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王朝之包大人来了 第56章 游戏规则
作者:云静以致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吴天扶了下眼镜,也不坚持:“的确,放着孔雀这么好的平台、这么高的职位,我真的看不出泽总怎么会选择去龙舟这么座小庙?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本来他是想当孔雀的董事长,所以拉方天龙来支持他,但现在方天龙应该算明白了他自己的胜算没那么大,已经放弃支持泽总竞选董事长,退而求其次,只能在龙舟里给他留一个位置。可惜泽总做惯了孔雀的二把手,再怎么将就,怕也没办法满足去做龙舟这种小公司的二把手吧?所以,这才是他们今天见面讨论的主要分歧所在。”

  包正瞪着他,真的好象在思考他的逻辑推断。吴天脸色不变,心中却有些紧张,不知道眼前这位孔雀太子,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自己这番分析——毕竟,这可太关键了。

  包正眼神一变,转而问道:“如果按当初的分析,方天龙控制的机构股加上公孙泽控制的股权,甚至可以达到41。5%,他的胜算不是远大于我们吗?他为什么要放弃支持泽总竞选董事长?还是说,除了这41。5%,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它的股票一毛钱也争取不到,无论是董事的,还是大股东的,甚至散户手里的?”

  吴天意识到自己好象说多了,这话题一不小心就被引进了一个此前他死都不想介入的雷区。当下装傻道:“方天龙那边一直在积极谋划,只见他四下出击,还看不出他在大股东和散户那边具体战果怎么样。”

  包正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按你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是什么让他突然不敢打孔雀集团股票的主意了?是孔雀胆吗?奇怪的是,孔雀王一倒下,方天龙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但现在却又急抽头,是什么导致这种转变?是不是孔雀王的离开曾经让他有种错觉,以为孔雀集团可能随之转变,所以他的机会来了。但这次孔雀胆再现江湖,让他及所有人突然之间意识到,这还是原来那只不按游戏规则出牌的黑孔雀,这令所有人都认清了现实不过是过去的重现,所以就敬而远之选择出局。如此,我倒要谢谢这只孔雀胆,这么周到地帮我打了一次广告。”

  吴天吓了一跳,忙道:“正总,这件事可不能随便联系到一起!外面再怎么传我们管不着,但是我们自己内部是很清楚的——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做的。”

  包正转到他的身后,盯着他的后脑,继续用他特有的沉着语气说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起投毒案件没那么简单,除了影响疫苗竞标外,它一定有第二个目标——现在看来,方天龙就是这第二个目标,对吗?”

  吴天不敢回头,无从争辩,当然更不能承认,一时只好沉默。

  包正象是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从他的左后方转到右后方,目光却象锥子一样始终钉在他的后脑勺上,继续说道:“那是不是还有第三重目标?比如那些大股东?甚至董事?”

  他想到早上常有庭的话:

  -“能力这种东西,还是要放到敬畏的约束里来使用,不然小心走火。”

  -“我相信,你对你父亲的企业还是需要一段时日来了解。”

  -“你在董事会上遇到的困难,我理解,我也相信这终究是可以解决的。”

  -“请你注意一下手段,不要搞得怨声载道的,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这么一顺下来,常有庭的话里面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何止常有庭,大概这个商圈里的人都会这样猜测:所谓“怨声载道”,所谓缺乏“敬畏的约束”,就是用孔雀胆这种手段来威吓大股东不敢易帜,从而解决董事长的竞选问题。想必,这可能是孔雀集团的一惯手法。在这座城市里,这只孔雀真的那么光彩靓丽吗?

  包正想起那天公孙泽的冲动离去,他似乎有些明白公孙泽为什么一再坚持要离开这里——会与这个有关吗?他不敢想。但是,他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本能地一再拒绝了解孔雀王、甚至孔雀集团的过去,是他在潜意识里就害怕会有这样的真相被一点点、一层层地揭露出来吗?是他怕要去接受这样的孔雀王和这样的孔雀集团吗?

