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ry忧心忡忡地说：“他毕竟刚刚来到德城，很多事情他都不熟悉，集团的业务这么庞大、这么复杂，他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面接手过去？他对你的要求并不过分，你就不能答应他吗？”

　　公孙泽看着sherry，心中又妒又气，冷声道：“其实，无论他对我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这是我欠他的。”

　　sherry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其实，他很欣赏你，我知道一直以来他对你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留下来帮他，你可以答应他吗？”

　　公孙泽的目光冷到了极点，平静地说：“只除了这一条。”

　　这时电梯到了，iris抱着一大堆文件走出来，惊喜道：“泽总你在这里！大家刚知道你今天回公司，让我把这些紧急要处理的报告赶紧拿给你——这些放正总那儿都压了好几天了！好些再不处理就……”

　　她话还没讲完，公孙泽已经走进电梯，强制关了电梯门，一路向下去了。只留下iris和sherry两人在电梯口，面面相觑。

　　sherry回到办公室时，包正躺在沙发上折着纸，见她进来，问道：“他走了？”sherry点头道：“是，好象瑞鑫有些紧急的事务等他回去处理。”一边把一迭新的文件堆放到办公桌如小山一般的文件上，小声说：“这些是新的——有几份需要紧急处理的报告。”

　　包正继续折着纸，突然问：“如果有件事错了，不是我的错，却还是错了，怎么办？是不是弥补了就好了？还是真的不够？”

　　sherry听了，心中一阵难过，暗想：如果因为他也喜欢上了我——并且是不由自主地，所以泽总怪他——尽管这其实不是他的错，但因此得不到公孙泽的谅解，他才这样问？

　　那边包正继续提着令sherry愈发伤感的问题：“你说，一个人可能心里是有错误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做出来，是不是也有罪？是不是我向他认错、忏悔、答应再不这样，他就会原谅我？还是说这样也不够，除非我死了、再不是包正，他才可能把我当一个好人公平对待？还是，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也永远成不了一个正人君子？”

　　她望向包正的眼神近乎悲悯，可包正躺在那里，只是折着手里的纸，状同不觉。

　　楼下车库里，公孙泽刚坐进车里，吴天从一旁闪了出来，拉开他的车门道：“泽总，你这么着急走吗？有几件事，我还真是不太明白，想要请教请教。”公孙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吴天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那几处的人你全部要换掉？如果你的计划是包董首肯的，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换掉他的人？”

　　公孙泽平静地说：“业务换了，人当然要换。”

　　吴天冷笑道：“那些行政管理、甚至后勤的人也要换？这件事包董同意吗？只怕你是想新朝换旧朝，你就不怕包董醒过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你！”

　　公孙泽淡然问：“他告诉你的？”

　　吴天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一切企图他早就料到了，他四年前就否决了你的阴谋！他早就告诉过你，你还不思悔改。你不要以为包董生病了就由你任意摆布他的孔雀王朝！你不会得逞的！”

　　公孙泽面色一冷，道：“我等着。”一边猛地带上车门，迈巴赫箭一般地跳了出去，差点把吴天带一个跟头。吴天踉跄着勉强稳住身体，对着已不见踪影的迈巴赫，恶狠狠地说：“包董会阻止你的！你等着！”

　　路上，方天龙打电话过来：“你在哪里？今天方便吗？”公孙泽问：“有事？”方天龙觉得他的语气不善，长话短说：“今天受741流标的影响，孔雀的股价有盘整的势头。我想约那几家投资人商量一下，尽快决定下一步入手的时机。如果你有时间能一起参与，就再好不过了。”

　　公孙泽深吸一口气，问：“我现在是孔雀集团的执行副总，孔雀的所有信息我都掌握的情况下，你觉得我出席你这样的会议，合适吗？”方天龙忙道：“我没有套取孔雀信息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这边的所有行动都跟你保持透明——我不想有任何事情和操作，要刻意瞒着你。请你相信我。”

