个‘没说的’！”

　　“真的？”公孙泽眼中浮现极端露骨的鄙夷表情，让包正瞬间产生错觉并维持三秒钟以上：自己怕是已经掉坑里了。

　　公孙泽低头整理桌上的笔筒，一边说道:“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包正道：“看来，你已经有目标了？”

　　公孙泽得意地一笑，却道：“不过在这之前，管好你的后宫。”

　　###

　　刘丽华盯着梦飞走进来，眼里脸上都是掩不住的不耐。倒是梦飞一看到她，眼中立时闪出明亮的笑意——当真闪闪如狐狸看到猎物时眼中的光芒，分外亲热地寒暄道：“刘阿姨，不好意思堵车，倒让您等我了。”

　　刘丽华一笑：“无妨，左右无事，就来听听你今天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意外的消息。”

　　梦飞故意更正道：“我说过，我会给你带来好消息——意外不假，但对于刘阿姨而言，这个消息一定会帮你看清楚，跟我合作你将如虎添翼。”

　　刘丽华不置可否地一笑，为梦飞斟满茶杯：“我没有你那么急，先喝口水吧，刚进的祁门红茶，很暖胃的。”

　　梦飞谢了，作样子呷一小口，道：“谢谢刘阿姨今天肯来见我。下周一就是投标的最后期限了，刘阿姨应该很忙吧？”

　　刘丽华轻描淡写地一笑：“难得你好象还挺理解的，我们这些只会做实业的人，一向都只会赚点辛苦钱，什么时候不忙了，心里反倒不踏实了。”

　　梦飞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但在她的字典里，生意就是生意，又不是想对方喜欢上自己，叽叽歪歪干什么？只能说明这样的人太情绪化、不够成熟！她自己一向拎得清，所以从不在意，反而很泰然地利用对方这种小情绪在情势上占据主动。于是，她故意关切地问：“是呀，您最近一定很辛苦，我就是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您的。”

　　刘丽华瞥了她一眼：“你真的想吗？你觉得你能帮上我什么？”

　　梦飞故作聪明地一笑：“我想跟您合作，当然要帮您设想。并且，如果连您想要什么我都猜不到的话，我也没资格坐下来跟您谈交易，您说是吧？”

　　刘丽华笑了笑，道：“好呀，那你倒说说看。”

　　梦飞往后一靠：“说说当然无妨，但是我希望从您的角度，这是考察我作为您合作伙伴的资格；从我的角度，是希望体现我与您合作的诚意。”

　　刘丽华盯了眼她年轻的面庞，道：“没问题。”

　　梦飞道：“竞标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而这个‘知道’里，最重要的是知道对方的底牌。在这次竞标中，我相信对于瑞鑫药业而言，所有技术、指标、方案都不成问题，但唯一拿不准的是竞争对手的报价，因为这在最后往往成为政府采购的关键因素。不知道，我的分析对不对？”

　　刘丽华微微一笑：“底价是任何竞标中的关键因素，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梦飞道：“这次竞标虽然有十一家企业入选，但真正令瑞鑫如临大敌的，其实只有一家，就是来势汹汹、志在必得的孔雀集团！”

　　刘丽华仍是一笑，道：“孔雀集团闯入这个市场，象鲶鱼一样威胁每一个场上选手，越大反而越受其乱！这在医药界，也不是什么秘密。”

　　梦飞道：“如此，这次竞标要想在孔雀集团面前赢得先机，就是拿到他们标的的底牌——刘阿姨，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刘丽华眼睛一跳，不由身往前倾：“你不会在说，你知道他们的底价？”这不可能！这绝对是顶级的商业机密，即便她是包正的未婚妻，她也未必能知道！

　　梦飞反倒轻松下来，她就怕刘丽华不买帐，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倒不好谈筹码了！没想到，刘丽华情急之下，居然不加掩饰地泄露出她的在意，这一方面说明自己押对了筹码——这个数据对她真的很重要；另一方面说明——刘丽华没她想象得那么深不可测！于是，她故作端庄地从精巧的手包里拈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在上面写下一组数据，将名片摆正方向，轻轻地推到刘丽华的面前。

　　刘丽华完全忽视掉她的做作，一把抢过名片，认真读了一遍那个数字，又重新读了一遍，轻轻吐了口气，将名片摆回桌面上，淡定地说：“这不可能。”

　　梦飞有些意外：“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刘丽华冷笑道：“他们不可能出这么高的价格！政府采购每一年的预算基本都是就低不就高的逐年下调，更不用说每年报价的最高者和最低者基本可以被看作是自动出局。即便梦总不在医药市场不知情，我还是觉得提醒您一下比较好，因为这是常识。”

　　梦飞也有些意外：“这个报价高吗？”

　　刘丽华都有些无语了：“这你都看不出来吗？这个报价比往年的成交价都要高至少10%，并且我敢确定，也会是这次竞标中出价的最高者。所以从以上两点来看，这个数据都不可能是真的。我不知道您今天拿这个数据给我看，希望达到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