  吴天只能艰难地解释道:“你和泽总不是让我做计划吗?最近你俩这么忙,我又在接待市场顾问团的审查,就没有特别赶这个方案。当然,我已经有在考虑一些方案细节,甚至开始具体计划针对每一位大股东的说服工作。但在您与泽总正式确认方案前,我绝对不会与董事和大股东主动接触的。”

  这时对面办公室门乍开又合,是公孙泽回来了。

  包正盯着对面办公室里那个不时移动的身影,转头突然问吴天:“是不是还有第四重目标——通过这只孔雀胆,想告诉泽总什么?让他离开?让疫苗竞标落选?让孔雀的医药产业成为泡影?为什么呢?我相信,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他突然靠近吴天,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低声说:“孔雀王告诉我:这一点才是这一步棋的主要目标。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几乎在吴天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又不敢轻动这念头的一瞬间,他已从容立起,就那么坦然而笃定地看着吴天震惊得有些失措的眼神,那份睿智而自信的王者气度,让人心生畏惧,甚至忘记自保,更不要说试图反抗。

  包正虽然从不主动探询,他却非常坚定地相信,孔雀王在这里施之于每个人身上森严而暴虐的影响力,这从陈立、从吴天、从王马张赵这些手下对他无条件的服从、敬畏,尤其是呆在他身边越久、离他越近的人越深入到骨髓里的那种敬畏中,猜测出来的。

  当他看到吴天的眼神,他知道就在刚才,在吴天的心中,自己有一瞬间与孔雀王重合为一体,因此让吴天更恐惧了——甚至恐惧得失去判断和思考的信心。这种神情他在上次恐吓陈立时,也曾在陈立的眼中看到过。尽管令他反感,但不得不承认,这位从未正式合作过的父亲,在管理下属这一点上的确帮到了他。

  他收回目光,用不屑于解释、不可置疑的语气,简短地说道:“我现在不想把精力放在推导第四点,马上停止你的所有活动,只做我交待你做的事情,这是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下去的基础。现在,下去吧。”

  最后一句的语气,就象吩咐家臣一样!听在吴天的耳朵里,却有一瞬显得那样自然、甚至亲切——因为他清晰地认得,这正是孔雀王平时跟自己说话的语气,过去三十多年自己都是在这个声音的指挥下行动、思考、感受甚至生活!这声音熟悉到可以渗入到他的骨子里,令他心悸、又令他心安,他用骨头都可以分辨得出!今天这声音就在耳边重现,从音调到语速,相似得可怕!他只能无力地点头,木然地转身,恭敬地离去。

  开阔的楼道里,吴天走得僵硬而沉重。如果这时有人敢走近他,会发现他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大睁着一双圆而凶狠的眼睛,那眼睛里分分钟透出挣扎、不甘、阴毒和怯懦!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孔雀王的儿子居然是这样一个出牌不讲规则的人——比他老子孔雀王还不讲游戏规则!还不讲道理。至少,每次孔雀王在智商上碾压他们的时候,还多少会把他的思考、甚至他的推理过程讲给他们听,也肯听他们的辩解,或者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但这位太子则完全不遵循这套规则,枉负他准备的一整套辩护词,从动机、到策略、到实施、到证据、到逻辑倒推,怎么看这件事都不可能和他扯上干系。但包正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是他干的,他的每一句话又都在说“无论你说什么,我知道是你干的”,甚至是在霸道地说“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是你干的”——如果事实都不重要,这让他真的无从辩起!

  比这更可怕的是,包正一眼就看穿了孔雀胆后面重重叠叠的目的——这的确是一箭穿心、环环同心的毒计,但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包正是怎么猜出来的?难道仅是直觉?他突然明白了那天陈立为什么在包正没有拿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缴枪不杀”的原因——因为他的出手往往是出乎意料、无法反击、甚至无从防御的。

  但是,这让他如何甘心!他不能眼看着公孙泽把孔雀帝国改朝换代!他无法忍受在孔雀王倒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在他吴天还忠心耿耿地活在这世上的时候,这只孔雀已被变异成一只莫名其妙的异姓生物!

  他只顾在内心里挣扎,步伐却越走越快,差一点撞到迎面而来的sherry身上。饶是sherry躲闪及时,还是将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吴天忙换了表情,一边说着:“不好意思,撞到你没有?”一边作势要帮她捡。sherry已超级高效地整理好所有文件,起身完美地一笑:“没关系,没打断您的思路就好。”吴天的笑容立时僵住,默然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