　　公孙泽眼中黯然一闪即逝，声音仍保持淡然地说：“我知道你的好意。目前我不适合了解太多，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回到瑞鑫后，公孙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上，就象要用繁重的工作把自己埋起来，再不要分一丝剩余的精力去考虑德城那个孔雀大厦里的事情。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过，等到他惊觉时，已经夜里11点半——这是孔雀王为他设定的时间，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恪守着“12点前必须回家”的家规，从未忤逆过孔雀王的“旨意”——仅有的一次，应该就是这周一，发现带孔雀胆标识的乌盆而冲动出走，在蓝燕燕那里服药后昏睡过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全身上下都来纷纷投诉六七个小时一动不动的超强工作状态导致的酸痛、麻木和过度的疲倦。他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发现会议室里、甚至整个办公大楼里，几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站起身，勉强伸展一下腰身，一边披上大衣一边向外走去。

　　宽阔、荒凉的停车场上，只有他的迈巴赫孤零零地守在那里等着他。他抬头望了望无月的夜空，坐进车里打着火，正要开动，旁边两道车灯倏忽亮起、一阵轰鸣声同时传来——却是包正同时打着了他的哈雷。原来他也一直守在那里，只是没有进楼，而是在冷风嗖嗖、伸手不见五指的停车场里默默地等他到深夜。

　　于是，迈巴赫照例率先飞了出去，哈雷一声轰响随后跟上，两辆车相伴着冲进冷风喧嚣却寂寞荒凉的夜色，在那么容易迷失却心往一处的路上——那是家的方向。

　　周四一早，包正去见常有庭，谈741号项目的新建规划。常有庭的意见是按原计划的高档住宅区进行建设，最多可以加大一些投资。可包正明确跟他坦白，现在的房地产市场搞这么高端的项目是自寻死路，应该往长远经营上拓展思路，甚至纳入到公共建设体系，才是对投资回报相对较好的保障。

　　两个人虽然没有谈拢，包正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常有庭对他的客气，那其中暗藏的一分忌惮包正当然心知肚明，于是越发想起那天公孙泽的谴责：“敢说你没有意识到孔雀事实上是受益于这种手段？你敢说你的理智上不是认为这种手段在必要的时候不见得不是一种可行之术……”的确，现实中这样的手段往往能更加有效地帮助达成目的，这要怪人们的恐惧和懦弱，还是怪强者的智慧与贪婪？那么自己呢？在骨子里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回来后，包正面无表情地躺在沙发上折纸。现在，包正的办公桌终于堆不下了，sherry已经把沙发前的茶几、吧台的一部分纷纷贡献出来，还是力有不及。新来的文件和报告只能堆在地上。sherry感受得到他的情绪，还是小心地提醒道：“有几份标明是特急的，要不您先看这几份？”这声“您”多少唤醒了包正一分责任心，他坐了起来，问：“几点了？”sherry故作坦然的微笑：“下午三点了。”不知不觉他就这么躺了一下午！包正决定振作一下，给别人找点活干：“把所有的文件都装上，咱们这就去瑞鑫干活去。”

　　包正赶到瑞鑫时，一向用来集中办公的大会议室居然没有公孙泽。一问，才知道他去医学院跟几位专家开会去了。包正将所有文件堆放到他在会议室的专用位置上，心想：我就留在这里，这都上百份文件等待处理了，让你这个工作狂看着，我就不信你不处理——你忍受得了你就不是公孙泽了！

　　他嘱咐其它人帮忙看管好这些文件报告，打算先回孔雀大厦。才走到楼门口，就见一个快递正跟收发室的老大爷叫：“能不能叫这位公孙泽快点来签收呀？我这儿还有好几十份要送呢，你看这都要天黑了。”老大爷说：“你说的简单！这位公孙先生现在不在，我给你签收你又不让，我能有什么办法？”

　　包正的脚步缓了下来，他转回身叫道：“你过来一下。”那个快递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包正一招手：“你过来，我是公孙泽，我给你签收。”老大爷虽然有些吃惊，但也不敢揭穿他，眼看着快递很高兴地跑过来，包正大笔一挥，果断签了“公孙泽”的名字，那快递将文件袋留给了包正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快件袋，里面应该是装着文件之类的不是很厚重的东西。包正一边走一边轻轻敲打着快件袋，感觉这袋子很轻并且四边都是空的，心中越发奇怪。虽然公孙泽这周基本都在瑞鑫现场办公，但他的邮件、快递什么的原则上应该还是由iris在孔雀大厦接收，她处理后才会将重要、紧急、必需的文件再快递给现场的公孙泽。是谁会把快件直接递来这里呢？这个人一定不希望这个快件经过iris的手，那么，应该是一个比较秘密或者重要的文件吧？